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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祸起萧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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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告!刺客带到。”两名持枪的士兵敬了个礼一左一右闪开。东府这座客厅足有四百年历史,建于明代中叶我家祖上最为显赫的时期,厅堂十分气派高大,人要仰起脸来才能看到头顶彩绘的梁柁,门外的廊子足有一丈多宽。沈放架着双拐有些吃力地走进来,暮春时节南国山区的天气说变就变,天不知什么时候阴了下来,屋子里又闷又热,预示着一场暴雨快到了,宽敞的客厅里逐渐暗下来。岑有田上下打量一下仍看不清他长相:“你是做什么的。”

    “敝人是藤县城里鸿运楼的老板。”

    “为什么行凶杀人”

    “这实在冤枉,我没杀人,说了多少遍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

    “你没杀人到双豆塘干什么”

    “我去看朋友回来路过。”

    “到哪儿看朋友。”

    “岭咀。”

    “看朋友还要带枪”

    “这个年月不太平嘛。”

    “那你上马车做什么。”

    “好奇呀。荒郊野外哪儿来这么好的车,换了你奇怪不奇怪”

    沈放知道这驾马车是陆荣廷家的,官府不查个水落石出断不敢结案,只要咬紧牙关不招供,就不会立刻要自己的命,时间长了也许还有逃跑的机会,所以他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这套词这两天翻来覆去不知说了多少遍,如今不管岑有田怎么问是对答如流,好像个泼皮无赖一样同他戏耍,不但不怕甚至有几分得意。

    岑有田什么有用的也问不出来只觉得这个人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他皱了下眉吩咐一声“打开窗户”,两个士兵连忙过来手脚麻利地把东西四扇格窗统统打开,客厅里一下亮起来。岑有田定睛一看厌恶地说:“这不是沈放吗

    “你认得他”李树安忙问。

    “他是个光棍,几年前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外甥女——叫阿芳的——来到容县,一直在青衣巷做生意。”

    樊田和李树安不禁对望了一眼,青衣巷两个人虽然没去过,可也知道那里所谓生意人都是同黑道有瓜葛的。

    岑有田冷笑一声:“一年不见什么时候发财啦我当年也是个走南闯北的什么不知道,鸿运楼那可是藤县数一数二的酒楼,就凭你眨眼功夫挣下这么大家产这其中一定有奥妙,能不能讲给我听听。”

    沈放没想到岑有田突然问这个毫无思想准备,一下卡了壳。

    “怎么,心虚了”

    “心虚什么我问心无愧。我认识个朋友也就是泛泛之交,十几年前他有难处我帮了一把——也就是举手之劳。去年在青衣巷巧了又见着他,我这才知道他原来是个富甲一方的财主,他看我离乡背井过得不好陪我回藤县,死活送我一处买卖说是要报恩,这叫‘好人有好报’,我这鸿运楼得来光明正大,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在青衣巷里头买赃卖赃还说是好人,真是恬不知耻。岑有田厌恶地打断他:“行了,你说的鬼才相信。”

    “既然不相信来回来去问我干什么。”

    沈放嘟囔一句索性闭上眼睛任你说什么再也不开口了,岑有田气得七窍生烟却也没办法,两个人就这样僵在那里。

    这两天每次问案樊田都来旁听。同治年间他就辅佐老爷治理州县做过多年刑名师爷,问案断案称得上是高手,像这种死不认罪的见得多了。他一言不发观察着沈放每一个肢体动作和脸上的每一样表情,揣摩他的心理,默默记下他说的每一个字。他知道再硬的汉子心里也有柔弱的地方,只要找到它就有可能攻破他的心防,这个突破口终于被他敏锐地发现了,

    “岑团总,”樊田客气地说,“给他搬把椅子吧我想同他讲几句。”

    这两天沈放早就注意到樊田了,不单各位军爷,就连陆荣廷女儿对他也不敢怠慢,出入都要站起来迎送。这究竟是什么人呢沈放再次端详一下对方还是猜不透。

    “你的伤还没全好坐下说话吧。”樊田手拈胡须微微笑了笑,“老朽的身份让你好奇了吧。”

    这个老东西不简单一下就猜中我想什么,看来是个难对付的我可要多加小心,沈放想着不由自主地点了下头。

    “我姓樊单名一个田字。八岁那年卖身葬母到了甘旺村夏家做伴读书童,算一算也快六十年了。老爷膝下一双儿女和我情同骨肉,现在一个是陆府当家大奶奶;一个就是带队擒拿你的军官。我老了闲着没事过来看看热闹。你说你冤枉,我不是公家人官司不好插嘴,不过其他方面也许能帮一帮你。”

    樊田一报名姓沈放真是如雷贯耳,早听何才杰说过,,抓住他父亲的知府姓夏,师爷姓樊,两个都是容县甘旺村的人。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想必当年那个师爷就是他了!沈放暗暗叫苦,姓樊的是个办案老手年轻时就那么厉害,今天落到他手里怕是凶多吉少了,他这样客气不定有什么圈套。沈放满腹狐疑用戒备的眼神望着他:“帮我你指什么”

    “你出门会朋友一去不归,家里一定在四下找你。依我看你这个案子再有十天半个月也不准结得了,这么长时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还不急疯了老朽别的忙帮不上给你家眷报个信总还可以,你放心只要我想去这杨屋村陆府没人敢拦我。”

    沈放心里格登一下,姓樊的真狠毒,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吗,你这是想用家人来要挟我。沈放暗自冷笑脸上却做出一副伤感的样子:“樊老先生的好意真让我不知说什么好。不怕你笑话,我原本穷困潦倒熬到四十几岁还没讨上老婆,哪有什么家眷呢。”

    “沈先生要看开些,方才岑团总说你好像还有个外甥女在身边,也算余生有靠了,要不然我派个人到藤县知会她一声”樊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这话似乎触到了沈放痛处,他楞了一下扭过脸避开樊田眼神轻轻叹了口气:“唉,阿芳到了藤县就自己找了个男人,‘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何况还不是亲生的。告诉她没什么用反倒让她在婆家抬不起头来,说不定还会为这个恨我。我看就算了吧。”

    “沈先生,我原本是好意……”

    “这我知道。”

    “既然知道沈先生就应该同样以诚相见,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我骗你什么了我只是觉得樊老先生派人找她实在没有什么必要。”

    樊田脸色突然变了声色俱厉地说:“明明是招了个上门女婿哪来的婆家,这不是骗我是什么!”

    沈放做梦也想不到樊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竟像块木头似的呆住了,屋里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本来嘛,先前连沈放都不认识,怎么突然知道他家里有个上门女婿呢

    岑有田半信半疑地问沈放:“这是真的”

    “这还用问!”樊田冷笑一声,“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不在家守着父母反倒跟着舅舅到容县闯荡,她不是孤儿是什么你怜惜她命苦把她当亲生一样疼的是不是她是你世上唯一的亲人对不对你发了一笔横财又无儿无女给她招个上门女婿为你养老送终是当然的事,要不要我到藤县查一查啊”

    樊田连珠炮一般问得沈放哑口无言,他这才知道当年平乐府的刑名师爷竟是如此厉害,震惊之余心里又有几分酸楚:“阿芳是招了个入赘男人……她八岁那年父母就没了,一个人流落他乡受的苦你们想不到,我也不愿跟你们说。历尽千辛万苦我才找到她,阿芳说世上她只有我一个亲人了,再也不愿同我分开,姑娘大了哪有不嫁人的万般无奈只好招了个上门夫婿。……你一去鸿运楼准得让她提心吊胆……所以,所以……”。

    沈放说话突然颠三倒四起来脸上掠过一丝恐慌,这异样的神态没有逃过老师爷的眼睛,瞬间被他捕捉到了:看来我猜测得果然不错,这个人在乎阿芳胜过在乎自己,只要从这里入手,心防就不难攻破。樊田有了主意脸色舒缓下来和蔼地说:“既然这样,你就应该如实回答问话不要隐瞒,把事情的真相原委说个清清楚楚,这么做才是为阿芳好。”

    “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真话假话自有官府来断,你到双豆塘究竟想干什么和我没关系,我也不想劳这个神,只是你我之间有笔钱财瓜葛,本来想好言好语彼此商量,看这意思为了阿芳你打算赖账,那就对不起我只好去一趟藤县直接找她了。”

    沈放一下懵了:“我赖什么账”

    “鸿运楼。”

    “鸿运楼”

    “你口口声声说这买卖是你的,有什么凭据”

    “当然有,朋友送我的时候当场写了字据。”

    “你说的朋友是陆方晓吧。”

    樊田嘴里蹦出“陆方晓”三个字,吓得沈放一哆嗦不知他接着会说些什么。

    “没错,他是鸿运楼头号大股东,可你知道吗,他名下的本金只占七成,还有三成是别人出的,其中也有老朽一份,别人补偿没有我不管,只是我这份不给不行,你用我的钱白得了一年利这笔账该不该算一算”

    樊田说得斩钉截铁言词凿凿似乎不容争辩,沈放也不想争辩,只要不扯出同陆方晓之间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怎么都行。他松了一口气:“那你说该还你多少”

    “还你拿什么还”樊田讥讽地望着他,“鸿运楼转让得经全体股东同意——这是当初契约写明的——可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归了你。陆方晓这么做叫私相授受根本就是不算数的。告到官府,不但鸿运楼要物归原主完璧归赵,你还得把这一年得的利连本带息全吐出来,鸿运楼赚来的钱一个铜板都不是你的,你拿什么还我”

    樊田话说得狠沈放被激怒了,他强压住心头火软中带硬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真不知情,陆方晓这个人我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你认定鸿运楼到我手里是陆方晓先生私相授受,那有官司先同他打去,谁不知道陆夏两府即为世交又是姻亲,鸿运楼没了实际上是你们家务事应该自己理论去,直接找我一个外姓人怕是不妥吧。”

    “你还指望陆方晓出来说话别做梦了,实话告诉你,他自知罪孽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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