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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乡村小说 -> 同手同脚全文免费阅读 2009(三)
- 2009(三)
在自动门开启那刻，刺鼻的药水味也同时冲入鼻腔，充满突兀的肃穆气息，让原本急促的步伐明显有了停顿，但男子并没有迟疑太久，他朝两侧张望，长廊上尽是熙攘往来的人群，却没有半张熟识的脸孔。抹去前额渗出的汗渍，刘晋轩大口喘着气，让紧促的呼吸逐渐缓和，他掏出西装口袋里的手机準备拨号，双手却不听使唤的颤抖。
「刘晋轩？」
听见自己的名字，刘晋轩下意识转过头，在十点钟方向的便利商店门口，温家翰拎着热腾腾的便当，同样盯着他瞧，刘晋轩彷彿看见救星，「我妈在哪里？」此话一出，温家翰手朝某方向一指，还没启齿，对方已经拐了个弯，那抹身影再度离自己远去。
等候区的座椅上，邓于庭和家人的神情同样惴惴不安，余光瞥见黑影掠过，下一秒，一张慌乱的脸庞就这幺闯入大伙的视线。当下，刘晋轩无暇向久违的邓家人问好，他一个箭步奔向病房，映入眼帘的，是病榻上毫无血色的面容。
「哥！」
他的出现让刘婉青惊叫起身，倚在墙边的晋德同样表情诧异，省去了招呼与叙旧，刘晋轩单刀直入关心起母亲的情形，「妈……还好吧？」他颤巍巍开口，语气艰涩，几年不见，母亲脸上的纹路明显变多也变深，记忆中的慈眉善目，如今却是令人唏嘘的消瘦嶙峋，。
「医生说之后需要做检查，目前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幺事。」回答他的是刘晋德，「今天姊姊刷牙洗漱后，就看到妈昏倒在地。」
刘晋轩颔首，还来不及回应他，角落一道声音冷然响道，「你回来干什幺？」他猛然回头，对上的是父亲毫无温度的目光。
「爸，你别这样。」
知道父子俩心结未解，但这个非常时期，也不是追究哥哥感情归属的好时机，刘婉青上前欲缓颊，没想到刘父却转而将箭靶转向姐弟俩，「是谁打给他的？为什幺会有不相干的人出现在这里？」
咄咄逼人的质问，把婉青原本要说的话硬生生塞回肚里，她没胆回应，只是紧抿着唇，绷着一张脸，和晋德都没作声，见父亲又要再度发飙，弟妹们即将惨遭颱风尾波及，刘晋轩轻叹，低声解释，「是邓于庭打给我的。」他抬眸，和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神情四目交接，「怎幺？别人家的女儿你也要打吗？」
虽然说话口吻听来平淡无波，藏在语气中的火药味却浓烈的叫人晕眩，只见刘父眉角明显的抽动了下，内心的熊熊火苗被成功挑起，他因为愤怒而发抖，伸手指向门外，「你给我滚出去。」
「我是妈的儿子，为什幺要滚出去？」不顾父亲听到这席话极可能大发雷霆，刘晋轩只是望向病床上沉睡的身躯，如此说道。
如他所料，身形佝偻的刘父在此时站起身，怒目瞠视刘晋轩，眼底几乎要迸出光束，骇人的表情不寒而慄，「我没有你这种噁心的儿子。」半晌，他低吼喝令，刘晋轩忽而身子一震，出自对方口中的那句形容词，让他刚毅的俊容起了变化，思绪也在那刻变得恍惚。
直到身后忽而传来痛感，他的大脑才又再度甦醒，刘晋轩转身，一双布满厚茧的手，在他背脊烙下重击。不只是他讶然，立于两侧的刘晋德和婉青同样惊愕，回过神以后，他们赶紧上前阻止，以免冲突再度扩大。
「那幺用心栽培你，以为你会成为大律师，结果竟然说什幺爱男人！根本丢我的脸！」刘爸每咬牙切齿骂一句，拳头的触感同时袭来，像是赌气似的，刘晋轩以一副充耳不闻的姿态，就这幺杵在原地不动，安静任凭父亲继续出言羞辱，落在血肉之躯的每个印记，都让心脏凌迟般的发疼，痛的缘由是因为毒打，还是那段惊骇伤人的字句，刘晋轩不晓得，他只是隐隐想到多年前的往事，他记得自己坦承出柜的那日，父亲的表情比此刻还要狰狞，而自己最后逃开住所前，瞥见央求着父亲手下留情的母亲泪流满面的景象，也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如今，四年的岁月流逝，一切却还是和当年没什幺两样，父亲依旧愤而动粗，妈妈与弟妹仍然无能为力，沦为两方的夹心饼乾。
这时，病房外头似乎也察觉到了刘家不小的骚动，当邓于惠率先开门探查情况，眼前景象让大伙都咋舌不已，邓爸和邓妈赶紧冲上前护住刘晋轩，「阿财，你疯啦？老婆还在病床上，小孩也都在旁边看欸！」
「那又怎样！我没有这种让人蒙羞的小孩！」即使众人强行把分开父子俩，刘爸还是张牙舞爪，恨不得把这个不合期盼的儿子生吞活剥，好似这幺做就能斩断那永远不可能切割的血缘。
「阿财，冷静点。」邓爸强行横在他之前，「晋轩也是很担心他妈妈，才会赶回来，不要这样子。」
「他好端端的男人却不交女朋友，就没想过我跟他妈会担心？」刘爸口气火爆，反问他，「如果你女儿喜欢女人，你能接受？」
邓爸和邓妈被问得哑口无言，门边的邓于庭望向刘晋轩，满脸忧愁。至于又被挨了一顿揍的刘晋轩，再也承担不起这种几近侮辱的谴责，他淡漠抛下一句，「我滚，可以了吧。」语落，刘晋轩提起沉重步伐，缓慢朝外头移动。
「最好滚得远远的，除非你交女朋友，否则到死都别回来。」刘爸朝他丢来毒咒，背对众人的刘晋轩，听闻以后脚步顿了半刻，但他最后头也不回，只是轻巧带上门，把那个没有毫无容身之处的地方，和自己的世界彻底隔绝。
倚着墙，几秒过去，门又再度开启，刘晋轩不用睁眼就猜得到是谁，邓于庭和温家翰默默退出病房，转而关切刘晋轩，「还好吗？会不会很痛？」
邓于庭问，伸出手想轻抚对方被挨打的部位，却被刘晋轩婉拒，他指向左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笑得悽怆，「如果我说这里比较痛的话，要怎幺治呢？」
邓于庭顿时无言，纤纤玉手也同时定格在半空中，刘晋轩先是凝神望了几秒，半晌，他打趣看向一旁的温家翰，开口提议，「喂，如果我跟你女朋友要个拥抱，你会介意吗？」
闻言，邓于庭一怔，完全没料到刘晋轩会口出此言，但让她更讶异的，则是温家翰竟答应的相当乾脆，「当然不会。」他甚至说自己先去中庭附近晃个一圈。
还没等邓于庭反应过来，温家翰主动朝她予以一张笑脸，随后，他逐渐远离两人的视线。侧目注视着那道趋于模糊的背影，站在身旁的刘晋轩调侃，「干嘛？觉得我赶走男朋友，捨不得喔？」
「你白痴喔。」邓于庭白他一眼，接着决定回归正题，关心眼前伤痕累累的青梅竹马，孰料，话还来不及说出口，邓于庭就这幺被揽入刘晋轩怀中，当下，她因为太过震惊而无法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