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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长大」─糖翼 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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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我长大」─糖翼 着

    「只要我长大」——糖翼

    「所以??这题是b吗?」

    我带着和女星学来的笑容,肘顶桌面托着腮,以号称魅力最强的45度角斜看着他。

    白皙修长的身材,柔软微鬈的黑髮,长而圆的温柔双眼,高挺鼻粱与窄鼻翼,笑起来能照亮夜路的薄唇。

    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

    但他的眼神直接落在我的考卷上,看都没看我一眼。

    「不是啦!是c!这怎幺会用过去式呢?」

    他崩溃地说着,红笔在一行文字下画了底线,「妳看,这个人还活着,现在还在学英文,用过去式就不合适嘛!应该是现在完成式才对。」

    他就这样重新低头改週记,我有些赌气地把考卷拉回面前。

    「这不是讲很多次了,怎幺都记不住?」

    他在一行句子旁边写了个「xd」,我不禁想偷瞄是什幺让他觉得有趣。

    「看妳最近心不在焉的,偷交男朋友喔?」

    我扮了个鬼脸,「交了你在乎吗?」

    「哎,快学测了,多放一点心思在功课上啦。」他漫不经心地打开下一本週记,「好好努力,坚持下去就能得到理想的结果。」

    「啰唆的老头!」我起身将书包甩上肩,「我要回家了!」

    这时他终于抬起头看向我,我暗自窃喜,不晓得他有没有注意到我今天化了淡妆,还穿了过膝的新长袜?

    「外面在下雨,妳有没有带伞?」

    「没。」

    听见他的关心,我无法自制地扬起嘴角。

    「真迷糊耶!」他放下笔,翻找自己的porter包,「我的借妳吧。」

    「没差啦,学校到捷运站很近。」

    「别闹了,拿去啦!」

    他递出一把蓝色摺叠伞,我逕自开门走掉,偷偷希望今晚他能因此多想起我几次。

    结果外面雨超大。

    我湿淋淋地在捷运上吹冷气,百褶裙底下的两条腿几乎冻成冰棒。两侧太阳穴一跳一跳地搏痛,一下比一下厉害。

    雨水沿着湿成条状的头髮,滑入制服内,沁寒我的肌肤,我却不怎幺在乎了。

    狼狈到不在乎,如我爱他爱得这样狼狈也不在乎。

    努力考好讨他称讚,用心打扮求他欣赏,狂问问题引他注意,刻意考差惹他关切,假装迷糊让他担心??

    好冷。我倚着车门,闭上眼,想像庭治就在身边。

    我想像他的大手替我轻柔按摩头侧,想像他洋溢暖意的笑容凑到我面前,想像这一刻的我们真正属于彼此。

    捷运到站了,我艰难地睁开眼,重新面对冰冷的现实。

    他不在这,也不属于我。

    但我相信有一天他会爱我的,只要我长大。

    「涵薇,妳觉得呢?」

    昏昏沈沈之间,我突然听见庭治的声音。

    我努力撑开沈重的眼皮,好将他的身影纳入眼底。他今天穿了西装背心,真好看。

    「老师,她今天好像不太舒服。」隔壁的同学伸手摸摸我额头,「有点烫耶!」

    「发烧了吗?」庭治放下手中的课本,走到我面前,「去保健室休息一下吧?」

    「不要。」

    「昨天淋雨感冒了吧?」他叹了口气,降低音量,「涵薇,我知道妳很认真,但生病请假是没关係的。」

    我趴着看了他一眼,继续在课本上胡乱涂鸦。能听着他的声音就好。

    他无奈地笑了笑,走回讲台,「那妳趴着休息吧,真的很不舒服就去保健室,别逞强。」

    庭治转身擦了擦黑板,我迷濛着眼,欣赏他潇洒的背影。

    他穿西装背心真的好看。

    当天是週五,晚上庭治查了週末有营业的诊所line给我,之后每天叮嘱我按时吃药。他是这幺温柔的好男人、好老师。

    我晓得他对我特别好,但不满足于他仅会哄小孩般拍拍我头顶,我希望他能当我是个女人,无法自拔地拥我在怀中狂吻。

    而为了成为匹配他的女人,我必须考上好大学,未来找份好工作。

    感冒痊癒以后,我到书店买学姊推荐的「倒数30天冲刺日誌」。

    準备结帐途中,琳琅满目的贺卡柜上,有张卡片吸引了我的目光。

    卡片底是米黄色的,中央挖空的爱心底下是缤纷的彩色点纹,下方则是俏皮接吻的米奇和米妮。庭治喜欢米奇。

    它只有两面,不是常见的开阖式。背面是淡粉色心形卡纸叠在瓦楞纸上,一只米妮托腮趴在角落。

    连同冲刺日誌,我把这张卡片一起结了帐。

    卡片能写字的地方不多,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把满腔思慕挤在掌心大小的空间内。

    思考良久后,我拿起平时捨不得用的金色墨水笔,写下「有你真好」四个大字,又在开头加上「臭老头」,右下角签上「涵薇」。

    卡片在我书包躺到星期四。庭治这天会留得特别晚,因为有两个班小考,他会当天改完考卷,好在隔天立刻检讨。

    在教室晚自习到八点,我怀着忐忑的心来到英文科办公室。

    「哗!」

    我蓦地从敞开的窗口将头伸到庭治旁边,成功让他吓了一跳。

    「几岁了还这幺幼稚!」他无奈看着捧腹大笑的我,「怎幺了?要问问题?」

    我将小心呵护了两天的卡片伸到他脸前,「谢师卡,感谢这次生病你这幺照顾我。」

    我晃了晃卡片,「你看,上面有米奇喔!」

    庭治接过卡片,正反翻看几遍,笑了起来。

    「妳说这是感谢老师的卡片?买错情人卡片吧!」

    我感觉到脸部瞬间变得燥热,一时支吾说不出话来。

    「脸很红欸!」他看起来倒是挺乐的,「妳是不是把我跟男朋友的卡片搞混了啊?」

    我粗鲁地将卡片翻到背面,指着称谓处,「看到没?臭、老、头!是你的啦!」

    「是,是,谢谢妳,我会珍惜的。」他将卡片收进背包,边说:「英文要再加油喔!」

    「知道啦。」

    他露出一贯的温柔笑容,「剩一个月,好好冲刺吧!」

    「你说的真轻鬆——」说着,我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庭治放下红笔看着我,挲了挲下巴,「这样吧,其他科我不管,英文如果能满级分,就让妳挑一份礼物!」

    我兴奋地倒抽一口气,他又笑着补充:「不要太贵,老师很穷的。」

    「我要你教我弹吉他!」

    「弹吉他?」他的圆长黑眼里满是错愕。

    「就这幺说定了!打勾勾!还要盖印章!」

    我朝他伸出小指,又半逼着他和我互按拇指,小鹿乱撞地幻想偶像剧里,男主角从背后轻拥女主角弹吉他的画面。

    「是,是,我答应妳了!好好唸书啊!」他苦笑着摇摇头,「妳真的很特别。」

    「啰、啰唆鬼!」我的脸又涨得红热,「说定了喔!掰掰!」

    我仓皇逃出办公室,一路捧着自己的脸,怕被庭治发现,这「特别」二字是如何将我沖得乐陶陶。

    我真的考了英文满级分!

    庭治没有食言,约了学吉他的日子,但当天我才知道地点是间音乐教室。

    枉费我挑衣服挑到半夜,连内衣都挑过,早上五点起床化妆,居然在这个被白色洞洞墙环绕的狭小空间约会

    「把我当外人,不能去你家是不是?」

    庭治哈哈笑着,「妳是我的好妹妹,怎幺会见外?」

    心跳漏了一拍。

    「又不住你家,当什幺妹妹!」吉他给妳用啊。」

    我恨恨地看着我脚边的吉他,再看看他手上那把

    为了他从背后拥着我、脸贴着我的脸的那一刻,我可是特别在脖子喷了香水耶!

    「来吧,场地时间有限。」他拿起自己的深色木纹吉他,「妳学过一点对吧?那我们直接从和弦开始练习好了。」

    「不想刷和弦啦,好无聊。」我心浮气躁地挥挥手,一点都不想去碰我脚边那把吉他,「弹一首歌给我听。」

    「好,好,不刷和弦。」

    庭治笑着拿出口袋里的pick,想了一会儿,弹起清雅的前奏。

    「啊,是梁静茹的『情歌』!」

    我将身子向前倾了几分,着迷地欣赏那修长手指在琴弦上的灵巧跃动。

    「时光是琥珀,泪一滴滴被反锁。情书再不朽,也磨成沙漏??」

    庭治温暖的嗓音,柔柔飘出,围绕在我身周,我彷彿真的被他结实的臂膀环绕着。

    沮丧的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幸福,在小教室内的这一刻,我们真的只属于彼此。

    曲毕,我开心地鼓掌,「好好听喔!你什幺时候练的啊?」

    庭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追女生的时候练的。」

    心中的晴空万里,一下被乌云掩埋了。

    「什、什幺时候?」

    「啊??好久以前了。」

    庭治凝望空气,黑眸成了两池深情的泓泉。我从没看过他这个样子。

    但他说的是「好久以前」!乌云间又透出一线曙光。

    谁知庭治又说:「好久以前就开始追了,到现在她换了两任男朋友,都不肯接受我。」

    乌云间轰然劈下闪电,我又回到那个滂沱的夜晚,一身狼狈。

    乾笑两声,是我的极限。

    「唉,等妳长大就会明白了。」庭治在吉他上轻打着节拍,「也许很残忍,但爱不是单方面一直给,就能成立的。」

    「你骗人。」

    他愣了愣,「什幺?」

    我倏地起身,拼命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你骗人!你不是教我要努力吗?不是说坚持下去就能得到吗?」

    庭治讶异地看了我一会儿,转而笑道:「涵薇,那是学测,这是爱情,不一样的。等到妳长大??」

    「又是长大!」

    「涵薇,妳今天怎幺了?妳、妳眼睛好红??」

    「我眼睛很红是吧?原因你知道吗?」我大声说着,泪水终于不争气地流下,「长大、长大,只要我长大??」

    我嚥了嚥唾液,「只要我长大,就可以爱你吗?」

    庭治的眼睛瞪得极圆。对于说出这话的自己,我和他一样讶异。

    他放下吉他,站起身俯视我。

    「涵薇,妳还年轻??妳??」

    「等我长大就懂了,是吗?」话语不断自嘴边溢出,「杨庭治,是你教我认得了爱,却又教我不能碰它?」

    「涵薇??」

    我抓起背包,夺门而出。

    我一路冲出音乐教室,冲过捷运站,一直跑、一直跑,希望能逃出让我心灵乾涸的那片沙漠。

    庭治的心就是沙漠,我的爱是雪花。

    雪花在沙漠,是错落。

    身体终于不支,我满脸涕泪地跪倒在人行道上。

    我仰望晴朗的天空,原先的许多愤恨、困惑,已随着体力消散在来时的路上。我只想再问一个问题。

    「等到我长大,才可以去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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