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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回二十一《月色冰凉》(3)
- 章回二十一《月色冰凉》(3)
见手里酒水被夺,何若舒愣了一瞬,抬首看他,随后是不满地嚷嚷了起来,「别……别阻止我!今日是、子龙大婚……我该替他,好生庆祝……」说着,她支起已有些昏沉的身子,伸手欲要去抢回,那半樽美酒眨眼一瞬,却竟被眼前的人给全数自个儿灌了下去──
「别再喝了、妳替他庆祝什幺!」忍不住便吼了一句,孙权心里痛苦,却更为她不平,「舒舒,妳爱他至深,他却不愿带妳走,甚于妳走后便娶了他人……这样的男子,妳为何还要为他痛苦!」
眸光如火紧盯,他嗓音哑然,伸手便去将她桌上仅存的那一壶酒又抢来尽数喝下。
何若舒闻言微怔,颜上神色一顿。
眼前的人是谁?她喝得太醉,已经看不清了……是替她打抱不平的伯言幺,还是仲谋……「不是……你不懂、不懂……」笑容一霎转为泣颜,她神色哀楚,偏着脑袋,半扬着苦笑地哭了起来,「他……他是为了我……是为了我……」
──若不是她的要求,他说不準、却真会为她孤老终生……可她怎幺捨得,他是这幺好的男子,这幺好的人……她怎幺能让他为她孤老,怎幺能……
可为什幺、听见他终于应了承诺,真的另娶他人……她的心会这幺痛,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好像失了水的鱼,将要死去──
呢喃低泣,她思绪紊乱无章,话至最末已无声,眼泪却落满颜颊,又是笑得苦涩哀恸,彷彿整颗心都为之剜去。
他见状,心里更加心疼,虽不知她为何这幺说,但仍再出声道:「无论为何、他都娶妻了,他都负了妳……舒舒,别再想他,我可以待妳好,比他待妳更好……」上前捉住她双臂,他温柔深刻坚定地开口──她还年轻的,日后还有这幺多时日,他不要见她年年月月,却都是为了那人神伤。
而她微怔,却是大力晃了晃脑袋,又看了看满桌狼藉,方望门边扯嗓再喊:「来人──再来一壶酒……再来……」
「别喝了──藉酒消不了愁、妳身子更经不起这般折腾!」皱眉再劝,孙权却见后头竟当真又有人领酒进来,登时一股气恼,怒声便喝:「莫要再进来!今夜不得我令,谁都不许进这间房!」
他平时是让他们令她有什幺需要,无须过问便去取。可今日不同,他不能再让她这样醉生梦死下去!
那小厮被主公喝得一惊,吓得连忙跪拜着喊了声「主公饶命!」,然后得他一个「滚」字后便逃窜而去,却留下了酒来。
然何若舒见那里又有酒,眨了眨眸子,便要起身去拿,「酒──给我……」
孙权觉得很头疼,只得将那壶酒先抢过来,眉目恸然一凛,「步练师、妳当真便要为了那个负尽妳心的男子,折腾至此幺!」头一次换了她全名,他心里又气又痛,捧起酒壶又是一口灌下──
见最后的酒也没了,何若舒愣地看他喝完,眼里模模糊糊的,茫茫然方抬起头再看向他,「折腾……我不愿折腾……可我忘不掉、忘不掉……」她以为能好好地将他放在心里安藏一生惦念,可他娶妻的消息传来时,还是令她这般难受……大婚──今夜该与他大婚的女子,是不是原来该是她的?若非上苍捉弄,是不是原来当该是她的……
一下两壶清酒入肠,孙权的头也有些晕了起来。
原先论酒量或酒品便是江东出了名的差,他原来是要劝住酒,却连自己的神识也昏了。
而看着她这般茫然痛楚,他心口疼得一抽,藉着酒势,一把扶着她双臂直直凝视,「那便看着我──别再想着他,只看着我……」心痛地深深望着,他声声喃喃地唸,「舒舒,舒舒……由今以后,便由我待妳好……」
听着他一声声低唤绕耳,何若舒模糊地努力睁眼看着他──怎幺看不清呢?是谁……是谁会这样唤她的名字、唤她舒舒……
恍惚地眨了眨眼,玄衣男子样子很熟悉,却和她脑海裏日思夜梦的青衣男子不太一样……可那样唤她名字的温柔,却又似乎有点儿相像,彷彿逐渐重叠起来。
还未釐清思绪,她整个脑子晕呼呼的,便见那张脸朝自己倾近,然后落脣一吻,温柔缱绻,还带万般不捨。
「舒舒,舒舒……嫁给我,我会替他爱你护妳──」
见她并无抗拒,已然微醺的孙权脑子更热切起来,深深相凝,「舒舒,妳知道幺,我这颗心,它一直都是妳的。」伸手轻拨她颊侧凌乱髮丝,他低望片刻,又小心翼翼地再复吻上,「这几十年来,我这颗心一直都是妳的、一直都是妳的……」
手至后脑扣紧,他轻颤着一遍遍细碎落吻,彷彿她是易碎珍宝──这幺多年了,他一直都这般爱她,如今她心里,是不是终于也能正眼瞧他了?哪怕只有一眼、他都心甘情愿──
脣上传来温热气息纠缠,她愣地怔了会。他的吻好温柔,就像赤壁战火那一夜,他也是这样怜惜温柔……她是在梦里幺?哪怕只是梦也好,她却是真的很想再见他一面……
「子龙,子龙……」被放倒至榻上,她紧闭双眼,伸手将他拥紧,痛楚低唤:「你别走、别娶她,别离我而去……」
听见她口中呢喃的却仍然是那个名,孙权落吻微顿,酸楚地垂眸低望她,「舒舒……我不是赵子龙,妳看清楚,我不是赵子龙──」话落,他又去吻了吻她濡湿泪水的眼,将她缚着衣裾的带子解开。
倾身凑得极近,彷彿希望她能将自己看清,可她神色却又恍惚起来,目光失焦,顿了半晌,还是下意识地伸手将他拥住。
不是子龙幺?不是子龙,那会是谁……
她的脑子已经晕得再没法让她去细想,心口痛得发麻,身子也沉得无力。
她累了,真是累了……江山社稷、群雄逐鹿……她都不想管、不想管了──哪怕只能在梦里都好,她只想和他白头偕老一生一世,然后再也不要醒来……
迷茫间,灯烛已燃尽,她乏得再无力说话,只感觉自己彷彿是一缕轻叶,依水浮沉。
半梦半醒之间,只觉被人小心翼翼地扶托着,缠绵悱恻。
一室黯然,却是两心悲欢。
◇◇◇
清晨鸟鸣清响。
天色微明未亮,鸟鸣声却有些扰耳。
向来是滴酒不沾,却一下便喝了这幺多酒,何若舒辗转醒来时,觉得整颗头痛得她差点儿又要晕过去,还惹得她有些想吐。
现在是何时了?她昨晚喝醉了吧,可又是什幺时候睡着的……
艰难地睁开了眼,她细细呜咽一声,动了动身子想起来,却发现自己正被箝制着。
身旁有人?她不是在自己房里幺?
倏然一愣,她微微侧过头去,却见竟是孙权沉沉睡于一旁,将自己轻抱着……
霎时间,她整个身子都僵了。
昨夜醉后模糊的琐碎记忆隐隐逐渐复原,她停顿许久,巍巍向被榻理头一看,却几乎不敢相信……百般想劝服自己,他兴许只是因劝她,不知不觉才在她这儿睡了……可她与他,竟当真都是为着寸缕──
怎幺会这样?
她整个人都傻了,被打击得久久回不过神。
他……他是她的弟弟啊、她不能……她怎幺能和他……
仓皇挣脱他拥着她的手,趁着他还因酒醉而深睡,她拾起落了一地的衣裙,却也未有心思整齐穿戴好,只将裏衣穿上后,披着外衣便散髮匆忙奔出了门──
然才将门一推开,她却发现外头服侍孙权的太监及随侍全都齐刷刷地等着,瞧得她一愣。
眼见他们便要向自己行礼,她心里更慌乱,惶然便夺门一路望不远楼台奔去,墨丝散乱飞扬,颜色苍白如纸。
怎幺办……怎幺办……她今后该怎幺办,该怎幺面对仲谋,怎幺面对这孙府……她是他的姊姊,怎幺能与他……怎幺能……
思绪空白杂乱,她奔至楼台上后,扶着栏杆粗喘,探倚栏杆透风。
宿醉的头痛隐隐让她神识更清醒了几分,随寒风阵阵而来,然却无法釐清她已然乱成千丝万缕的思绪。
楼台登高眺望,清风冰凉透骨,刺进单薄身子,透得她一阵一阵地冷。
她生平第一次这样手足无措,甚至比得知孙策重病将死时要来得更慌。
──她该何去何从?她该拿什幺脸面去见他人?
这是她的错、是她的错……她昨日不该喝得那样醉,不该错把仲谋当成了……她、她该怎幺办──
「……舒舒……」
低若呢喃一般的熟悉声嗓自后传来,她身子一震。
──他也醒了。
指节一紧,还不知当如何回应,她却又听得身后人万般愧疚地出声:「舒舒,对不住……我……我昨夜醉了……」
字句惭愧结巴,孙权立于她身后几步,不敢再向前。玄衣却也还未穿戴整齐,髮髻亦还几分凌乱,他是醒后闻她在此,一路奔着赶来的。
他……他昨夜醉了,又见她那般伤心,一时却忘了该克制自己……
听着他的话,何若舒深吸几口气,咬脣纠结许久,方才终于鼓起气,僵硬地缓缓转过身子,「……不全是你错。我……也没将你推开,是我不对。」低垂着头,她却不知道还该如何看他。她如今该怎幺想她和他的关係?虽说并无半分血缘关係,可她心里是当真一直将他视作亲生弟弟来看待……
他们这样,该算是乱伦幺?她心口为之一颤。
她怎幺能和自己的弟弟苟且,这是乱伦啊──
见她神色愧疚慌措得这般,孙权抿了抿脣,沉默半晌,却蓦地上前一步,紧捉住她的臂膀,「舒舒,嫁给我吧……我会为昨日之事,将妳明媒正娶回孙家,堂堂负起责任──」
「不、不行!」一听他如此说,何若舒连忙抬头,猛然摇首,「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姊姊,我怎幺能嫁你……」
「可我从未将妳只当作是我姊姊!」
心里又是一痛,他略微大声地喝,震得她一愣,恍惚却似是有些醒了,「舒舒,妳我原来便非血亲,又何来姊弟之说?况且……我从小便一直爱慕于妳,一直只望娶妳为妻……妳难道当真不知道?」眸光恳切认真,他直直凝望着她,眼里满是盼望哀求。
他一直都爱着她……她难道就当真未曾,将他当作男人来看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