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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旧约定
- “宏儿,你都长这么大了,快帮妈妈把水端去倒了。”妈妈洗好了脚,笑盈盈地招呼着几步外一个人舞枪弄棒,才只有三尺多高的端木宏,端木宏开始没听见,妈妈又招呼了一声,他这才哦了一声,忙把手中的桃木剑丢了,跑去妈妈身边端起脚下的脚盆,里面盛了水,水有半盆,他端得踉踉跄跄,没走两三步便泼了一半出来,恰好爸爸从门外进来,一把抢过盆子端走,端木宏急得大哭:“是妈妈要我端去倒的,你还给我,还给我!”
“你怎么能让宏儿端脚盆!”爸爸把盆拿去院子里把水倒了,回来对妈妈怒气冲冲地斥责说道。
“我吼了要你来端啊,你不来,他已经长大了,可以帮做点事了。”妈妈不以为然地说道。端木宏坐在旁边地上水迹里,哭得既像夏天的蝉,又像初春枝头化掉的冰一样。
端木宏忘记了爸爸当时是怎么答的,但那一幕在橘黄色的油灯下幻化在他面前。他心中既悲又愤,看见谢熏坐在床边,实则刚刚脚是泡在脚盆里的,而几步外那个倚靠在门上和她说话的那男子,上前了两步俯身去端谢熏脚下的脚盆。
那只是浅浅的两步,却像是重装的骑兵风驰电掣般冲入盾矛构成的敌阵冲撞进端木宏的眼眶中,把他撞得他顿时眩晕,眼前模糊了一下,幸好手先前把住了一处,用力才稳住,也没冲动地跳下去。他几乎那么做,但灵智失却的瞬间清醒下来,问他自己,我是谁,为何在此,我该如何对她说,以什么身份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睛才看得见,心脏恢复跳动,嘭,嘭,嘭,既慢又沉,像是鼓就在耳边沉着地捶,汗已经出了一身,如坐在水迹里。端木宏等着那人端走了脚盆再回来,但那人不再回来,那里是二楼上,是城中的酒肆,不似乡下院子里将污水倒在院子里。谢熏坐了一会儿,俯身吹灭了床头的油灯,房间暗下来。
端木宏身子刚刚发热了一会儿,此刻迅速地冷却下来,虽然不似身在冰窟当中,也如在冷风当中,凄清如寒蝉,心想,我该怎么做
他从前不知道,在来北方由动到西的驿道上才知道举凡城中夜里都会宵禁,路上有巡逻的兵丁,长安城中自然也是如此,此时夜已深,要出城绝不可能,在道上行走极为危险,如果自己被巡逻的兵丁更夫遇上,恐怕不免对明天晚上要做的事大有妨碍,找个地点呆上一夜,等天明城开,再出城去。
我在这儿陪她一个晚上,了却过往的情谊,从今后我是我,她是她,两不相欠,端木宏心中这么想,好像除了这个之外别无他法。所谓在这儿陪她,自然也不是下去翻进她房间窗户,问个究竟,而只是在她所住房间的屋顶呆上一夜,不让她知道。
计议已定,他心绪平静许
多,小心翼翼地出了藏身所在,往谢熏的房间屋顶走去。没费什么力气便到,他选择一处大约正是谢熏头顶对着的所在趴下,耳朵贴在瓦楞间,想要听到谢熏的呼吸心跳,显然还是太远了,什么也听不见,反倒是听见自己肚子咕咕地叫。
他过了中午才由村中赶来长安城内,走之前为苻坚预备了吃食,自己却什么也没吃,下午在东市街头站了半个下午,身子早已经疲劳过甚,全因着到底要不要在谢熏面前出现的踌躇纠缠而亢奋着,此刻终于做了决定,趴在瓦片之上,虽然硌得身子十分不舒服,但疲劳和饥饿交相地袭来,趴下不一会儿,便睡意朦胧,眼睛也睁不了。
耿鹄对着他拱手,说道,我是谢将军的幕僚。昨夜将军的女公子谢熏将你救了回来。
他还礼,说道,苻大哥,你能给我一把剑么,我想要一把桃木做的剑,我的剑弄丢了。
桃木剑,刺进了那孕妇的胸中,那女子张开手臂,似悲似地望着端木宏。【…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端木宏眼睑翻动,脸狰狞地抽搐,沉重地喘息,身体不由自主地扭曲,将身下的瓦片压得咔嚓轻响,他魇得深了,醒不过来。
忽然,他觉得脸上好似被人轻柔地抚摩着,像是妈妈在安抚,他幼年时常做噩梦,只有妈妈的手能让他安宁下来,他伸出手去,抓住那只手,那手稍微挣扎,端木宏顿时醒了,睁开眼来,果然见依稀妈妈的身影,“妈妈。”他唤了一声,抬起头来看。
融融的月光下,谢熏一身紫衣,坐在瓦面上,一手撑在瓦片上,一手任由他捉住,脸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端木宏垂下头,松开手,惭怍地坐起身来,继续晕沉了一会儿,想到杀死那孕妇的事是在千里之外,并没人追究,心中的重压稍微释下。
“我吵着你了,十分对不住。”他先开口,就不那么尴尬。
“是我自己睡不着,听见屋顶上有老鼠跑,就上来看看,没想到是你。”谢熏说得似真似假,脸上笑容和煦,目光怜惜地望着端木宏,有千言万语,却只好这么说出来。
“晚上出了不城,我……”端木宏打个哈欠,心里空荡荡,并没有见到谢熏的喜悦,但也没有怨恨,两者似乎中和在一起了。
“是苻锦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吧,那天她看见,我也看见了她,就想到会有这一刻,不过没想到是在屋顶上,我听见了响动,平生头一回爬上了屋顶。”谢熏柔柔地说道,轻轻捉狭地笑。
“所有人都睡着了,只有我们俩。”端木宏有许多话要问,但宁愿不问,这样的时刻能多呆一刻也是好,如果谢熏要他走,他也会立即起身就走。
谢熏直直地望着端木宏,目光流转,说道:“那天我不该那么不对你说一声就走,我很后悔,可是如果不那样,我就走不了,因为
我对你说不出。”
端木宏听得懂谢熏的话一半,另一半如沉浸在水中的冰,他想得到是怎样的情形,但看不清,也说不出别的,只轻轻摇头。
“端木宏哥哥,我喜欢你,你也一样喜欢我,我知道。”谢熏停顿了一下,像是集聚了情感,忽然释放地说道,“我想得到,我们会再见,再见时我才能对你这么说,我有多喜欢你,而不是黏在一起的时候说,那多索然无味。”
端木宏不信,但他装出理解的样子,挤出微笑来。
“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候,如果分开了以后,经历了一些事之后,我还喜欢你,你还喜欢我,那我们始终会在一起。”谢熏凝神望着端木宏,想看出他内心的想法。端木宏的神情令她有些失望,“我不会向你保证我不会喜欢上别人,你也应该同样这样,我们任何一个人喜欢上别人,我们都不会再在一起。只有这样,在一起才是有意义的。”
“我不会再喜欢上别人的。”端木宏徒劳地说道。
谢熏点了点头,她望着天上的月亮,那样远,又那样近,令人不舍得,“也许我只是……一时冲动,我想看看自己能做点什么,而不是跟在别人,你的后面。我想每个人生下来都是有自己的使命,我的使命是什么”她虽然在问,但语气淡极了,连端木宏也听得出她不是在问,而是已经有所定见。
“我不能说,已经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但在真正明白这一点之前,我不想驯顺地做个小女子。”谢熏接着说,说完轻舒一口气。她一向觉得,端木宏没有家国之感,她对他说自己的抱负他定然不会懂得的。
端木宏也舒了一口气,觉得这样很好,心里仍然有些暗影,他尽量不那么冷冰冰的,而是关心地问道,“那个人是谁”
谢熏啊了一声,不明白端木宏在问什么,楞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他是我叔公布在这边的间客,在刘裕给我们的名册便里,我们有困难时可以向他求助的。我实在不该对你说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