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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朝江山_分节阅读_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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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淑仪心想:不会是要掷色子吧?

    “朕用一色,你用一色,你掷的数只要比朕大,就算你赢!你觉得如何?”拓跋焘饶有兴致的说。

    “奴婢觉得陛下安排的很好,既公平又能轻而易举的分出胜负。”冯淑仪赞同不已,而其他两人却未这样认为,他们知道拓跋焘是掷色子的高手,因而对结果可想而知,并不抱什么希望。冯淑仪又追问道:“陛下,可还有什么限制?”

    “没有什么限制,只要你想办法赢了朕即可。”拓跋焘对自己胸有成竹。

    “我们一局定胜负,朕先来,你看好了!”

    说完便将色子往碗里一扔,色子连转数圈之后,慢慢的,慢慢的停了下来。

    “哎呦!是'六'!陛下掷得是'六',最大的数了,丫头,你输喽!”杞道德一脸的得意,兴趣盎然的看着这出戏。

    “奴婢还没掷,公公便说我输了,会不会太失礼了?”冯淑仪也不甘示弱。

    “好了,该你了!哈哈,朕倒要好好看看你怎么赢朕!”拓跋焘明知道冯淑仪已经无法赢了自己,仍给冯淑仪留下个念想。

    堂下众人皆议论纷纷,都认为陛下赢定了,唯独冯昭仪和拓跋濬还给冯昭仪呐喊助威。

    冯淑仪从容不迫,寸寸金莲走上前来。她拿起拓跋焘碗中的色子,又拿起自己碗中的色子,仔细的看着,又轻轻的放回碗中。

    未等色子回转的声音落定,冯淑仪便淡淡的笑了笑说:“陛下,您输了!”

    “你说什么?朕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拓跋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奴婢说,陛下您输了!”冯淑仪又大声宣读着结果,堂下鸦雀无声。

    拓跋焘与杞道德硬是愣了一愣,互相看了看,不明白冯淑仪的用意,便张口问道:“你说朕输了,那朕输在哪?难道你还能用那枚色子掷出比'六'更大的数来?”

    “那倒是不能!”冯淑仪摇了摇头。

    “那你还敢信口雌黄,说朕输了。”拓跋焘语气中带着几丝责备。

    “陛下,您真的输了!”冯淑仪一再重申,这反倒挑起了拓跋焘的兴趣。

    “那你倒是说说,朕怎么输的。”这么多年来,冯淑仪是第一个告诉他输了的人,第一个敢告诉他输了的人。拓跋焘随即对冯淑仪另眼相看。

    “奴婢不需要说,奴婢只需要一件东西,陛下自然会明白。”拓跋焘越来越觉得这个冯淑仪有点意思。

    “哦?什么东西?”拓跋焘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请陛下便稍等片刻!”随后,冯淑仪又走到王遇的身边,附耳过去,悄悄的说了几句话。

    不多时,王遇笑容灿烂,满头大汗的跑回来了,嘴里还念叨着:“这东西平时我们不用,还真不太好找,一直到了杂役那才找到呢!”

    “谢谢王公公!”冯淑仪笑脸相迎,接过一件东西,眉目之间,全是感激。她继而转身,双手托着此物,急匆匆的呈给了拓跋焘。

    “铁锤?”拓跋焘恍然大悟,“果然是朕输了!”

    “陛下,这……”杞道德却未看透里面的深意,怎么也想不到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东西会有什么联系。

    堂下一片哗然,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拓跋焘看见杞道德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便将自己碗中的色子放在茶案之上,拿起铁锤猛地敲下,色子瞬间化作一团粉末。

    杞道德见状,更是两眼发呆,支支吾吾的。

    他还是不懂!

    “你啊你啊,就是个榆木疙瘩,白在朕的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连个小丫头都不如,竟给朕丢人……”拓跋焘指责杞道德说。

    “奴才愚钝,奴才愚钝。”杞道德连忙致歉。

    “你来,你来给他说说,看他笨的。”一番折腾下来,拓跋焘心中早就没了耐心,命冯淑仪将其点破。

    “奴婢遵旨!”冯淑仪便又对众人娓娓道来,“实际上,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据史记载,这色子,又名骨骰,乃是各朝各代后宫嫔妃最常见的博戏用具。其采用风干的兽骨磨制而成,韧而轻巧但却不抗重力。陛下与奴婢掷色子,只说让奴婢想办法掷得数比陛下的大,却没限制以何种形式变大,更没说不能敲碎了色子,让数消失。所以奴婢只要敲碎了色子,让陛下的数化作一团灰,那奴婢的色子不管掷出什么,就都能立于不败之地,陛下自然而然也就输了。”

    众人闻言,皆瞠目结舌,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小的婢女,竟观察的如此细致,让人赞不绝口。

    担心拓跋焘处境尴尬的冯淑仪,又向拓跋焘鞠了个躬,谦虚的说到:“说到底,奴婢也只是钻了陛下说话没有说死的空子,投机取巧罢了,这还要感谢陛下宽厚仁爱,故意没有将话说死。”

    “正是如此!”拓跋焘看见冯淑仪推崇自己,给了个台阶,他便就势顺势下了台阶,佯装做一个大好人,让自己不为人耻笑说自己竟输给了一个小丫头。

    拓跋焘见冯淑仪聪明机智又很会察言观色,果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才女,心中赞赏有加。当然,他更挂念刚才她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心中早已对其另眼相看。

    拓拔焘一改前观,怜惜的说道:“既然是朕输了,那你也不必去太极殿守夜了。一切责罚都免了!哈哈……”

    第七章 劫后余生

    拓跋濬和冯昭仪等人皆笑逐颜开。

    “不!陛下,奴婢愿意为陛下守夜!”冯淑仪猛然跪地,笑声戛然而止。

    “淑仪妹妹,你这是为何?”拓跋濬不解。

    “哦?朕已经免了你的责罚,为何你还自请罪责,坚持要为朕守夜呢?你可知守夜有多么辛苦?”拓跋焘心里也是糊里糊涂,又拿出'辛苦'震慑。

    冯淑仪无动于衷,放言道:“陛下足智多谋,聪明雄断,常常不顾个人安危,周旋于险夷之间,先后平定了秦陇、辽海、河源,后又西吞河右,东举龙碣,戎马一生,连骑百万,最终统一了北方割据之势,使百姓不再颠沛流离,安居乐业。能为这样尽心尽力的陛下守夜,实属奴婢的荣幸,又何来'辛苦'一词。所以,奴婢愿意为陛下守夜!”

    “说的好!”拓跋焘拍案而起,又感慨道,“朕这一生,征战四方,打过了无数的仗,不知杀了多少人,也不知流了多少血,更不知到底战了多少个春秋,总而言之,这个天下来之不易。你能体谅朕的苦处,可见你也是个至孝之人,你能体会黎民百姓的感受,又可见你是个至善之人。倘若不是你年纪小,也能算得上是朕的知己了!既然你愿意为朕守夜,那朕就准了你。”拓跋焘打心眼里越来越喜欢这个冯淑仪。

    “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说了半天,朕竟然忘了问你的名字。淑……什么来着?”拓跋焘一时语塞。

    “回陛下,淑仪,奴婢名叫冯淑仪!”冯淑仪认认真真的说到。

    “冯淑仪……”拓跋焘念叨了一遍,紧接着又说,“你为罪臣冯朗之女,顶着这个名字,在宫中定会遭到他人冷眼,不如朕赐你一名,如何?”

    “奴婢谢陛下厚爱!”冯淑仪见喜事连连,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跪下身去,高兴的说道。

    冯昭仪与拓跋濬皆为冯淑仪高兴。

    “臣妾也替她谢过陛下!”冯昭仪明白这名字重要性,那可是相当于一枚免死金牌。

    “不知道皇爷爷想给淑仪妹妹赐个什么名字?”拓跋濬早已经将刚才的凶险忘到了九霄云外。

    拓跋焘思忖片刻说:“古人有言,'好山入座清如洗,嘉树当窗翠欲流。'意境清幽,自然脱俗,更是给人遐思。朕见你容貌出尘,不如就取'清如'二字用作闺名,你觉得如何?”

    未等冯淑仪张口,拓跋濬却抢了话道:“冯清如……霜月清如水,水清如霜月。正适合淑仪妹妹的清丽脱俗。甚妙!甚妙!”

    “臣妾也觉得很好!陛下真是才思敏锐啊!”冯昭仪也说出自己的感想。

    “奴婢谢陛下恩赐!”冯淑仪谢过拓跋焘。

    “你这'奴婢'的称呼也改改吧!”拓跋焘有心恩赏冯清如,不仅是因为冯清如今日出色的表现,更因为拓跋焘自己愧对于冯朗一家,他想通过厚赏冯清如,减少自己的罪。

    拓拔焘接着说道:“你乃皇族后裔,姑姑又是朕的左昭仪,再加上你生为长乐人,朕想,朕便封你为长乐郡主吧!待遇与其他郡主无异,不日,朕便命人拟旨。往后,你就陪着濬儿去学堂读书去吧!”

    这天大的好事,吓傻了众人。

    “奴婢遵旨!”冯清如慌了神,喜出望外。

    “怎么……?”拓跋焘又质问道。

    “哦!清如遵旨!”冯清如马上醒过神来答道。

    “好了,朕还有政务要忙,就不在此耽搁了!你们姑侄二人好好聊聊,说些体己话,不必送朕了!”说罢,便遣退了武士,将欲离开。

    看到在一旁并未有意离开的拓跋濬,拓跋焘又严厉的说道:“你也跟朕一起走!回去再教训你!”

    “哦……”拓跋濬耷拉个肩,垂头丧气的回道,便跟在拓跋焘的身后准备离开。

    拓拔焘才刚起步,拓跋濬便偷偷跑回冯清如的身边,他对着冯清如耳边轻轻的说道:“我会再来看你的!”说完,拓拔濬便又悄悄的跑回拓跋焘身后去,时不时的回头观望,恋恋不舍。

    见拓跋焘携人离去,冯昭仪速速扶起冯淑仪便往堂上走去,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冯昭仪仍是心有余悸的说道:“刚才可真是吓死姑姑了,还以为你真的要被……还好,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姑姑不要担心了,我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吗?”冯清如安抚着惊魂未定的冯昭仪。

    “其实刚才我也很害怕!可后来就想,死就死了呗,还可以见到爹爹,也就没那么害怕了。”冯清如还打趣的笑到。

    “你这孩子……以后可不能动不动的就有死的念头,那样姑姑会伤心的,知道吗?”冯昭仪轻抚着冯清如的云鬓。

    “知道了,姑姑!淑仪以后不会这样了!”冯清如还未习惯自己新的身份。

    “还淑仪呢,以后你要改口称自己'清如'了,就连姑姑也得改口了,姑姑以后就叫你'清儿',好吗?”冯昭仪善意的提醒着眼前的小人儿。

    “嗯!……以后我就是'清儿'了!”冯清如此时感到无比的幸福。

    “对了,让姑姑看看你的伤!”说罢,冯昭仪卷起冯清如的衣袖,看到伤口已经发炎,心疼的说道,“都开始化脓了!”转而又心急火燎的叫王遇:“王遇,快去拿药来,消炎的、止痛的,但凡能拿来的都拿来!听到了吗?”

    “奴才这就去拿!”王遇急匆匆的便跑回房中,不久便抱着一堆瓶瓶罐罐出来。

    冯清如看着冯昭仪和王遇如此慌慌张张,莞尔一笑。不时,脸色却又变得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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