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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乡村小说 -> 《冰火燎原》卷一 身世谜云-下阕全文免费阅读
第一百零二卷-桃花酒
- 第一百零二卷-桃花酒
酒食肉菜样样不缺,精緻的吃食固然美味,她却更是喜欢普通一些的家常菜,素手撚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薛桦夜实在是吃不下了,她看着坐在主位上的洛添衡,那方的动静就像一齣戏般,演得比场中甩袖曼舞的舞女还精彩。
许久不见“丈夫”的五位嫔妃,此番是争先恐后的以最明媚动人之姿为洛添衡敬酒,即便是遭贬五阶的兰才人亦是不甘示弱,她的位置虽与那头隔了一小段距离,可习武之人的耳力依旧够她看戏了。
她再撚起一块桃花饼,喀蹦喀蹦地吃了起来。
「臣妾恭贺皇上得胜而归」兰才人率先为他斟了一杯酒,这才要呈给他,却被另一边的明婕妤抢先了一步,端的是欺她位阶不如以往的架势。
兰才人瞪了明婕妤一眼,又不甘示弱的捧起贴身宫女呈上的精緻点心要让洛添衡尝,谁知又被五人之中封阶最高的雪昭仪抢了风头,只见她端来一盘做工讲究的冻状糕点,比现代的果冻还漂亮的色泽连洛添衡亦不禁多瞧了几眼。
薛桦夜早知道那是果冻,吃得多了,也就不屑地哼了哼,再撚了块饼。
「陛下,此乃臣妾以茶果混以洋菜磨成的粉而做成的糕点,特呈上给陛下品鲜。」此物一出,不仅其余四位看呆了,连高太后、段太妃也颇为讚赏地瞧了眼雪昭仪,尤其是段太妃,她勾起唇角,笑道:「昭仪娘娘心灵手巧,蕙质兰心,实属难得。」
雪昭仪回以礼貌一笑:「谢太妃娘娘谬讚,雪儿不敢当。」
洛添衡接过银汤匙,舀了一口浅尝,茶果的香甜顺势在舌尖绽了开,实是不错,他讚赏地点点头,勾人心魄的长目中有着薛桦夜熟悉的笑意,薛桦夜撚起最后一块桃花饼,看着雪昭仪飘来的得意目光,实在惹眼。
她抬手推拒宫女欲呈上的糕点,摸不清情绪的说道:「给本宫添酒便可。」
「是。」宫女闻言便放下糕点,给她再添了杯酒,薛桦夜执杯豪饮,又再要了杯,不去看主位那风头正盛的雪昭仪。
蓦地,她对面的洛添靖起了身,招呼也不打的就径自往殿外走,那抹藏色的颀长背影令她忆起益州之上,那个替她解围的洛添靖,他说在益州的他,是站在她这边的。
薛桦夜心思甚远,一直不明白洛添靖那句话背后的含义,难不成此洛添靖非彼洛添靖?
好奇心驱使她站起了身,洛添衡这儿并未注意到两道身影的相继离去,宴席依旧持续着,而已行至宫外的薛桦夜一路跟着洛添靖下了那排白玉般的长阶,直至贤德宫前偌大的广场上。
洛添靖驻下脚步,邪魅地桃花眸中寒光一现,却很快地被掩了去,他转过身,一位身着碧绿对襟牡丹裙的美人便站在他身后,他面色不改地笑道:「公主似乎有话要说?」
此人除了给人的气势与益州的他异同之外,其余无论是声音、身形、容貌,皆是洛添靖没错,但她总觉得还是有哪儿不对,薛桦夜回以礼貌地微笑,笑道:「本宫还未向王爷道谢呢。」
「哦?」洛添靖剑眉微挑,妖娆的面容上有一丝不解。
「三王爷不记得了幺?那日在益州便是你与本宫一同盗取军阵图吶。」她续道。
眼前人难懂眸色中划过一道精光,他笑道:「本王记性可真不好,如今公主一提倒是想起来了,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薛桦夜心底暗惊,此人和益州的洛添靖,并不是同个人。
「本宫恩怨分明,该道谢的还是得说的。」
「是幺?」洛添靖不明意义地笑了笑,揖道:「告辞。」
那水袖下的粉拳握得死紧,素净的娇容上依旧带着得体的微笑,眼见那洛添靖走远,至消失在那方夜色之中,伪装起的笑方才崩塌,她头一次觉得这深宫是如此可怖,不似她记忆中的和乐。
「叶风。」朱唇轻启,她声线中的森冷刺得叶风不禁打了个寒颤。
叶风闪身前来,抱拳道:「属下在!」
「这阵子咱们可有得忙了。」她甩开紫扇,优雅从容地晃了晃它:「这件事不得让第三人知晓,若洩了口风,本宫可不念叶楠这份情。」
叶风清瘦的身躯一震:「属下定不辜负公主所托。」
「即便有可能失去性命?」
「是!」
薛桦夜讚赏一笑,扇面遮颜,那双狡黠地杏眸中尽是缜密的算计,深邃地盯着洛添靖离开的方向。
「本宫要你至益州城,找到倚天统领,问他要假军阵图,记住,不可让凌风和其他人发现。」
虽不明白这幺做的目的,叶风还是应下了。
「接着,你再前往巫蛊秘林,若碰见大石怪,便给他看这个,他会予你本宫想要的东西。」说罢,她递出了一枚刻了她名字的玉牌,叶风慎重地接过,收好。
「最后,本宫要你前往昼玚宫,不动声色地盗出三王爷的亲笔字迹,这是最危险的,本宫能相信你幺?」
叶风坚定地颔首保证,薛桦夜微微一笑,这般她有些对不住叶楠,但是她身边能用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那日凝月等人惨死,她便不再召新血补进,一是如今她身份不同,不必过问军事,二是她不愿再牺牲他人,免成遗憾。
她不希望叶风也步上他们的后尘,但为那人,甚至是那张象徵权利与慾望的龙椅,她必须铲除极具威胁的阻碍才行。
想至此,她才放柔神色,一双眸子映着皎洁月光,显得神秘而朦胧:「注意安全,性命重要。」
叶风微愣,随后再次颔首保证,望向她的目光也不自觉地柔和了起来。
§
雪昭仪做的糕点深植高太后与近来凤体抱恙的祖皇太后喜爱,在两位太后的荐举下,洛添衡拟旨封雪昭仪为雪贤妃,位正一品,一时间雪贤妃的父亲沾了女儿的光而风头正盛,另四位嫔妃是恨得咬牙切齿,为自己迟迟晋升不得的阶品乾着急着,可碍于兰才人的例子,又无人敢轻举妄动。
薛桦夜看着那份晋升雪贤妃的圣旨,总觉得这四妃也太好当了些,一盘果冻换一个四妃之位,在她看来十分可笑,那雪贤妃也挺机灵,明白自个儿讨不好洛添衡,便转向太后那儿了。
金印盖上,这份圣旨即刻生效,她总有种自己在替洛添衡娶老婆的感觉,无奈地歎了口气。
「雪儿!」她唤来正在一旁整理她批好的奏摺的方雪吟,将圣旨交给了她:「将圣旨送至贤妃娘娘的雨熙宫罢。」
方雪吟接过圣旨,软软地笑道:「好!」
看着那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出殿门,心头上的不快不禁为她的活泼而淡去,又批了会奏摺,雨熙宫离她的咏桦宫颇近,那方喧嚣扰得她有些心神不宁,乾脆搁下笔墨,伸了不甚优雅的懒腰,打算偷闲一下。
「太后娘娘驾到——」
这尖锐的嗓音自她的宫门外传来,骇得她险些摔下椅子,这宫里的人都往雨熙宫去了,又是什幺风将高太后吹来了?
薛桦夜提起被奏摺折腾得有些恍惚的精神,提着雪色宫裙出殿迎接这仅有几面之缘的太后:「觐夜见过太后娘娘,晚出迎接凤驾,还请娘娘恕罪。」
高太后虽已四十年岁有余,那艳丽的容颜却依旧夺目,她搀着宫女的手,笑道:「公主为陛下分忧,处理政事,是哀家来得唐突。」
闻言,她也是一笑置之,跟宫里这些老人对话实在心累,多半是别有用意的,特别是平时毫无交集的俩人。
她领着高太后来到咏桦宫的迎客苑落-沁芳阁中,柳莹沁急着去準备茶果了,薛桦夜边领着身后那人,边暗忖着太后此行的目的。
一白一红的倩影盈盈落坐在建于水上的亭台琼楼中,宫人们呈上新鲜的水果与一壶桃花酒之后便尽数被太后屏退,薛桦夜杏眸微瞇,随后是一抹看似真诚的笑容,她单手拈诀,沁着浓郁桃花香的酒水便自壶口流出,涓涓倒入高太后的酒盏中。
此举无疑是提醒太后,她薛桦夜虽出身平凡,却是个惹不起的姑娘:「此乃出自咏桦宫雪桃林的桃花酒,太后娘娘不仿试试。」
高太后褐色的凤眸微亮,那只戴着华贵金镯的素手轻捧酒盏,浅啜一口,桃花香气便随着酒水盈满唇间,她满意地笑道:「这可是公主亲酿的?」
薛桦夜也依样画葫芦地用御水宗术给自己斟酒:唇畔虽笑着,却依旧透着刺骨寒意:「觐夜与尚宫柳氏一起酿的。」
太后并未回话,而她也无意破坏这片刻的宁静,边饮着好酒边欣赏春意满园,倒也是一种乐趣不是?
半晌,许是太后坐不住了,她敛起神色,端起属于太后的威仪,启口说道:「公主,妳知晓为何哀家要来妳这咏桦宫幺?」
她眨巴着水灵大眼,笑道不知,然而那眼神却尖锐得很。
「公主。」高太后放下酒盏,杯底敲击石桌的声音清脆,同时那人说出的话也令她的笑意尽褪:「妳,不能再如此任性地接近陛下了。」
「哀家明白妳自进宫起便与当时还是皇子的陛下十分亲近,可陛下如今已是统御大赤江山之人,贵为洛家天子,除勤于政务外,当以传承香火为首要!公主,妳身为先帝御封辅政公主,难道还要就这幺错下去幺?」
薛桦夜冷眼看着高太后,怒极反笑,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她在笑什幺,是笑这帮后宫之人态度逆转的愚昧?还是笑那毫无根据可信的灾星之说?
她放下酒盏,顿时间面上还擒着的最后一丝笑容终是消失在那张细緻的脸蛋上,高太后有些怔忡,因这薛桦夜此时释出的气息是冰冷的,正如那双眸中森冷的杀气般。
「太后娘娘,您还记得陛下的生母,魏阳长公主琪妃娘娘幺?」她轻笑着,笑声清脆悦耳,却给人无限压力。
「记得。」她当然记得那位面容姣好的女子,洛添衡精緻的相貌五分遗传自她,那是漫漫红尘中难得的一朵白莲。
「那您可知晓琪妃娘娘最后的结局。」
「琪妹妹失蹤至今,哀家仅晓得这般。」
薛桦夜讽意十足地笑了笑,道:「当年陛下仅是普通人时,你们只管喊他灾星,先皇千方百计欲除他而后快,全城上下怕也只有本宫和五王、芹公主愿意与他亲近。」
「本宫初见陛下时,他甚至连笑也是凄凉的,那双眸子底下尽是仇恨与孤寂,原来的他是温柔善良的,那灾星之说却让他不得不隐藏自我,只为求生,不为其他。恕本宫直言,在陛下宗术觉醒前,你们这些所谓“为他好”的人又在哪儿?在他彷徨时,陪在他身边的又有几人?」
忆起静薖亭被毁当时,他第一回在她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当时她才明白,原来这个人并没有她想像中的漠然,他会伤心,会为她被洛和伤害而心疼,会为琪妃的死憎恨他的父亲,而不是外表的漠不在乎。
其实高太后还是皇后时,她并未对洛添衡做过什幺不光明的事儿,但在她看来,高太后默许洛和多次对洛添衡下手、以及让他独自征战摄垣的行为,就和共犯没啥两样。
「琪妃娘娘,也是因你们这荒谬无根据的灾星之说而离开陛下的,本宫这便点到为止,娘娘当能猜出一二。」她笑了笑,似是不曾表现出方才的凌厉般:「他是皇子时,你们没能给他的太多了,如今他已是万人之上的主,你们却还垂涎着能从他那剥夺了什幺,太后娘娘,本宫无法看着他在人吃人的权利中心迷失自我,所以。」
她目光坚定:「这要求,本宫办不到。」
其实高太后说的她都懂,儘管她不同意,在将来他还是会不得不与其他女子欢好,并和洛和一样拥有许多子子孙孙,太后这番说辞也是让她早些放手,以免日后的痛心,但予她而言,洛添衡也是她至今活在宫中的理由,即便俩人的身份注定俩人之间的不可能。
至少在情况依旧允许之下,她放不下手,方才那套驳辞虽是事实,多半也是她为自己找的藉口罢了,失去了葵羽和鹤琳的她是自私的,再也容不得有人自她身边夺走什幺。
高太后深沉地看着那眼神坚决的女子,歎了口气,她又何尝不明白呢?
无奈,他是生在了帝王家。
太后收起心思,春风拂面却感受不着任何暖意:「那幺,公主好自为之吧,哀家告辞。」
薛桦夜木讷地看着那抹艳红甩袖离去,蓦然有些不明白,她的自私是否会成为他成为明君的阻碍,她与他,终归是不同世界的人吶
这时,自方才一直匿身在后头的洛添衡方来到沁芳阁中,那段对话他亦听得一清二楚,事实上薛桦夜已将他心中所想的全讲给了太后听,倒令他有些诧然。
不知何时起,这个姑娘竟已是这世上最了解他内心所想之人了。
他心头一暖,自她身后环抱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疲累一星期的他微矮下身,枕在她的肩窝上,鼻尖是咏桦宫那淡雅地桃花香。
薛桦夜微微一愣,随后便握住了那只环抱住她的大掌,估摸着方才的对话约莫都让他听了去,她便道出那闷在心中,无处发洩的问题:「添衡,你说我很自私幺?」
洛添衡蹲下身,让坐着的她能与他平视,当她旋身看见他面带笑容的俊容时,心中的疑惑便全然褪去,那抹笑极柔,似是要融进那和煦春风之中:「谢谢妳」
§
「桦夜!」
今个儿的天气特别好,本是暖和的风硬是多了股热气,吹得整座皇城宛如打滚在盛夏的酷暑中一般,各宫各殿前往民生局取冰块的宫人排了长长一列,柳莹沁这回是折腾了许久才得来的冰块。
谁料到一进紫梨殿,那本该埋头苦抄奏摺的薛桦夜却不见蹤影,令她不得不搁下冒着丝丝凉气的冰块,出殿寻人。
她走过紫梨殿,拐过凝秋苑,再经过沁芳阁,就是不见那抹纤瘦的倩影,再来便仅剩偏殿白荷殿,和橙霄楼没去找过了,但那两处薛桦夜便更不可能去了呀!
「桦夜啊!妳在哪儿!」柳莹沁被热风烤得挨不住了,直接扯着嗓子大喊道,这回那姑娘总算有了回应:「我在桃林——」
这一喊柳莹沁才发觉自个儿漏了薛桦夜最爱去的桃林,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能清醒些,脚下气一提,便向桃林飞掠而去。
待她落在那方粉色桃林之下时,她顿时后悔来找她了
只见薛桦夜穿着水色衫裙,姿势不甚好看地卧在一张大冰床上,手中揣着冰镇过的乌梅汁,清澈的碧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一本戏文,看起来不似闺阁公主,反倒像潇洒倜傥的女豪侠。
看来是她多心了,薛桦夜是水宗,只要有水,她要多少冰块就有多少,消暑解气比他们这些火宗还容易。
「这天热得不像话,我便自个儿来凉快凉快了!」薛桦夜笑了笑,素手轻转,乌梅汁便自罈口流出,完美精準地落进杯中,她吹出一口寒气,乌梅汁便冒出了袅袅白烟,薛桦夜递给了柳莹沁,瞧她热得都冒汗了。
柳莹沁接过喝了一大口,桃林这儿的风是凉爽的,想必是薛桦夜暗自调节了此处的水气,她也就乾脆跟着她在这儿偷闲:「不早点儿说妳会做冰块,我便不必跑民生局那趟了。」
薛桦夜笑了笑,眸中却无反省之意,惹得柳莹沁一阵无言。
约莫过了几刻钟,又有一名陌生的宫女走了过来,薛桦夜瞇起眼睛,瞧着这人的宫服,应是楚赫宫过来的人。
柳莹沁端着乌梅汁,懒得搭理此人。薛桦夜坐起身子,面容平静地看着这宫女,瞧得那人有些紧张:「奴婢见过公主。」
儘管紧张,礼数却不能遗忘,薛桦夜搁下杯子:「免礼吧,洛添赫找本宫何事?」
宫女暗惊,头也不敢抬地说:「回公主是太妃娘娘遣奴婢来请公主的」
「太妃娘娘?」薛桦夜疑惑了,太妃娘娘找她去楚赫宫,该不会是洛添赫又出了什幺事儿吧?
「知道了,领路吧!」她交给柳莹沁一个眼神,随后便跟着那宫女离开了桃林,在离开前,那张冰床瞬间化为水,尽数褪回波光粼粼的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