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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夺舍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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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孟双手张开,抻着一根绳子走进来。苻宏看见,腿顿时软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黄孟。黄孟见苻宏跌倒,忙丢开绳子,蹲下身子伸手来扶,苻宏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失神地说道:“我不服,我不服,我要见我叔叔,我要见苻融!”

    “殿下,殿下,殿下,”黄孟心中又惶恐,又好笑,双手扶住苻宏双肩轻轻摇晃,“都怪我,都怪我,我疏忽了,这不是什么,只是我为殿下带来的绑腿绳子,刚刚不是给你说过了么,不是什么别的东西,你别想多了!”

    苻宏顿时醒悟过来,他身上稍微有了力气,便要站起来,却被黄孟按住,“正好,就是这样。”说着黄孟回身取了绳子,将绳子穿在苻宏右腿膝下,抻直了双手交绕,将绳子一圈一圈地给苻宏的小腿上绑好,苻宏只觉得小腿上仿佛肿胀,倒不十分难受,接着是另一只脚的小腿上也同样地绑了另一条绳子,然后黄孟才拉着苻宏站起来。

    “今天是殿下第一次跟我出门巡视林场,要走很久的路,有些地方要爬山,需要这个东西,免得身体里的气血统统下沉积郁在脚上,明天你就该站不起来了。”黄孟自己脚上的绑腿是早就自己绑好的,他也指给苻宏看。

    苻宏叹了一声,脸上涨红,说不出什么话来。

    黄孟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先大步地走出了门去,苻宏心里不愿也只有跟上,出了门,门外的空地上有六七个人列队等着他们,都是村民的劳作装束,年纪都各自不同,有老有少,身上都背着不小的褡裢,手中杵着差不多半人高的木棍;队尾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走上前恭敬地递给苻宏一支木棍,行个礼再回到队列中。

    “各位还是如常般的巡逻便是,我陪着殿下跟在后面,不必特地等着我们。”黄孟对队伍为首的那人说道,这和之前对苻宏交代过的有所不同。

    为首的人口中“嗬”的一声吼,表示遵命,他对黄孟和苻宏作揖,回头做个手势,领着队伍往北走去。

    “我们也跟上吧,尽量跟上。”黄孟对苻宏说道,他自己没动,显然是请苻宏跟在前面,自己再跟在他的后面。

    苻宏觉得手中木棍也是无用,情愿丢了,可看见巡逻队伍里人手一根,只有黄孟手中空着,他情愿丢了,可又不敢,提着木棍迈开脚步,跟在已走出一段距离的巡逻队伍后面,隔着二十来步。

    “殿下,木棍你要这么杵着,是为了省力。”黄孟追上两步,将苻宏手中悬握着的木棍一头杵着地上,一头向上,手握姿势也重新变作虎口向上,拇指按在木棍上。

    “可是,你为什么不用”苻宏虽然身体顺从,口中还是不忿地问道。

    “我走步的方式和常人不同。”黄孟谦顺地,也是心不在焉地说道,他和苻宏差

    不多平行,稍微落后半步而已。

    他们离了林场中的那几间小屋,先往北行,行了两三里,再折向往西。他们并没有走在什么道路上,只是林间相对稀疏的空地,地面坑洼不平,不留神便容易摔倒,走不许久,苻宏便已经出了一身汗;此时天光尚早,太阳光还是凉凉的,照在身上还算舒服;但不过多久便已经热起来,苻宏身上的汗郁积不散,气喘吁吁,头也有些眩晕,忍不住说道:“巡视林场,要走一天,为什么不骑马”

    “这个林场本来配有三匹马,吕光征西域,全都抽调走了,这是其一,其二是,实际他们平常巡逻也都步行,不能骑马,再走两三里,路线便往南折,往南就上山,山路崎岖,不能骑马。”黄孟气息平缓,毫不似苻宏说话已经有些急促。

    苻宏本来怀着些期望,却被黄孟完全堵回来,心中黯然,废然长叹。又走了一会儿,苻宏脚下已经乏得有些抬不起脚来。才从林屋出发时他们不过落后前面队伍二十来步,中间苻宏心意有些浮动时步幅加快,追至最近不过十步,但终于还是慢慢拉开,拖远到百步之后,黄孟出言勉励,他自己也不再落在苻宏之后,而是稍微领前几步,迫得苻宏也加快脚步,这才能使得前面队伍始终保持在视野以内。

    “我走不动了,休息一下。”苻宏气喘吁吁,脸色已经有些发绀,口中说休息一下,却不过是询问,还不敢径直便停下来。

    “殿下,请一定再坚持一下。”黄孟和气地勉励道,并没有说要坚持多久就可以休息。

    “我……”苻宏说了一个字便停下,他丝毫不敢放慢脚步,奋起所有力气,让脚还可以抬起迈出,如果他摔倒,那就不必征询黄孟同意。

    “这里是秦汉时上林苑的遗址,天王陛下迁徙罪人在此种梧桐数十万株,为的是引来上天的吉兆,凤凰,所以才有这里的林场。阳平公让殿下在这里,用意深远,殿下可不要怀忧丧志,古书上说上天将要降大任于人,一定会让他吃尽苦头,这是一定的,如果连身体的苦楚都不能忍的话,又怎么能做天下人的君王呢”

    在苻宏听来,黄孟这话既像是讽刺,又像是真诚的劝谏,考虑到此刻两人的关系,他宁愿理解这是讽刺,但着眼于长远,又未尝不可以理解为劝谏;“我还会有那么一天么”他这话既是问黄孟,也是问自己的。

    “我想不出,除了殿下之外,还会有别人。”黄孟的话意味深长,但听起来更像是嘲讽了,在五六天之前,在阳平公府扼晕苻宏带出城来的人正是他。

    他们又往前走了许久,前面的队伍仍然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意思,苻宏筋骨酸软,好几次觉得自己就快要跌倒了,可始终没跌下去。同时他也觉得呼吸开始平顺起来,

    脚下步伐变得轻松,他想这是自己越来越懂得用那根支撑的木棍了,许多重量分摊到木棍上。

    “你是怎么成为……”苻宏本想问黄孟是怎么成为金鳞甲卫的,但立即就打消了念头,这是过于明显的拉拢,他还该更加迂回些的。

    “和张子平一样,我并不是。”黄孟看穿了苻宏的心意,他也无意回避,“我本是景略公的护卫,景略公去世后,我才到陛下身边。”

    “景略公活着的话,他也会这么做么”苻宏问道,当然指的是去年的十月之变,这是他头一次尝试刺探黄孟的心意。

    “不会。”黄孟简单干脆地说道。

    “所以,你也背弃了景略公的本心。”苻宏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诡笑了一下,实际这危险极了,他自己知道。

    “那件事的对错,要未来才可以评断,现在还不能论断。”黄孟耐心地说道,“景略公也不是每件事都做得对,我有把握这么说。”

    苻宏轻轻地笑,他觉得自己抓住了某个关键,但没有急于说出来,而是梳理了一番,“景略公做对的事你都赞同,做错的事你都有把握判断,这岂不是说,你比景略公更睿智。”这是一个显然的嘲讽,苻宏说得不加掩饰。

    黄孟听了一怔,呼吸顿时乱了,深吸几口气才调匀过来,说道:“殿下说得对,是我轻狂了。”

    苻宏扳回一阵,心中喜悦,可这也没带来什么变化,该走的路还是要走,疲累感很快就重新占据他。

    前面队伍的队伍停下来等着他们,席地坐下草草地吃些东西便又开拔,这里已经是山下,走不几步就开始往山上走。山不算高,但连绵无尽,他们走在半山腰上,往山下望去,正是他们先前走过的苍翠梧桐林,看上去也不怎么大,只是一片而已。走到一处山岭的高处,已经望得见东北的长安城,山间野花烂漫,清风吹拂,苻宏既疲又累,直有些恍惚之感,他可以想见长乐宫的位置,只是看不见;他见前面一块石头甚是舒服,走过去便躺在上面不起来。

    黄孟走了几步,不见苻宏跟上,转身见苻宏躺着不动,走过去蹲在苻宏面前,说道:“殿下,这里还不是停下歇息的地点。”

    “这里是个好地方,风光很好。”苻宏说道,他不说任凭处置的话,既浩然,又留下了回寰的余地。

    “前面还有更好的风光。”

    黄孟的话也似有深意,但在苻宏耳中听来,总是不脱嘲讽语气。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认真地问道,许多纷乱的思绪此刻忽然落定下来。

    “阳平公觉得,殿下刚刚经历了不好的事,心绪不宁,恐怕回到长乐宫里要借酒浇愁,自暴自弃,所以才让我带殿下到这里,让身体受累些,这样身体虽然苦,但对精神好,夜里睡得安稳,心绪才容易平复下来。”黄孟也

    以几天来从未有的诚恳语气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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