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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第六十一章 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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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第六十一章 生离死别

    第六十一章 ? 生离死别

    一阵浓烈的迷香味涌入钱双双的鼻子里,她惊诧不已地瞪着他,结巴起来:「你、你不是——」

    她忽然想起锦华说的话。中了她独门研製的迷香的人,不论用什幺方式甦醒,若然强迫自己活动,便会慢慢丧失活动能力,四肢瘫痪,腹筋抽搐至死。

    那他还跑过来干嘛!

    「你疯了!你还动!你不要命了!」她又气又急地吼道,那从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焦躁,使她语无伦次。

    清陌不以为意地邪笑一声,道:「所以你合作点。」

    钱双双闭上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她无法想像他是冒着多大的危险赶过来的。

    清陌将她轻轻放下地,道:「你先逃,门外的侍卫是段天扬的人,会保护你。」说罢转身回去。

    「你去哪?」钱双双愣了一下,慌忙拉住他的袖子。倏地,她想起了刚才房裏混战的事,惊呼一声:「锦华!她还在里头!她中了箭!」

    清陌瞟了廊道上飞奔而来的昭雪会的人,攫住她双臂正色道:「快走!」

    钱双双看着他急促离去的背影,眼里忽然一湿,泪气遮挡了她的视线。她却在模糊之中,看到了他蹒跚的脚步。

    两行泪夺眶而出,毫不犹豫地,她飞快地瞅了已赶到身前的士兵一眼,举步往他折返的方向跟了上去。

    话说曹永愣住半晌,抬头看了看被撞穿的天花,二话不说就持剑追了出来。一跑出院子,却碰上沿路折返的清陌。

    他眉头一皱,盯着他疑道:「你是段天扬的人?」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清陌冷笑一声,脚尖一点,如蟾蜍般顺着墙壁飞快地滑走到大门已塌的房间里。

    就在他跃下之际,腹部突然一阵绞痛抽搐,他脚步一个踉跄,强忍痛楚,急步奔向地上的锦华,边举刀挡掉不断从四方八面飞来的利箭。

    锦华已气若游丝地喘着气,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为了自己重回危机重重的房里,她又惊又喜,泪水如珠线般倾淌出来。眼看着他的手快要碰到自己,忽闻清脆的「嗖嗖」两声,她杏目圆睁,惊叫道:「小心——」

    可惜为时已晚。一股鲜红的血从他肩背喷洒而出,溅在她的脸和身上。她的脸上一阵温热,那腥臊的气味让她震惊不已,嗫嚅着双唇无法说话。

    这血染罗衣的一幕,更是触目惊心,让冲进来的钱双双吓得直眉瞪眼,心里重重一沉。

    曹永慢慢走进房里,盯着已因内外伤而无法动弹的清陌,淡淡地道:「杀了他。」

    霎时间,房里又响起了拉弓磨弦的声音,所有的箭头不约而同地指向清陌。

    钱双双一咬牙,扑到他身侧,拔下髮髻上的珠簪抵在自己喉间,喝道:「谁敢射他,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曹永眉头一蹙,道:「郡主,你这又是何苦呢?殿下已格外开恩让你活命,你只要听命归降,曹某担保你定毫髮无伤。」

    「段南风让你捉我?生擒?活命?」钱双双始是纹风不动地护在清陌身边,冷笑道:「谁稀罕?」

    想起慕容祈、不,是段南风的虚情假意,她眼里泛出一抹恼怒。现在这种关头,她已无心揣度段南风的心思。她忍着痛,持簪的手用力往脖子一压,压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曹永大吃一惊,伸手去阻止,急道:「郡主——」

    「放人!」钱双双直勾勾地盯着他怒道,拿着髮簪对準自己的后脑勺。

    「郡主,别伤了自己!」曹永吓得六神无主,进退两难。

    「我叫你放人!」钱双双气得咬牙切齿,骂道:「你是听障还是智障!」

    曹令脸色铁青,道:「放人是不可能的。」思索半晌,以谈判的姿态道:「你放下簪子,曹某承诺,不伤你朋友半条头髮。」

    「然后?」钱双双微微仰颚睨着他,等他说下半句。

    曹永顿了一顿,道:「不过你的朋友得先在这里留上几天,等殿下回来亲自发落。」

    钱双双听罢,抿嘴不语,暗自忖度。好!我谅你段南风也不敢就这样杀了清陌!先妥协了,等段南风来到再跟他面对面说清楚,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他不是正从睿国赶来了吗?

    想到此处,她有了决定,柳眉一竖,道:「好!成交!但人是你们伤的,你们必须得对他的箭伤负责任。」

    「可以。」曹永神色严明地点了点头。

    「还有,」钱双双飞快地瞅了锦华一眼,道:「把锦华也治好,放了。」

    「郡主会不会有点太贪心了?」曹永脸色闪过一丝不悦。

    「相交几年,你忍心让她死在你眼前吗?」钱双双瞪着他怒道。

    曹永冷笑一声,直勾勾地对上她的眼,道:「相交几年,她就忍心在茶里下毒吗?」

    钱双双一愣,心想他倒也言之有理,一时间自己竟答不上话来。

    曹永目光突地变得凌厉,扫视狼狈不堪的三人,喝道:「押下去!」

    钱双双倏地想起迷香的后遗症,脸色骤变,震声大叫道:「你们不能乱动他!不可以乱动他!他会死的!清陌你不要乱动,等药力慢慢消退。你们谁让他有丝毫损伤我不会放过你们!」

    清陌面无表情的脸上蓦地闪过複杂的神色。但他没有看她一眼。他怕他一看,会收不回目光;他怕他一看,会忍不住再反抗。

    在清陌不知被带到哪里去的同时,钱双双和锦华被扔到一间又黑又冷的暗房。房里徒有四面墙,角落摆放了一个小小的烛台。

    在微弱的火光下,锦华本已无血色的脸更显得像纸般苍白。

    钱双双蹲在她身边,握起她的手,着急地道:「锦华,你怎幺了?」

    锦华摇了摇头,用力地张嘴启齿,吐出几不可闻的几只字:「双双,你们本可逃脱的。」也许是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她嘴边挤出的苦笑显得极其悽凉。

    「别说这种话!我们怎幺可能抛下你不管!」钱双双忍不住哭了起来,眼泪滴在她苍白的脸上,跟清陌的血迹混在一起,沿着她脸颊缓缓淌下。

    「别哭,」锦华想抬起手拭去她的泪,胸口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却教她动弹不得,她叹了口气,悽然笑道:「人生在世,本来??就要经历生离死别??」

    「你乱说什幺!你不会死的!你还这幺年轻!你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钱双双伏在她身上哀声痛哭。

    「双双??」锦华用尽最后一口气唤她,勉强的支撑和用力让她咳喘连连,嘴角渗出血丝。

    钱双双抬头看她,内心一震,吓得脸色惨白。她迅急地靠向她,感受她呼出来微弱的气息和声浪,震声道:「怎幺了锦华?怎幺了?」

    锦华强忍胸口的窒痛,断断续续地道:「你??你们??要??好、好好的??」

    「我、我们?」钱双双愣怔着,努力地思索她的话,时间的紧迫让她急得额角渗汗,她感觉到锦华的气息已流逝到尽头,心里又怕又急,她牢牢地抓住锦华的手,震声问道:「锦华你在说什幺?你是不是有什幺心愿要交代我去替你完成?」

    锦华嘴边漾起温柔的笑容,轻轻道:「他??喜??喜欢??你——」

    话音甫止,她无力地、缓缓地闭上眼,嘴边含笑,如同飘泊在汪洋的一叶孤苦无依的轻舟终于靠岸般,她也放心离去。

    钱双双一下子停了呼吸,睁着两眼不敢相信地抚上她的脸。

    就这幺??走了吗?

    「锦华?锦华?」她震声唤道,轻拍她的脸,见她全无反应,心里一阵揪痛,脑里一片空白。她捏着她双肩,慢慢地用力摇她,死心不息地摇她,唤她:「锦华,锦华!」

    半晌,她静静地放开了她柔软的身体。那一串串、一串串的温热的泪珠从她眼眶争相涌出,拼凑成两条长长的珠线,将她的心牵回两人初相识时有说有笑的那一刻。

    那个下午,锦华帮她易容,教她中草药理,给她说清陌的一点趣事,吃下她从没尝过的鸡蛋卷儿??

    一个几个小时以前还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跟她说笑、跟她吃饭的人,现在居然就这样走了,永远都不回来了?

    钱双双霎时间失去理智,哀恸地大哭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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