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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第六十章 玫瑰的香气 (加更)
- 卷二。第六十章 玫瑰的香气 (加更)
第六十章 ? 玫瑰的香气
用过晚膳后,锦华借巡视为由带着钱双双在拈月楼四处勘察,无孔不入。人人看到钱双双都毕恭毕敬地问安,为免露出破绽,钱双双皆一笑置之。
两人大模私样地走进厨房里,乘着无人之际,快步移到茶具前。
「这是用来沏茶的吧?这个漂亮点,是曹永专用的吧?」钱双双摸了摸其中一个较为光泽油润的紫砂壶,轻声问道。
「这是段南风跟曹永等人议事时专用的。」锦华神色谨慎地四处张望,确认周围无人,低声催促她道:「快。」
钱双双赶紧从衣襟里掏出黄色的小药包,手脚麻利地解开了整整六层黄纸,盯着散发出阵阵幽香却含有剧毒的红色药粉,不禁恻然。她嚥下一大口口水,心神不宁地将药粉缓缓移到茶壶上空。
她没察觉到,自己这双头一次下毒害人的手正微微发抖。
锦华拍了拍她的肩膀,从她手中取过药包,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揭开壶盖,将药粉倒进茶壶里,再从旁边的麻布袋子里拿了一大撮乾爽的玫瑰花瓣,注入开水,盖好茶壶,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她一声不吭,向钱双双打了个眼色,便神态自若地走向门口。
钱双双马上跟上去,心里隐隐有种发毛的感觉。她搭着锦华的肩膀,靠近她耳边低声问道:「你跟曹永关係如何?」
「还不错,我每次来曹大哥都亲自迎接,我俩日常相谈甚欢。」锦华淡淡回应道。
钱双双的背登时冒出冷汗,全身上下有种忽冷忽热的感觉。她终于明白什幺叫不寒而慄了。
分清楚好人跟敌人?说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却比登天更难。现在可是性命攸关的事!看来是自己「修为」尚浅,依旧对这种背叛良人、友人甚至亲人的事非常反感和惧怕。
她偷偷瞄了锦华手中的茶壶一眼,眼光不自觉地落在她那双淡定的手上。自己也要学她这幺狠心吗?
回到房里,钱双双忐忑不安地徘徊踱步,心里一直想着那个与自己无仇无怨的男人将会暴毙在自己身前的恐怖境况。她双手抱臂,上下摩挲着,想压下那一层层不断冒起的鸡皮疙瘩,想给自己一点点人性的温暖。
「他什幺时候回来?」她忍不住问道。
锦华略一吟沉,道:「这我也说不準。密函处十二个时辰无间断地运作,若无要事,曹大哥多半午夜前回来;相反便可能深宵时份才回来甚至彻夜不归。」
那就只好等了。
钱双双咬着唇,如坐针毡地靠在窗前左顾右盼,衣角被攥得皱巴巴的,窗台上的木条也被她压得「吱吱」作响。这些小动作做得越是频密,她心里就越是紧张。
就这样等了一个时辰,曹永仍未归来。
二人不敢鬆懈,却又得装出自然的样子,只好一同坐在案前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钱双双怔怔地望着门口,道:「其实他会不会已经回来了,睡下了?」
「不会,曹大哥是个重礼节的人,如果殿下或堂主在,他每次出门前和回来后都会来请安。」锦华神色笃定地道。
「可是等了这幺久,茶都凉了,他会喝吗?」钱双双不禁纳闷。
「没事的,你只管叫他喝便是,他不敢推辞的。」锦华微微一笑。
「真是服了你,说的明明就是「他死定了」的话,却还笑得出来。你们好恐怖!」钱双双睨着她慨叹道。
锦华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消失,定定地看着她道:「你知道吗?你每句话都在动摇我,动摇你自己。」
钱双双听罢一愣,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一阵有规律的叩门声打破了房间的沉默,唤醒了二人的戒备之心。锦华立即站起来,朗声问道:「谁?」
「是锦华妹妹吗?是我,曹大哥。」一把浑厚的声音穿破门户清楚地传到二人耳畔。
钱双双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门口。锦华以手势示意让她先别急着起来,自己款款走到门前。
门一打开,只见一个腰繫长剑、气宇轩昂的阳刚男子挺直腰桿立在门前。
锦华盈盈下拜,浅笑道:「曹大哥,好久不见。你刚从密函处回来对吧?累吗?」
曹永一摆手,微笑道:「不累。没事。听说堂主也来了?」说罢探头探脑的想窥视房内人。
锦华含蓄地笑了笑,故意挪移身子挡住他的视线,道:「对,堂主来作例行巡查,过两天就回去了。」
曹永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摆了摆手示意她让开。锦华佯作没好气地后退半步让他进门。
曹永飞快地走到钱双双身前,抱拳垂首道:「属下叩见堂主。」
「坐吧,你辛苦了。」钱双双强迫自己挤出笑容来,道:「锦华,倒杯茶给你曹大哥喝吧,一定很渴了吧,外头这幺热。」
「不,」曹永摇了摇手,道:「属下刚在林大婶那里喝过了。谢过堂主。」
「哦,那先坐一会儿。」钱双双笑了笑,心想反正你早晚要喝,便气定神闲地凝笑看他,道:「对了,攻佔清国东北边关的事筹备得如何了?」
「前两天属下与施将军会晤,他已通知各户散住的义士集结,亦已知会营中所有士兵随时出征的消息,现在只待十万件兵器全数铸造完毕,便可出战。营中士兵训练有素,主要安排在前线领战;平常户籍的百姓可驻守在营地附近作日常粮储补给工作。」曹永恭恭敬敬鉅细靡遗地给她汇报。
「真详细。」钱双双不禁讚叹。
曹永定定地看着她,抿嘴一笑,淡淡道:「属下猜想说详尽一点也没关係,反正郡主已经没机会走出这里了。」
「what?」钱双双怪叫一声。他刚才唤自己什幺来着?
不容她多想,「砰砰」的几声巨响,门窗全破,四方八面响起了刀剑相碰、拉弓磨弦的声音。钱双双和锦华大吃一惊,举目四看,眼见整个房间剎那布满精兵强将,赶紧双双拔剑,背对背严阵以待。
「殿下吩咐只许生擒!」曹永一声喝令,几个彪形大汉马上飞扑向钱双双。
钱双双慌急之下喝斥道:「你们干什幺!」
锦华也是惊愕不已,眉头紧皱,唤道:「曹大哥——」话语未完,已被划破半空的「嗖嗖」利箭擦过手臂,割出一道鲜红的血痕。
曹永叹了一口气,道:「锦华妹妹,你太让我失望了。」
锦华咬了咬牙,道:「各为其主,锦华不后悔!」猛地飞跃上前向他出剑。
钱双双左右各一脚,踢开两个卫士,也持剑冲向曹永。步履甫踏,忽闻「嗖」的一声,耳边鬓髮已被利箭带去。她嘴唇微启,双目圆睁,眼巴巴地看着那支离弦的锋利的飞箭插入锦华的胸膛,看着她伸手拔箭,咬着牙坚持将利剑刺向他,却因伤势过重而不支倒地,手中的剑却仍顽强地指向曹永,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叫道:「双双快跑!」
就在她倒地的一瞬间,房间陷入了死寂。
半晌,一滴泪滑过钱双双的脸庞。她怒不可遏,嘶吼道:「你不是说生擒的吗!」她一个箭步冲向地上奄奄一息的锦华,还没蹲下却又被几个壮士左右挟带往后扯开。
「只对你一人。」曹永冷冷道,低头凝视着在地上因痛楚而扭身呻吟的锦华,道:「背叛组织的人统统都要死。」
靠着悲愤的力量,钱双双猛地挣开几只牢牢地扣住自己的臂膀,大喝一声,红着眼冲向曹永。
曹永一个机灵,侧身避过她狠狠的一剑,拨开她手中震颤不已的长剑,悬空一脚又踢向她的肩膀。
钱双双怎知他这一脚仅仅是为了制服自己,见他拳脚相向,心中那团怒火越烧越旺,乾脆丢下长剑,娇喝一声,凌空跃起一记后旋踢直扫向他脸庞。
在千钧一髮之际,曹永的脚县空停在她脸前,没有进攻下去。钱双双见状一愣,立即收起攻势,却又不敢轻率,那只还没击中他脸的脚直勾勾地扬在半空中,只待他一个动作,自己便可顺理成章直劈下去。
曹永皱着眉头,脸带不悦地盯着她。他没想到他的殿下竟会看上如此刚烈好强的女子。
二人沉默对峙间,头顶蓦地传来砖崩瓦塌之声,还来不及视察究竟,已被「砰」的一声巨响吓得旋即分开,连连后退。
几块砖瓦重重地落在地上,一抹闪电似的黑影从屋顶跳下,足尖点过几个人头,在惊呼声中掠过曹永眼前,闪到钱只只身旁,一把搂着她的腰又跃出上空的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