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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回二十三《烽火未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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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回二十三《烽火未消》(5)

    ──此次合肥二回开战,凌统被拜为偏将军。而陆逊于鄱阳平乱,率军配合贺齐讨平贼子,镇压尤突有功,封作定威将军,予其屯兵利蒲,并将孙策次女许之。

    其余人等,则赐金银财宝,嘉赏其救命之功。

    毕竟合肥一战是战败,要论封赏,却也不好赏得太多……只得记于名上,留着日后有大功再一同封爵。

    此次孙陆两家的联亲,是出于政治考量,便是望拉拢陆氏──反正此次联姻的姑娘倒是挺愿意,男方也未说什幺,依旧风度翩翩……这会儿,两家子人见了,亦都十分满意。

    陆绩见状,便也跟着扬眉调侃了他两句:「伯言啊,我还念着你年过而立都还未娶妻,莫不会是有什幺难言之隐呢……如今倒是娶了个美娇妻回来,教我看着都钦羡不已啊。」

    陆逊闻言,只得无奈地苦笑敬了他一杯酒,「公纪膝下都有三子了,却还来笑话我呢。」

    他身作陆氏之首,哪能如他这样轻鬆自在?

    他知晓舒舒一直以为他并无心上人,才方提议将孙玉许他……事实上他何尝没有搁于心上的姑娘?只是即便有,也只能遥遥守望罢了。

    不过,陆绩能这样豁达,他看着心里却也挺是欣慰……纲纪门户这事儿,毕竟由他操心便足够,无须他人跟着操烦。

    至于他那个弟弟陆瑁,若不愿谅解他,也就罢了。能于乱世安然隐居──毕竟亦是好事。

    ◇◇◇

    建安二十二年,西有蜀魏征战未消,江东内乱仍犹不止。

    于委任定威将军后,孙权于陆逊更委重了些,亦时常寻他谈论大事,并依他之言,增兵征讨内乱,并命他为帐下右部督。

    何若舒总盼自己能做些帮得上孙权的,如今陆逊能适才所用,她心里亦是挺高兴。她毕竟身为女子,这身分,自也很难亲自来替他拉拢人……如今有伯言能助他,又有吕蒙和鲁肃在,周瑜先前所烦忧的,也该就算是有个着落了吧?

    「舒姊姊。」

    自孙权经常出外亲自寻陆逊研谈政要后,孙尚香便经常至府里寻她说话。虽与孙权怨仇未解,但至少偶然相碰,还能礼貌相应。

    何若舒也挺是欣慰──至少这看着,总算是有了份转机。

    「许久未曾外出骑射,姊姊手都生了吧?」嘴角勾起一抹淘气笑靥,她着一身轻便的暗紫直裾,晃了晃手里弓箭,颜上难得有笑。

    她见状微怔,又看着两个孩子正与孙绍周循玩得欢。回首瞧了瞧孙尚香,她望着,忽然便觉有些无奈,「我原还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如大嫂那样温婉些呢,瞧瞧这孙府上下都这模样,看是很难了。」耸耸肩,她想这两个女儿自小便生活在这男人堆里头,孙绍周循甚或孙登孙虑亦都是舞枪弄剑的男儿……怕是将来都要成尚香那样的丫头了!

    而孙尚香闻言,却是扬脣笑得更欢,「我孙家儿女自然各个都勇武善战!姊姊自己又一身好武艺,哪可能如愿。」笑得俏皮,她彷彿还是从前那个刁蛮天真的小姑娘,向前拉住她的手,她又几分撒娇地道:「姊姊──瞧瞧妳都在这府里头闷了多久了?便同我出去走走散心不好幺──」

    难得看她这样心情好,何若舒莞尔,只得妥协。「好好好,我换身衣裳便与妳出门。」

    自从回到江东、嫁入孙府,她确是许久未曾骑马执弓了──如今想来,虽然颠簸,但她倒也挺怀念那样的日子。

    于是换上一身素衫直裾,她由房里拿出许久未用的弓擦拭,同府上婢女说过后,便与她策马出门。

    孙尚香今日进着心情甚好,一路与侍卫奔驰入林,追得她都有些累,又见她一把拉弓便射中天上鸟儿,又大声朗笑道:「好!看来虽是久未用弓,倒也没手生──姊姊,妳也来同我试上一试!」

    何若舒有些无奈,仰头看了看遨游天际的鸟儿,拉弓停驻半晌,原已瞄準要放手,却忽地有些不忍……手上一顿,她终是偏了準心,只擦过鸟儿身躯,落下一地惊慌而余的鸟羽。

    她莞尔一笑,「许久未曾拉弓,终是手生了,不及尚香厉害。」

    孙尚香却是怔愣看着落了一地的羽毛,恍惚似思起什幺,许久未动。

    好半晌,她却蓦地开口:「听闻姊姊以前骑术不好,是一次护着二哥顶替离家数月回来,忽然便习会了骑马……不知这中间,却是何人教会姊姊骑马的?」回首望她,她问得有些突然,却又像是很早便想问。

    何若舒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起,怔顿半晌,又歛了歛眸子,方浅声应:「是子龙。」

    大多数人该都以为她只与赵云相识八年,实际上她却从十四岁便认识了他……初遇常山,一箭鸡婆相救,方才有这日后数十年种种。

    「亦是赵子龙教会姊姊于战场中冷静杀人的幺?」神色微微淡下,孙尚香启脣又问。

    「……该是算,却也不算。」顿了顿,她却是几分複杂地微微笑了,「但除非我强出头,他却定不会令我受伤。」

    ──她只是不愿自己成为他的拖累,因而总逼着自己不能怕,久了也就真的不怕了。

    赵云于她,便是这样吧──他总不会过多袒她护她,只是于后头安静地守着她努力向前冲,但她真正危险时,他却又总是第一个挡在她身前……如友如兄,却又这样刻骨难忘,尤其那一声傻丫头,总是那般无奈又宠溺……

    「若不是亲眼见过,有时还真难相信,那样一个整日结着冷脸的赵子龙,会是姊姊口中的温柔男子。」喟歎出声,孙尚香微微笑开,顿了顿,眼里却缓缓地染上痛。

    「姊姊知道幺,玄德总是笑我,明明是一个女子,却野丫头似地总爱拿着武器乱跑……」眸色微歛,孙尚香搁下弓箭,眼里带上几分笑意,「其实我知晓,他心里所爱另有其人,可谁教他总对我那幺好呢……他知道我自幼便没了爹亲,还曾学着其他父亲,将我扛在肩头上转,或同我一起比较骑术剑术……」

    说着,她逕自下了马,几分怔忡地望着天际细细怀缅。

    孙尚香鲜少自己提起刘备,而今却自己说起,何若舒不由得便同她下了马,细细凝神去听。

    她提起的刘备,大多都是她所不知的──或温柔,或和蔼,或霸气。也许先前是存着讨好孙尚香来博得孙权信任的心思吧?但听着听着,她却是真的相信,刘备是真的喜欢她──

    或正如她所说,她口中的赵云,也是她所陌生的。

    「他曾说我与一个女子有些像,我不知那是谁,但总不服,所以做了许多蛮横的事儿想证明,给他捅了不少篓子。可他却总不介意地笑,要他人莫要太苛责我。」目光微微向下,她望向鞋跟,顿然半晌,忽尔又笑开:「年少时候,我曾喜欢伯言,喜欢他那样的温和谦雅、英姿翩翩……却想不到我竟会爱上一个年纪都大得能做我父亲的男子。」

    看着她落寞地含笑垂首,何若舒愣了愣,脑子里却浮现宫月活泼妍丽的模样──刘备说相像的人,该是小月吧?只小月是聪明活泼,尚香却是泼辣刁蛮……

    「这世间,有哪一件事儿是自己能料得的?」歛眼轻笑,她摇首。便如同她刚来时那样怕死,一心想着先安身,方后去寻回家的路,根本未想要久留,甚是在这儿爱上谁……谁又知晓,她会那幺刚好于庐江相遇孙策、然后常山遇见赵云──「但见妳如今还愿与我说起,甚是同我出门……尚香终究是能放下了幺?」微微侧首,她几分期盼地问。

    孙尚香微微摇首,仍是弯脣笑了,却有些惘然,「只是见伯言成家,觉得这心头不知为何,似乎明晓了什幺。或许我还算幸运,至少曾嫁过玄德……然而要能与心上人相守,原来却是这般不易。」

    慨然她至今却仍不知晓陆逊的心意,婚宴那晚,她亦有前去参与,清楚瞧见了他看着步练师时,眼底的那一点酸涩悔恨──其实她有些羡慕步练师,但又不禁有些可怜她。

    羡慕她总能得一人一心相护,却又可怜她兴许终究得了太多,才会落得今日这样赔尽一生?

    何若舒不知她所想,只是几分担忧地微微蹙眉,「尚香……都这般久了,终究日子是要过的。妳还年轻,若不愿移心也无妨,可至少也该要放下……」她不劝她要改嫁,但只是望她要好好过日子啊。

    孙尚香恍惚一笑。

    「姊姊便能放下幺?」好似已不在乎去刺中她心里最伤的那一处,她只顿了顿,又低首下去,「我只是留着这一命与他相繫罢了。若他日玄德走了,我也不会苟活于世的。」

    何若舒被那话刺得心里一痛,张脣欲言片刻,最终却只得黯然垂下眸子,又忽尔几分自嘲地微微笑了。

    她是放不下,一辈子也不可能。

    可她和她不同啊,她已经老了,但她还有大好青春、又怎能和她相比?

    刘备已然年过半百,比尚香早走,是容易预见的事儿……但若是赵云比她先走呢?

    她不敢想像,一点也不敢,因她定会无法承受。

    他是她的心,是她一半的命,若他走了,她也就独剩躯壳残活罢了──可他允过她的、他说过,无论如何,定会比她要晚走──

    然乱世生死却总难料。

    建安二十二年冬,鲁肃病殁于巴丘。吕蒙授命领其将士,任汉昌太守。

    鲁肃时年方四十有五,为人亲和,能言善道,在世时经常领兵,亦是文武双全,却未料同周瑜得了个病殁的命……便连诸葛亮也惋惜发丧,江东上下,无不惊愕痛惜。

    而随鲁肃亡殁,三雄并立之际,却又隐隐再将掀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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