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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历史军事 -> 皇太孙的逆反全文免费阅读
第九章 去中原
- 既然江南都被大雪染白了,长安地处西北,那冷暴的风雪自塞外吹来,首当其冲之下,自然要更加狂野,眼看着明明快要到年节了,有门有户的人家门前挂着红带子,缀着喜庆的颜色,然而大雪一来,雪颗子便夹杂在冷风里像是石子儿般砸得人脸上生疼,睁不开眼睛,宽阔的长安大街上合门闭户,走半天都找不到几个人影。
然而这样的时节,锦衣侯府却是难得热闹了,门前摆着一排的香案,焚着香烛,霍百炼带着家里妻儿,并奴仆婢子无算,恭恭敬敬跪在已经清扫干净的地上,地面并不如何冷凉,因为铺着大红的毯子,厚实暖和,长长地铺在地上,一路漫延到了街口。
早有人骑马先行告知,不久朝廷派来的传旨天使便要驾到,霍百炼忙从衙门奔回,桂玉真更是忙活开了,准备招待饭食,打点迎旨礼仪用具。不多时,街口便慢慢从雪雾中隐现出一队招摇的车马,来颁旨的是礼部员外郎,并非如霍摇山以为的那样是个太监,众人伏地恭迎,员外郎从锦绣匣子中请出圣旨,揭开便朗朗念起。
员外郎的声音并不响亮,但隐隐蕴含着一种威严,仿佛从很遥远的山头传来般悠长,每个人都听得清晰。霍摇山暗忖道,看来这个人是练过的,把圣旨念得这般巧妙自然,公鸭嗓的太监如何比得了
圣旨并不长,事实上朝廷的公文向来简洁明了,内容倒是叫霍家众人有些意料之外的欢喜,原来陛下对霍百炼未能剿灭干净沙子盗一事做了评判,贬了做长安大营军中检点,暂代长安参将一职,对霍百炼私自放走沙子盗俘虏换回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却是只字不提,看来是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轻轻放过了。
明明是贬了官,霍百炼与桂玉真却是相视而笑,说是什么暂代长安参将,但实际上权力半点没少,以前什么样,现在依旧什么样,等再有两年,没什么大过错,暂代二字可不又给去了,看来皇帝对霍家还是有恩典的。
霍百炼收起圣旨,站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笑着说道:“这位大人远道而来,辛苦辛苦,内子已经备下热茶热饭,温上好酒,请大人好好沐浴一番,洗去尘土疲乏,好好享用才是。”
那员外郎做了个按压的姿势,笑呵呵道:“且慢,下官这儿还有一封旨意未宣,不敢耽误陛下的差事。”
“还有一封”霍百炼与桂玉真面面相觑。
当下又有一人捧着个细长的锦盒走上前来,那员外郎小心打开,从里面请出一卷绢黄圣旨,从面前的人群里略略扫了几眼,打量着霍百炼衬托下、那藏在后头的清瘦少年郎,点道:“想必这位就是霍大人的爱子了吧”
“这……”夫妻两人愈发摸不着头脑,霍摇山上前几步,作揖道:“小子便是霍摇山,敢问大人有何赐教”
员外郎赞许地点点头,颇感意外道:“倒是个知礼的,比长安好些个勋贵子弟强多了。”又转而对霍百炼与桂玉真道,“贵府祖上两代尽是武将,披坚执锐,勇猛善战,不曾想霍大人的爱子竟然这么温文儒雅,人俏花娇,不像个武人子孙,倒像是在国子监浸润了几年似的。霍大人,你可要多多谢谢夫人,生下这样的好孩子,前些年我随侍郎大人去辽东,席上见了辽泰总兵桂冲冠,以下官观之,霍公子形态举止,分外酷肖桂总兵,想必将来也是一代儒将。”
虽然那员外郎话里话外恭维之意明显,谁都能听得出来,但霍百炼依然高兴极了,摆摆手谦虚道:“哪里,哪里,这孩子将来能有他舅舅三五分本事,我就要烧香拜佛了。”
“舅舅”员外郎怔住了,“不知夫人与桂总兵是……”
桂玉真笑着道:“正是家兄。”
“哎呀呀,对不住了,我真没想到……哈哈哈,真没想到,看来我是孤陋寡闻了,夫人莫怪。桂总兵威镇辽东,上马治军、下马管民,天下难得的人物,我这才举桂总兵为例比喻霍公子,以为讨好奉承之意,没想到,拍马屁拍到了人家外甥的身上了,这外甥像舅舅,可不是天经地义麽,我还……哈哈哈,失礼,真是失礼了。”
他愈这样说,霍百炼与桂玉真反倒更高兴。现如今,曾经号称年轻一代承前启后人物的霍成钢,已是老人,最新冉冉升起的将星就是辽东总兵桂冲冠。当然了,桂玉真嫁给霍百炼,并不埋没了桂家的武名,因为桂家父子两代人都先后出任辽泰总兵,但始终无真正的开国勋爵之荣。
毕竟在国朝初起时,桂家并未跟随太祖打江山,没有从龙之功,便无从赶上那一波开国功臣大封赏,在国朝经略辽东时,桂玉真与桂冲冠的老父、霍摇山的外公,才因缘际会从了军,慢慢在辽东军中崛起,官至辽泰总兵,坐镇关内外进出口——天下第一大关隘,山海关。等桂老爷子退下了,桂冲冠积功累官继续做了辽泰总兵,算是接下来老爷子的位子。
盖因此,桂家现如今已经是响当当的将门家族,其在辽东军中更是根深蒂固,门下走狗亲信无算,否则也不能父子两代人做同一个辽泰总兵的官,桂玉真是桂冲冠的亲妹妹,远远嫁给长安小小参将霍百炼,并不算辱没,因为桂家始终只有武将衔,没有爵尊第,在朝廷上的影响力要远逊于与国同休的锦衣侯霍家。
“大人不必介怀,小妇人自从嫁来长安,多年未曾回应天去看一眼了,大人不知也不奇怪。本想生下孩子后,带着摇山去应天见见他祖奶奶、老外公,可这孩子生下来便体弱多病,我实在不敢走开,便一直搁置了下来。”
桂玉真几句话便轻描淡写把此事揭过,又把目光落在那员外郎手中托举着的绢黄圣旨上,心里七上八下的,又怕又喜之余,心肝儿扑扑直跳,面上依旧风轻云淡,只是轻笑道:“不知大人呼小儿上前,可是陛下有什么旨意”
那员外郎这才从寒暄中拔了出来,微微致歉道:“是下官唐突了,闲话再叙,险些这儿还有一份圣旨呢。”他清了清嗓子,又抬了抬声调,高喝道:“锦衣侯府霍氏子孙摇山郎接旨——”
众人下跪听旨,原来这是一道封赏的旨意,铁河向朝廷举荐白番铸炮匠师安得臣有功,他在写给朝廷的奏折中又提到了霍摇山,正是霍摇山发现了安得臣的与众不同,又极力将其介绍给铁河,这才有了后来铁河向皇帝举荐安得臣的事体。
虽然皇帝本人并不相信霍摇山一个毛头孩子能有什么见地,但既然铁河在奏章中都提到了,他也不打算去深究,且因霍摇山叔叔霍成钢的原因,便顺水推舟,赏了他一个奉国中尉的虚爵,这是最低等的爵位,每年能去当地府衙领一百多两银子加五六十石米粮,指着这点赏赐是富贵不了的,但养活一家数口人过得安逸确实是绰绰有余了。
然而霍百炼和桂玉真却是高兴到了极点,比听到霍百炼保住参将官位还要高兴百倍,他们自然是瞧不上那一百多两银子的犒赏,而是深深知道即便是如此低微的爵位,在考讲武堂时都有极大的加分,总是不能光明正大考进去,做个旁听生也是极好的呀。
霍摇山从员外郎手中接过圣旨,这圣旨的绢布自然是天下最上等的湖丝,摸上去光滑如玉、绵软舒适,还没等在手心焐热,桂玉真便欢喜地从儿子手中夺了去,摸着捧着如痴如醉,若非员外郎还在此,说不得当场展开要鉴一鉴那玉玺红印的真假,不是她没见识,而是真的太过惊喜意外,飘飘然似在云端。
霍百炼还待请员外郎进府去坐坐,用饭吃茶饮酒,员外郎推说要去给铁河颁旨,匆匆去了。待传旨的车队尾巴消失在街头,霍百炼招来管家,大手一挥道:“今年过节要比去年热闹十倍,给我把府里装扮得红彤彤,要大红,上上下下的年节赏钱翻倍,立刻就去办。”
府里的奴仆婢子们自然欢天喜地,那原本因大雪而渐渐冷却的人气,陡然间便像是点了三昧真火似的,红红旺旺得怕人,霍摇山无语,双手交叉靠在脑后,自顾自回了房间。
……
年节过完,霍摇山又开始了求学问道的生涯,今天是施求活的课,这位老妇人虽然是个年迈女流,但英雄气概并不逊色男儿,至少她的医术武功远远胜过霍摇山,便连马术亦是天下绝色,老马也要愧惭蒙羞。
长安大雪,尤其是城外,听今年往府里送年供的庄子上的人说起,车轮子陷在雪泥里十几个汉子都难推动,便是最浅的积雪,一脚踩进去都陷全了脚脖子,听来往长安的马队商贩说起,那黄河沿岸更是一景,冰雕无状,龙腾虎跃,纤夫们在两岸缀上铁链,吹鼓羊尿泡一个个串起,每日泼水,不消三五日,滴水成冰,在汹涌澎湃的黄河上生生筑起了一座冰桥,若非财力不济,大风又吹得冰桥直晃悠,说不得人与马便真能走在桥上,从天上一路跨过漫漫黄河。
然而这样叫男子恐于外出的时节,施求活却是怡然自得,每两日便在长安城内外奔走一回,来锦衣侯府教霍摇山,从不间断,教的也都一直是医理,现如今百草已经学完,正在教人体经络图,这是针灸必备的基础。
其实,霍摇山体内自从住进了三爷,体质便已经大大改善了,虽然与那些武学奇才比起来是差得十万八千里,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能和普通人一样学几下子拳脚了,他自己也提过,但施求活全当没听见,还是按部就班,仿佛便把霍摇山当成了自己的衣钵传人,要把这身不知哪里学来的医术传承下去。
霍摇山并没有不耐,始终虚心学习,他对施求活从来都是尊敬亲近的,不像另一个师父铁河,明明知道外面雪压满了街,还要自己每晚辛苦跋涉去他府上念书,半点不体谅人,哪像施求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