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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令gl_分节阅读_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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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枝心里清楚,自己在董鄂妃面前已经无法再遮掩了,索性也就彻底放开手脚,坦然望着董鄂妃道,“娘娘,奴婢说您英明,并非奉承,而是实话。”

    董鄂妃冷笑。

    “娘娘看似柔弱不争,却深得皇上宠爱,冠宠六宫,权倾后廷。这是娘娘英明之一。但,这点却并不是娘娘最英明的地方。”桑枝顿了顿,“娘娘您最英明的地方在于,知道什么该争,什么不该争。什么时候可争,什么时候不可争。娘娘您审时度势之能非我辈可及。”

    董鄂妃眯了眯眼睛,“继续。”

    “回娘娘的话,奴婢来承乾宫不久,但是没来之前就已经广听娘娘圣明,深得后宫上下爱戴。”桑枝望向董鄂妃的眼睛,“如果一个人是高僧名士,是世外高人,或者简单的说,这个人没有处在后宫这种地方,那么对这种盛誉没人会怀疑。但是,在这后宫,‘仁慈’才是最大的谎言。”

    董鄂妃脸色一变,“放肆!”

    桑枝微微垂首,“娘娘可还愿意听?”

    董鄂妃沉吟许久,“本宫倒要看看,你这个丫头,到底还有什么大逆不道的胡话。”她转身回到位子上,好整以暇地望着桑枝,“说吧。”

    “遵命。”桑枝道,“不管仁慈是不是谎言,但奴婢相信娘娘却有良善之心。单凭娘娘并没有对奴婢乱棍打死,便足以证明。”

    “呵,”董鄂妃轻笑,“你倒有自知之明。”

    桑枝微微抬头,放轻声音道,“奴婢清楚自己的身份,可是,娘娘,您清楚您的身份吗?”

    董鄂妃脸色一僵,没有开口。

    “娘娘如今最大的忧虑,不在皇上,更不在皇后,而在皇太后和荣亲王身上。”桑枝用的是肯定语气,“小皇后不足为虑,因为她丝毫得不到皇上欢心。如果娘娘您真心现在就要这后位,想必只要您一句话,皇上无论如何也会扶您上位。只要您入主中宫,荣亲王就是名正言顺的正宫嫡子,是未来人主的不二人选。”

    董鄂妃手一抖,打翻茶盏,喝道,“住口!”

    “娘娘又何必怕?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如果娘娘连这份胆魄都没有,那么奴婢奉劝娘娘,趁早打消了这念头。”桑枝不卑不亢。

    董鄂妃略显慌乱地胸口起伏,目光凛冽地望着桑枝,“本宫从未有此逆心。”

    如果没有,那么董鄂妃现在就不会再让她说下去。桑枝静静地看着她,又说了一句,“可惜,娘娘您和皇上最大的对手,都是皇太后。”

    她说完这一句,董鄂妃并没有阻拦。桑枝心底一声叹,董鄂妃并非无入主中宫之心啊!

    想来也是,董鄂妃是何等聪慧之人!又怎会不知道她自己和荣亲王现在的处境?以她如今的盛宠,倘若有朝一日皇帝撒手西去,那时便必定是她和荣亲王的地狱之时。只怕不止她们母子,连带着整个董鄂一族恐怕都难有好下场。历史上这种盛宠之下下场却不得好死的例子,数不胜数。董鄂妃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往上走,除了爬到最高处,已经别无选择。她要是退下来,死的可不止是她一人而已。

    如果不能站在权利顶端,以她今日积攒的众妃之怨,其他宫妃的皇子问鼎龙座,她焉能有好下场?董鄂妃很清楚这个结果。但是,她更清楚的是,急不得。皇太后虽然如今不再管理后宫,但其中盘根错节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董鄂妃协理后宫,桩桩件件看似顺顺利利,但隐隐约约她总觉得自己是局中棋,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默默下着这盘棋。而这只手能是谁呢?除了那个看似颐养天年什么都不管的皇太后!

    她能做的,唯有等。毕竟皇太后年岁已高,她和荣亲王都还年轻,只要皇太后薨逝,后宫便再没有能阻拦她的力量。她其实别无选择。这是她身受盛宠的必然结果,不能最高就只会死的更惨。

    所以她要经营好名声,她贤德,孝顺,她族中亲友也从未恃宠而骄,反而屡立战功。比如她的兄长,就在战场上屡得头功。她的父亲手握重权,身居三等候却乐善好施,为人和善。董鄂一族搏尽天下好名。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切的一切,不过就是周公恐惧流言后,王莽谦恭未篡时。只可惜她身子骨本就薄弱,生下荣亲王之后仍然为权衡各方势力鞠躬尽瘁,思虑太重,以至于身子越发不好。

    可令她稍感欣慰的是,素来健康的皇太后竟然生病。人一老,最怕的就是生病。老年人不比年轻人,再小的毛病放在他们身上都是不能小觑的重症。但董鄂氏确实心底有一份仁善,她虽然不喜欢皇太后,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董鄂妃孝顺,因此为博名声伺候尊前时也确实尽心尽力。

    宫人都以为她至孝,桑枝却只觉得好笑。倘若真孝顺,董鄂妃最好的选择是别在皇太后面前晃悠。很显然,皇太后并不喜欢董鄂妃。就是废后静妃,她虽然怨皇太后,但心底到底还对这位老人家存着一丝敬爱,因此从来不去扰她。小皇后更是怕打扰老人家,很少前去侍奉。毕竟孝庄身边有个尽心尽力的苏麻喇姑,没人比苏麻喇姑更懂得怎样照顾皇太后。可偏偏这个董鄂妃不仅侍候尊前,还昼夜不曾废离。

    这凡事啊,过头了就必定有异。桑枝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后来在慈宁宫看见皇太后吐在董鄂妃脸上那口痰,心里反倒体会出来了。董鄂妃哪怕真有一分孝心,可剩下的九分恐怕都是作秀。做给皇上看,做给后宫看,做给天下人看。

    那意思摆明了就是——你看我多贤德至孝!小皇后都没伺候几天呢,我董鄂妃天天在这端茶送水做下人的活侍奉着。

    倒也如她的意,如今全天下谁不盛赞董鄂妃贤孝之名!连皇上都以奉上不尽心的罪名责罚皇后,而大加褒奖董鄂妃呢。

    可是这些小把戏,如果桑枝都看得懂,皇太后难道会不懂?桑枝心里直想,可见后宫的事儿,绝不能用眼睛去看。眼里看到的十有八九都是假的,得用心想。然而可惜,后宫里能用心的人太少了。天下人更不会花这个心思思量了,朝廷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董鄂妃凝视着桑枝,桑枝不躲不避,让她看。心里有鬼的是董鄂妃,桑枝才不怕她看。终于,沉默半晌之后,董鄂妃开口,“你是什么人?”

    “看惯后宫事的宫女罢了。”桑枝淡淡道,“娘娘,您难道不厌倦后宫里这些蝇营狗苟勾心斗角之事么?”

    董鄂妃怔住,静默一会儿,幽幽道,“本宫没有选择。”说完心里就一惊,诧异自己竟被桑枝带着情绪走,她一时有些紧张,皱眉问桑枝,“你想要什么?”

    “人各有志。”桑枝说,“娘娘,奴婢愿意助娘娘一臂之力,但是只想事成之后求娘娘一个许诺。”

    董鄂妃心头一跳,“说。”

    “奴婢要革除奴籍,升为旗人。”桑枝微微抬头,“另外要黄金万两,放我出宫。”

    董鄂妃一怔,讽刺地笑道,“你还真敢开口。革除奴籍,已经是天大的赏赐,你还想升为旗人?这还不算,你竟狮子大开口,要黄金万两?”

    “娘娘,”桑枝沉声道,“万两黄金加一个自由人的身份,换您和荣亲王甚至董鄂一族生生世世的长盛不衰,难道不是很划算吗?”

    董鄂妃指尖一抖,眼神凌厉地望着她,“就凭你?”

    “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是唯一一个猜中娘娘心思的人。”桑枝道,“成大事者,绝不可能没有谋士。娘娘您难道妄想靠自己一个人和权倾天下的皇太后斗?我想娘娘,定然不是这样的蠢物。”

    董鄂妃被她呛的脸色一白,故作强硬道,“可你要的未免太多。”

    “娘娘是有见识的人,”桑枝反道,“我若愿意为娘娘尽心谋划,按照朝廷的说法,我便是娘娘的谋士。娘娘自然知道,一个好的谋士,纵万金也难求。皇太后身边可不止一个手段通天的苏麻喇姑,而娘娘您,有谁呢?如今我主动来投靠,娘娘您不仅不以谋士之礼相待,反倒觉得我要的多?”

    董鄂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确实有想法,也确实知道人才难得。但她从未有过自己能够拥有谋士的念头。后宫女子向来短视,无非争宠贪慕荣华而已,哪里有几人能想得那么深远?便是董鄂妃自己,要不是桑枝今天这番话,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弱。

    多可笑,董鄂妃心想,自己竟然还觉得能够和皇太后过招平手!原来,皇太后只是一直没出手而已。不然以皇太后的谋略和人脉,要捏死她简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董鄂妃心底一片冰凉,越发觉得自己岌岌可危。她起身走到桑枝身边,“若你真能如你所言,本宫一定如你所愿,决不食言。”

    “谢娘娘。”桑枝拱手谢她,自始至终都未再行跪拜礼。然而她心底,却幽幽哀叹一声。董鄂妃啊董鄂妃,就算我当真愿意帮你,可惜老天不肯帮你啊!你可知你大限将近,而你今时今日还在殚尽竭虑图谋他事?

    桑枝垂眸,她所说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董鄂妃相信她。只有董鄂妃信任她重用她,她才有可能到坤宁宫去,而且越快越好。

    她说服了董鄂妃,却不知道素勒那里正在遭受一场大灾难。

    因为董鄂妃在慈宁宫受了委屈,顺治帝气不过,又不敢找太后的麻烦,想来想去,软禁中宫的皇后岂不是最好的撒气对象?

    ☆、第025章

    桑枝拱手谢礼,董鄂妃却眼神一厉,咄咄逼人道,“先别谢太早,你口口声声为我图谋,然你所为作何解释?本宫如何信你?”

    桑枝唇角勾起,她心中早已有应对之词,“娘娘,奴婢今日所作所为皆是为娘娘考虑。”

    “为本宫?”董鄂妃嗤笑一声,“你使心机冒死进慈宁宫,只是为了让太后知道皇上要废后的事情,为的是什么?”她眯了眯眼睛,“依本宫看,你为的恐怕不是本宫,而是皇后。”

    “娘娘说笑。”桑枝垂首,面不改色,“良禽择木而栖,我真心投靠娘娘自然有我的理由。首先,娘娘您是目前后宫的掌权者,权势如日中天,更是皇上捧在心尖上的人,跟在您身边,最有可能实现我的愿望。其次,且不说我仅仅因为迷路冲撞皇后就在坤宁宫被打的半死,还被罚雪天寒夜在冰天雪地里站了半宿——这些我且不记仇,只说如今坤宁宫的情势——皇后无子,皇上又完全冷待,显然皇后日后也几乎不可能有子嗣。在后宫,一个没有子嗣又被天下之主深深厌弃的人,等待她的还能是什么好结果?奴婢要是这点判断力都没有,也不敢在娘娘面前大放厥词,遑论为娘娘您效力。所以于情于理,是个长眼睛的人都不可能选择坤宁宫。难道娘娘觉得奴婢会没眼力到为处在死局中的坤宁宫效力?那岂不等于断送自己的未来?”

    桑枝说的都是实情。皇后素勒的处境确实十分不妙,后宫无子嗣几乎等同于永无出头之日,哪怕是皇后也难逃此列。更何况,皇帝又那么爱找她麻烦,她现在的日子甚至未来,如今来看都很不乐观。这些话让董鄂妃颔首,心中默默赞同。因为皇贵妃娘娘绝料不到会有人傻到放着承乾宫的大好前程不要,甘愿去坤宁宫那等艰难之地。可偏偏桑枝就是这么个傻子。

    先打消董鄂妃的一层疑虑,桑枝才开始巧解今日行为。她问,“敢问娘娘,您觉得现在是您入主中宫的好时机吗?”

    董鄂妃眉头深锁,迟疑道,“不是。”

    桑枝笑了,“所以奴婢今日才敢冒死进入慈宁宫作出此等愚蠢行为。”

    董鄂妃惊讶地看着她,“这么说来,你确实是为本宫着想。”然而语气中却透着股凉薄的怀疑。

    “回娘娘的话,正是。”只作听不出她语气中的迟疑,桑枝终于跪在她面前,正色道,“奴婢既然决定一心为娘娘效劳,第一件要做的事自然就是让娘娘您看到奴婢,顺便送您一份大礼。”她昂首望着董鄂妃,“娘娘也说,如今不是您入主中宫的好时机。可是娘娘您想,倘若现在皇后真的被废,下一个被皇上推上后位的,除了您还能有谁呢?”她顿了顿,“这虽然看似一件好事,其实根本是件天大的坏事。娘娘您觉得,现如今皇太后健在,便是皇上趁太后养病期间送您入中宫,可等到太后病愈了呢?太后早晚要知道这件事。”

    “然而,如果等到您已经入主中宫再让皇太后知道就已经晚了。”桑枝问,“娘娘您觉得,皇太后会让您安安生生地稳坐中宫吗?”

    董鄂妃脸色一白,手心沁出冷汗来,“不仅不会,太后还会出手对付本宫。”

    “那娘娘您觉得,现在您有能力和太后抗衡吗?”桑枝问的不急不躁,董鄂妃却额上直冒冷汗,“听你说罢,本宫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夜郎自大。太后要是现在出手,本宫必败。”

    桑枝又问,“如果您败了,那么荣亲王呢?董鄂一族呢?”

    董鄂妃被她问的四肢发颤,再也稳不住。她顿时面无血色,哑声道,“若到那时,只怕我族中要有灭顶之灾。”

    桑枝很满意自己听到的回答。跟聪明人谈事情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只需点拨一二,对方便能想透其中关节。桑枝深深叩首道,“所以奴婢才会有今日冒死之行径啊!”她只不过完全换了一个角度来表述这件事,真正的动机目的除了她自己,旁人谁能知道呢?桑枝说,“如果您已经入主中宫,董鄂一族的结局便无可挽回。可现在不一样,现在我们能做的还有很多。奴婢既然诚心投靠,又岂能作壁上观?故而冒死进入慈宁宫,让太后知道此事。毕竟,能阻止皇上的只有太后。”

    她又抬头望向董鄂妃,“奴婢今日甘愿冒死博得娘娘注意,无非是为了向娘娘表明诚意。古语有云,忠仆不侍二主,奴婢既然选择娘娘作为自己的靠山,又岂敢事事不为娘娘着想?”她信誓旦旦,可心底里何曾真正把自己当成什么“忠仆”?然而话还是说的漂亮,桑枝直直地望进董鄂妃的眼睛,“如今奴婢和娘娘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更是甘愿以性命作赌注表忠心,娘娘您还信不过我吗?”

    董鄂妃心悦诚服,终于暂时打消一干疑虑,连忙俯身扶起她,“你既有此忠心,本宫必不亏待于你。从此以后,承乾宫里除我之外,亦以你为尊。桑枝,你可满意?”

    桑枝心里一咯噔。望着董鄂妃透出状似信任的眸子,她心里一时间生出无比的愧疚。董鄂妃难道做错什么了吗?并没有。不过就是一个不得不谋求生路的可怜女人。但如今她却骗取了这个女人的信任…而且是敢于托付性命的信任。桑枝心里一沉,刹那间竟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然而事已至此,她也已经被逼上梁山。董鄂妃谋生,她自己也不得不求存啊!

    董鄂妃拉着她的手让她同坐,“日后只有你我二人时,桑枝妹妹你便不用多礼,我们尽可姐妹相称。”

    桑枝陡然站起来,连声道,“奴婢不敢。君是君,臣是臣,您是主子,我是奴才,尊卑之序万不可废。”其实是因为董鄂妃待她越好,她便越愧疚,所以巴不得和董鄂妃保持一定距离。越是亲近的人,越是难以昧着良心欺骗,尤其是信任这种东西。她当然不相信现在董鄂妃完全相信自己——董鄂妃也不可能一时间付与全部信任,但到底董鄂妃确实在试探之后做了信她的准备。然而不管董鄂妃眼下对她的信任有几分,她都会愧疚。信任越重,她就会越愧疚。

    董鄂妃拉住她的手笑道,“你也是个倔脾气。既然你不愿意也就罢了,只是繁文缛节便全免去吧。你既忠心为本宫,本宫又岂能不诚心待你!”

    桑枝脸上滚烫,嘴里却吐出这样的话来,“娘娘如此待奴婢,奴婢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董鄂妃掩唇轻笑,“客套话本宫就不多说了,你只需记得,本宫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忠心做事的人。但是……”董鄂妃声音轻了轻,“若有二心之人,本宫可也不是好相与的。”

    桑枝心里一抖,连忙跪下去,“奴婢之心,天地可鉴!”

    “哎哟,又没说你,快起来,”董鄂妃恩威并施,再次扶起桑枝,直入主题,“妹妹你觉得,现在咱们该做什么呢?”

    桑枝垂眸答道,“当务之急,是要向太后表明,坤宁宫的事情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她顿了顿,“换句话说,要把责任全推到皇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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