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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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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根

    我一边跑,一边偏执地把那人说的话一句句翻出,一句句反驳。

    你、老师、朋友,你们所有人就只会叫我忽视那些话,说什幺只有有病的人才会去在乎?说得比做的容易,开一张口谁不会呢?

    你们哪一个人又真正体会过?真正理解话语所能带给人的伤害有多大!

    伤人的不是那三个字,而是那些绰号、那些辱骂背后代表一张张讥讽的嘴脸,一声声的嘲笑!

    ??一次次无助与无力!

    你说自己没有义务承担我的负面情绪,那你们不也没有资格共享我脸上的笑容?

    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觉全身脱力。

    好吵,好多人??

    我拐进一个巷子里,毫无知觉地把自己丢在地上。

    放空似的盯着面前黑灰的墙壁。

    原来该检讨的是我吗?

    我笑了出来,放声大笑,怎幺也止不住那笑意。

    我笑了,你看那嘴角扬得多美?你看那笑靥多神采飞扬?

    但为什幺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你们不是说笑容可以带走一切吗?

    我再笑不出,将脸埋入臂弯中,崩溃地大哭出声。

    泪水道不出嘲笑背后的利刃,不代表那不伤人。

    湿冷的触感一再划过颊边,想要阻止这样懦弱的自己,却也自弃一般,放逐自我。

    一场长达十数年,无意义的战役,我终是输了。

    最后一丝期盼,更是被碾个粉碎。

    以为紧咬他人的过错,便是握有了免死金牌,怎知这般纠缠,除了束缚了自己,什幺也没留下,什幺都没抓着,只换得自己狼狈的逃离。

    甘心与否早已不重要了,什幺都不重要了,再无人在乎,只剩我,还在这时间线中挣扎。

    白费了力气,什幺都没换回,反倒再无力拉起自己。

    再多的愤恨都成了空谈,他人早已遗忘,自己还沾沾自喜着。

    多麽可笑?生生一场猴戏。

    眼泪像是无尽一般,蜂拥而出。

    我连抬手抹去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感受它的滑落,和它浸湿的所有。

    真没用。

    我在心中的自己开口斥骂之前,抢白到。

    是吧?

    为什幺不能哭?为什幺要坚强?为什幺?

    妳根本就给不出一个答案。

    什幺王者的形象?什幺坚强?只是抛不开他人的目光。

    眼泪是流给谁看?坚强又是逞给谁瞧?

    好像很有道理,好似就该坚强,就该隐忍。

    可为什幺自己的一切都要从他人的眼光起步?

    为什幺他们说不哭就不哭?为什幺他们说要笑便要笑?

    那为何他们轻飘地说不痛,妳却又大喊着疼?

    为什幺明知道他们是错的,还是顺着走了下去?

    这样,即便是王者,又与傀儡皇帝有何异呢?

    曾经的不哭,是为了站在伙伴后面支持,如今孑然一身,撑起的笑,又是要给谁看呢?

    没想再多和自己发表些什幺长篇大论,一切不过都是藉口。

    我累了。

    很累,很累,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泪水乾枯在脸上,一道道浅白的泪痕,像是乾裂的面具。

    我抬起头,看向顶上一片灿烂,渐乾的汗水冻得我打了个冷颤。

    头顶的太阳刺目得撒下炽热,却被巷弄前后的墙壁给阻挡,阴影下一片冰寒。

    瞧得见,却感受不到。

    一张张虚伪的笑容,一张张温暖的笑意。

    「对不起。」

    好不容易稍稍停歇的泪水又再次溃堤。

    为什幺!为什幺要道歉?为什幺要在我就要放弃的那一刻对我伸出手?

    就不能让我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吗?让我能毫不留恋地毁灭所有。

    身侧传来脚步声,我仰着头,专注地看着天空,丝毫不想理会。

    我听见他深吸一口气,「??雨若?」

    瞥了他一眼,我尴尬地想跳起身逃离,却也疲惫地什幺都不想做。

    我沉默了几秒,才礼貌性道了声:「老师。」

    视线始终没放到他身上。

    走开好吗?

    他蹲了下来,向我递了几张卫生纸。

    我没接手,只是抬头看向他。

    这次,我连微笑的力气都没有。

    想从他脸上找到自己所习惯的讥讽,却只看到狼狈的自己。

    见我没动,他只是莞尔,「妳和他真的很像。」

    他?

    「妳是我在巷子里捡到第二个小孩。」

    那第一个是谁?

    「想听个故事吗?」像是笃定我会上钩,他笑道。

    再次将卫生纸递到我面前,「先把眼泪擦一擦吧。」

    我被动地接下卫生纸,却是用手背抹去残余的泪。

    「走吧!」他一把将我拉起。

    他一路上絮絮叨叨,碎说着这次巡迴展演的艰辛和趣事,那兴奋样,总觉比我年轻了许多。

    他将我拉进一间热闹的会馆,进去前,我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横布条——旅途,一个流浪的藉口。

    孽缘吧。

    越想逃离,越是被困在这胡同里。

    「先进去洗个脸吧。」女厕门口,他道。

    我轻轻应了声,「嗯。」我不喜欢不熟悉的地方。

    进去前,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动也不动,站在原地,他回给了我一个淡笑。

    镜中的自己甚是狼狈,羞愧地移开视线,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活埋。

    脸上凌乱地布着泪痕,鼻头哭得红通,亦被我擤得红透,曾被汗水浸过的长髮更是混乱不堪。

    我连忙捧起水,反覆清洗,却怎幺都掩不去那通红,和越发涨红的脸颊。

    我放弃地随意用水驯了驯乱散的头髮,快速地打理好,便走了出去。

    他还站在原处,我几不可闻地勾了勾嘴角。

    「好了?走吧。」

    他领我到会场内一处开放式的咖啡厅,拣了角落的位置。

    入了座,虽已是店内最隐蔽的角落,我仍坐立难安。

    不慢的速度,来回翻动着菜单。

    好吵,比菀菀吵多了。

    点完餐后,服务生收走菜单,手上少了可以转移注意力的东西,想落荒而逃的感觉更加强烈。

    「这是小姐的哥伦比亚,还有先生的espresso。」服务生将咖啡送上。

    「谢谢。」我和他分别道。

    「不会。」一抹淡笑后,服务生转身离开。

    待服务生离开后,他才开口,却是丢了一个问题过来,「妳知道我为什幺会认识羽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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