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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令gl_分节阅读_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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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身。”皇后看向她,笑道,“可巧,今儿承乾宫还算热闹。”

    贞妃没敢看皇后,恭敬行礼说,“臣妾特地前来探望皇贵妃娘娘,能遇到皇后娘娘是臣妾的福分。”

    皇后和她互相礼让着,一旁的董鄂妃却始终没说话。

    这已经进了二月,天气虽然不似先前那么冷,但到底也暖不到哪里去。承乾宫里虽然很暖和,但因为董鄂妃身子不好,嫌殿内病气重,故而窗子都开着好通风。皇后一直劳神耗心,过度疲累以至身子抗不得冷,坐一会儿就吹得头疼。董鄂妃倒还好,裹在皮大氅里,捧着热腾腾的手炉,冷风吹来她身上也是热乎乎的。贞妃可就不行,本来就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这进来又是一通冷风吹,便没一会儿就打喷嚏。

    她这一个喷嚏打的,皇后娘娘还没说话,董鄂妃就先冷了脸,“你病了?”

    贞妃连忙起身,“没有。”

    董鄂妃皱眉,“病了就回去,省的别人说本宫给你过了病气。”

    语气虽然说不上冷,可也绝不是温言温语。这让皇后娘娘大感惊奇,自从进宫以来,皇后还从见过董鄂妃对谁使脸色,便是对着下贱的宫女,董鄂妃都始终和颜悦色的。这会儿竟然对贞妃如此态度,皇后娘娘如何能不惊讶!

    “没有!”贞妃却不动脚步,只是强辩道,“臣妾身子好得很,皇贵妃娘娘放心。”

    董鄂妃还待再说什么,然而碍着皇后的面也不好太过分,只不再理贞妃。

    贞妃这才咬着唇重新坐下去,乖巧得不像话。要是让桑枝看见她这副模样,准得惊掉下巴。和桑枝喝酒时的贞妃可不是这样子,那时的贞妃放肆又大胆,哪像这会儿,简直像个受气包。

    皇后娘娘看这情形,虽然心里感到奇怪,但也没表露一分,只说,“贞妃对皇贵妃娘娘一片心意,令人感动。”她便把蔡婉芸招来,吩咐蔡婉芸去给贞妃取御寒的衣服和手炉,顺便以只有蔡婉芸能听到的声音说,“看看桑枝在哪儿。”

    蔡婉芸一愣,怀着复杂的心情不情不愿地领命去了。

    三个女人有的没的闲聊,既然来了就没有不待一会儿的道理,虽然她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可聊的,但这应酬却不能不应酬。

    蔡婉芸回来给贞妃东西后,附耳告诉皇后娘娘,“桑枝去辛者库了。”说完就默默站在一旁。

    皇后娘娘自己也捧了个手炉,这会儿心情一下灰下去。桑枝竟然不在!失望之情涌上来,让皇后娘娘的心情瞬间低落不已。自然是不能让旁人看出来,皇后娘娘微微低头,咬咬唇面上又恢复一派平静。

    眼见着太阳偏上空,皇后娘娘该尽的礼数也都尽到,辛者库离坤宁宫那么远,桑枝恐怕也赶不回来——皇后就不想再待下去了。她神情如常地起身,笑道,“时间不早了,本宫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万望姐姐好生将养,只有姐姐身子好起来,皇上才安心。”

    董鄂妃和贞妃忙行礼谢恩,恭送皇后离去。

    除了内殿大门,皇后低声问,“她什么时候去的?”

    蔡婉芸一愣,很快明白“她”是谁,答道,“听说昨天就过去了。”

    皇后娘娘皱紧眉头,暗想,走之前也不打声招呼。不过随即又轻轻叹气,怎么打招呼呢?她当然知道桑枝不可能无端去坤宁宫的。自己是皇后,这个身份注定了桑枝不能想见就见她。

    皇后娘娘又开始厌恶这个身份。于是步子走得急了些,尽管如此,还是不失礼仪的端庄之态。然而刚刚走到承乾宫门口,就碰到下早朝的顺治帝,显然迎面正走过来的皇帝也看到了她。

    皇后娘娘没来由地心里一咯噔,她已经许久没见着皇帝了。她本来忙得都忘记皇帝这个人了,这会儿看见,不由得紧张不已。皇帝也忙,年关过来尤其忙。顺治十七年,朝中接连大事不断,皇帝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尤其董鄂妃还身子不好,皇帝哪怕有些空闲也都耗在承乾宫这里,要不是偶尔抬头望见坤宁宫,他几乎也要忘记自己还有个皇后了。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早就对皇后动了心思,可惜一直没得闲,如今又看见,这心思就又活络起来。

    皇后连忙行礼迎驾,“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帝一把扶住她,把她拉起来,“皇后怎么也在这里?”

    “听说皇贵妃姐姐身子不适,臣妾特地前来探望。”皇后低着头,一板一眼地答话。

    皇帝很满意,“好,皇后有心了。”他打量着皇后的模样,突然发现十九岁的博尔济吉特·素勒长开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模样了。眼前的皇后,不同于董鄂妃的弱柳扶风,甚至不同于后宫里任何其他妃子的婉转柔情,皇后身上带着其他妃子没有的端庄明朗,眉宇间却还透着少女的青涩,甚至有些许未曾褪尽的野性蕴藏在通身气度上。尤其眼角眉梢带着几分收敛不住的柔媚,好似一颗刚刚长熟的果子,正是无比诱人的时候。皇帝又一次直勾勾地盯着皇后,看痴了。

    直到吴良辅轻轻咳一声又一声,甚至不得不小声叫了句“皇上”之后,皇帝才回过神来,迎上吴良辅憋着笑的脸狠狠瞪这个首辅太监一眼。随即又眸子深深地望着皇后,眼都不眨一下,“皇后这是准备回去了?”

    “回皇上,是。坤宁宫还有些事情等着臣妾处理,臣妾正要告退。”皇后竭力稳住声音,实际上已经通体冰冷。皇上的眼神……皇上的眼神令她胆战心惊,好似浑身泼了通冰水一样冷得心头发颤。

    皇帝伸手将她双手捉在手心,抚摸着拍了拍,“皇后费心了,后宫有皇后在,朕很放心。”又吩咐吴良辅,“上次江南进贡的玩意,拿去给皇后赏玩吧。”他倒是一派和气,“是江南巧匠做的一些小玩意,朕记得皇后好像喜欢?”

    皇后心里又是一抖,只觉得被皇上握住的手十分不自在,僵硬着控制不住的想要挣脱却不能,只得硬着头皮道,“臣妾谢皇上恩典,但不敢玩物丧志。”

    “玩物丧志?”皇帝皱眉,“你是朕的皇后,有几个得意的小玩意赏玩,怎么就玩物丧志了?皇后尽管去玩。”

    吴良辅又轻咳一声,皇帝回头看他,吴良辅低声道,“回皇上,当初……就是您说的皇后玩物丧志。”

    皇帝一僵,恼得啐吴良辅,“旁边待着去。”他和吴良辅虽是君臣之别,实则有玩伴之谊,故而对吴良辅极为宠爱。吴良辅涉嫌勾结官吏收受贿赂,以内侍身份勾结朝臣其罪当诛,然而皇帝对此也都不置一词,并不治吴良辅的罪。只要他喜爱的,他可不管什么国家法度。他自认为,他就是这个清王朝的法度。不过吴良辅这话也不是乱说的,他是看出来皇帝对皇后动了心思,想着提醒皇帝哄哄皇后,毕竟一直以来皇上对皇后都实在太差劲。

    皇上也是明白吴良辅的意思,所以尽管恼怒却也不生气,只对皇后说,“朕给你的,就是让你玩的,以后再别说什么玩物丧志。来人——”他一股脑把江南进贡的奇巧玩意全都赐给了坤宁宫,这才留恋的松开皇后的手,“朕晚些时候再去看你。”

    他得先去探望董鄂妃。

    “臣妾恭送皇上。”皇后娘娘屈膝行礼,低着头直到皇上带着吴良辅消失在视线里,她刚站起来却突然身子一个踉跄,吓得蔡婉芸连忙扶住她,“皇后娘娘!”

    皇后双手有些抖,说话都有些哆嗦了,“回,回宫。”

    这时,蔡婉芸才发现,皇后娘娘竟然一额头的冷汗。

    “皇后娘娘……”蔡婉芸也是心疼,进宫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陪着皇后,这会儿蔡婉芸才真真切切感受到皇后娘娘对皇帝的恐惧。

    皇后脸色煞白,一时有些站不住。用力抓着蔡婉芸手臂,想说话却发现嗓子有些嘶哑,她看向皇上消失的方向,又看看蔡婉芸,不由得喃喃,“晚上……皇上不会过来……吧?”

    蔡婉芸心里一激灵,动动唇不敢答话。一来,皇后这话问得太不合规矩,竟然这么明显的排斥皇上,这还了得?二来,瞎子都能看出来,皇上明显对皇后动了心思,就算今晚不来,明晚呢后天呢?总要过来的。皇后这话一问,蔡婉芸心里顿时像压了座山,让她喘不过气。她眼角一扫,发现皇后双手在不自觉地用力擦着,已经搓得手背一片通红。显然不仅仅是紧张,蔡婉芸看得出来,皇后是在擦刚刚被皇上抓住的地方……

    一时间,蔡婉芸很想哭。为了皇后,也为了她自己。她跟坤宁宫是一体的,跟皇后也是。皇后和坤宁宫好好的,她蔡婉芸才能好好的。不然,她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可现在,天呐,蔡婉芸险些站不住,现在皇后娘娘竟然害怕皇上,甚至不自觉的厌恶皇上,这可如何是好!

    “皇后娘娘,老奴扶您回宫。”蔡婉芸压着酸涩的鼻子,扶住皇后。皇后竭力稳住心神,深呼吸一口气,却还是小脸煞白地转身走。

    就在她们转身的一瞬间,蔡婉芸眼角余光扫到承乾宫内走过的兰秀,兰秀也看见了她。蔡婉芸一愣,就看见兰秀面无表情地跟她点点头,随即走过去。蔡婉芸却心里忽然惊起炸雷,兰秀!她又看向皇后,再看看兰秀,紧接着想到桑枝,蔡婉芸瞬间面如土色。

    “蔡嬷嬷?”皇后回头看她,自然也看到了兰秀的背影,就说,“那是兰秀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蔡婉芸声音发抖,咬紧牙关稳住自己,才扶着皇后娘娘回坤宁宫。

    ☆、旧事

    傍晚时分,临近晚膳。

    坤宁宫里,皇后显然情绪不稳。蔡婉芸在一旁看着,心里一阵寒过一阵。她心思百转,终于走上前去,给皇后斟了杯茶,“皇后娘娘,”她说,“您可知道兰秀?”

    皇后接过茶,抬眸看她一眼,“嗯?”

    “坤宁宫的兰秀,娘娘您知道吗?”

    “知道,”皇后顿了顿,收回不安的情绪这才有些不解的shu,“据说当初她和你,还有辛者库的李应容都是能干的好手。”

    蔡婉芸压了压情绪,继续轻声问,“娘娘还知道什么?”

    “还有什么?”皇后娘娘对宫里这些“老人”的过往,知道的只是记载在册的东西,但是看蔡婉芸这模样,显然有些不能为人所知的部分。

    听皇后娘娘这样问,蔡婉芸深呼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皇后娘娘,您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兰秀一直只能在承乾宫做个训教姑姑吗?”

    皇后皱眉,“本宫也奇怪,只听说当初兰秀犯了事儿,但宫里谁没出过错,便是有些错处,只要能做事,终归也是要重用的。兰秀的事,好像是太后授意不予重用,只怕是得罪了太后。”

    “皇后娘娘可知道,兰秀怎么得罪太后的?”

    “这却不知。”

    看看左右,蔡婉芸给皇后使了个眼色。皇后会意,让所有人都退下,这才看向蔡婉芸,“你说吧。”

    蔡婉芸咬咬牙,声音压得极低,“因为……兰秀是磨镜。”

    “砰”一声,皇后手中的杯盖撞到茶杯,那清脆的声音似乎震得整个坤宁宫都为之一颤。皇后稳住手,看向蔡婉芸的眼神陡然一厉。

    蔡婉芸吓得心肝一抖,连忙跪倒在地,再也不发一言,深深叩首。

    坤宁宫里静的好似空气都凝住了,许久,蔡婉芸才听到皇后幽冷的声音,“是吗?”皇后重又面无异色地抿口茶,“继续说。”

    摸不清皇后娘娘什么心思,蔡婉芸心脏砰砰跳,一头冷汗却也只能哆嗦着说,“当初,兰秀就要被调到慈宁宫去,可不巧被苏麻喇姑发现她和一个宫女的私情……那个宫女是她老乡,自从进宫就同吃同住,我们都以为她们是姐妹情谊,没想到她二人竟是磨镜。被苏麻喇姑发现不久,太后就知道了,要将她二人杖责处死。是苏麻喇姑求情,留下兰秀一命。”

    皇后娘娘怔怔的,问,“另一个宫女呢?”

    “死了。”蔡婉芸声音发颤,“被太后发现之后,兰秀请求苏麻喇姑让她和那个宫女一起离开。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太后亲自召见她们,愿意给兰秀一次机会,要兰秀亲自处死那个宫女,不然就两人一起处死。没想到,还没等兰秀动手,那个宫女就当场撞柱而亡。”说到这里,蔡婉芸暗叹一声,“兰秀她——”

    “她当时就傻了。三天后,不知道苏麻喇姑跟兰秀说了什么,兰秀跟太后请罪,说是那个宫女勾/引她,是她自己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向太后请罪。最终太后赦免了她,并且还把她分到承乾宫做个训教姑姑。”蔡婉芸说,“但我们都清楚,兰秀这辈子只能做一个训教姑姑了,太后不会再重用她。”

    蔡婉芸说完,良久,才斗胆看向皇后。皇后却眸子幽幽的,见蔡婉芸偷看自己,就紧握着茶盏问,“兰秀……是那样说的?”

    “是,”蔡婉芸说,“兰秀是为了活命。总归……总归死了的已经死了,她在被太后审的时候就没替那宫女说过一句话,后来说出那些话,大家都觉得情理之中。兰秀本来就……就是个巧舌如簧的人。”她这话就有些影射桑枝了。

    皇后自然听得出来,眸中流露出一抹怒色,却一闪而逝。

    然而蔡婉芸又说,“皇后娘娘,磨镜本就有违人伦,何况女人的感情本来就不可靠。”她有意无意地试探说,“一旦真到了生死关头,恐怕只会保自己的命。”

    “好了!”皇后打断她的话,“你下去吧,本宫有点累了。”

    “老奴遵旨。”蔡婉芸躬身退出去。

    坤宁宫里只剩下皇后娘娘,心乱如麻。她扶额出神,心想,如果是桑枝……桑枝在这种生死关头,会像兰秀那样吗?她无法想象,如果从桑枝口中听到这种话,听到桑枝为了活命而说是自己勾引的她,会是什么感受。

    “一定不会的。”她喃喃道,“桑枝不会的。”然而心中却又总有疑虑。毕竟,皇后娘娘见多了人情冷暖,更见多了平时看似友好和善的人在利益面前生死面前翻脸,人的卑劣只有在遇到难关的时候才能体现的淋漓尽致。要不怎么说,患难见真情呢。生死攸关的利益面前,最能看到人性。皇后娘娘至今为止,还没有见过能面对死亡能坦然而对的人。她所在的生活里,尽是蝇营狗苟勾心斗角,她的位子让她很难做到对人性全然信任,这让她无法不在心里对桑枝怀疑。

    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皇后娘娘原来一直以为有中意就够了。桑枝心里是她,她心里是桑枝,她们愿意为彼此而努力。可现在,蔡婉芸搬出的兰秀的例子,却让皇后娘娘的心中生出罅隙。桑枝……桑枝会不会爱她胜过爱性命?皇后娘娘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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