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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都市言情 -> 谁家璧人撩我呀全文免费阅读
谁家璧人撩我呀_分节阅读_94
- 王羲之呷了口茶,压低了声音道:“霜姐姐说到点子上了。正是因为钟会前辈,我三叔才遇着了不顺。”
霏霜惊讶地接了下去:“他莫不是也看上了李前辈?”
“正是。”王羲之眯着眼答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有这事儿的。他之所以和李夫人斗字,便是盘算着赢了能将她带回家去。没想到竟然输了。这本来就像你说的是个正常事算不得什么,可偏偏另一个同样也输了的人却得了李夫人的青眼,便是钟会前辈了。”
萧风好奇地打听下去:“后来呢?”
“三叔回到家里就大病一场,烧得迷迷糊糊的差点背过气去,一直这样病了几年,大夫都以为他过不去了。有一天晚上他夜里起身作了《子夜歌》后便愈发地精神起来,只是也深居简出,少与外头的人来往了。”
萧风听得啧啧称奇:“所以说,还是得有道坎在,过了这坎笔法才算大成。”
卫玠听罢良久无语,好些时候才开口道:“这么看来我是没什么机会逢上这坎了。”
他得意地瞧了瞧霏霜,像是在审视一件无价之宝,后转过头来与两人道:“其实这段日子我也有思量。如今四家和睦相处,携手共御国贼,四家的笔法也不该彼此遮遮掩掩才对。非得单是我来习王家的笔法,你们二人也可以来习其他三家的笔法。”
他又把目光转到霏霜身上,像是征询她的意见:“霜儿你觉得可好?”
霏霜二话不说便应承下来:“这是当然。若非要吃些什么大苦头才能练成王家笔法,我可舍不得他练。还是你们两人好好磨砺的好。”
王羲之和萧风俱是激动不已,兴奋之余也不忘抱怨几句:“霜姐姐如今正正是不关心我两人了。”
霏霜乐呵呵地调侃几句:“哪有?我这是因材施教。我们两人已算是修成正果,你们两人都各自还在路上。正好摔多几个跟头,顺带着成就了王家笔法。”
卫玠说教便教,两人日日早晨就来午后才归,每次回去都是大有所获赞叹不已。数月过去,那两人的卫家、钟家和陆家笔法都已大有所成,却也臻至瓶颈,再也难有进步。
几人都只道单单王家笔法需要机缘可得,却不知另外三家的笔法同样也是凭依机缘修成。若无金镛城底那股视死如归猛撞墙壁的勇气,就断不能有“竹箭如筠”的果敢收势;若无紫金山下满江浮尸藏字的目睹,也断不能有陆家笔法的通透自然;至于卫家笔法的得悟,正巧是赶上新婚时分的大喜。王羲之也罢,萧风也罢,没着这些个机缘,当然悟不出来。
卫玠也深知此些机缘珍贵,只是正如王廙所言,若是人为有意制造,机缘便不成机缘,是以他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单单将笔法传授两人,静候机缘到来罢了。至于他自己,他想着待得自己大限之日,应该也是最悲之时,没准那时候王笔也就自悟了呢?
他料不准那天何时来临,也不盼着那天早日来临。他每次药力发作躲在庭院的角落里呕血时都会感到丝丝的怖惧,他愈发感觉到体力不支,愈发觉察出命不久矣。造化正将许许多多的东西从他身上夺走:他容光焕发的面容,他挺拔伟岸的身躯,乃至于他落笔有力的指劲……好几次他提起笔来只好无奈地放下,书房里萦绕着他一声一声的叹息。
他自以为躲着霏霜,殊不料她将这一切都收在眼底。他偷偷地捂住嘴里呕出的血,她也偷偷地捂住嘴里的呜咽。他白日里装得若无其事地教人书法,她也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似地满城地寻找药方。可惜无论找了多少大夫巫师,最终都只得来一声声摇头与失望。
最后还是王容之给了个偏方,什么“含丹草三钱,杨树槐两钱”云云,须得日日坚持服用,一日不可停息。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死党调侃我:你看小虎就会做三件事,写字,嗑药,撩人……我发现还真是这样子了汗颜
☆、续命药方
霏霜看不懂这方子,只好再三追问,到后来王容之终于松口道:“其实,其实三叔也用五石散。”
“王先生怎么也用?”霏霜回忆起他从前的模样,身如枯槁骨瘦如柴,卫玠要真的一天天消瘦下去,八成也要成这般。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问:“他后来是用这方子止住了药瘾?”
王容之言语间倍感惋惜:“不,三叔曾与我说,这方子非是止住药瘾的,而是用新药瘾压住旧药瘾。兼且这方子上瘾之后瘾性更重,乃至最后一日三帖非服不可。若是哪天少服了哪怕是一帖……”
霏霜倒抽口凉气:“少服了会如何?”
王容之一字一句打在她心头:“即时毙命,无有回天。”
她的手里捏得全是汗,上牙关咬紧下牙关,苍白的唇间吐不出半个字来。
王容之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你倒也莫慌,其实只要依时用药,倒也就不会有事。兼且这帖药较之五石散不至于大损身体,尚可用以延年续命。你不妨试试吧。”
卫玠不知何时躲在后厅听见了两人的谈话,只大步走上前来一手握住霏霜的手腕,另一只手将药方拿在手里,大大方方地与王容之道:“谢王妃救命之恩。卫玠定当谨慎服用。”
霏霜抬起头来焦急地问他:“你真要用这帖药?”
卫玠满不在乎地道:“我都已经是风中残烛,还怕什么旁的药剂下肚?延一天咱们便能有多一日相处的时候。”
见他这般云淡风轻,霏霜还真不好说些别的什么了,卫玠的注意力倒在王廙哪里,一个劲地问王容之王廙究竟是如何用了五石散,最后又是如何身故。王容之本对此事支支吾吾,后来霏霜也加入到追问的行列,终于扛不住,才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原来早在王廙被李夫人拒绝心意后就染上了五石散的药瘾。可他又不似那些浪子狂徒一味猛用增添药量,反倒试图逐日减少以期戒去。所谓大病几年便是这逐日减量的几年,然而此种尝试终告失败,直至寻着了这续命的药方才得以扭转过来。
这事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事,是以王廙在两个兄长面前也都藏着掖着,甚至不惜搬到偏远的旧屋居住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唯独有天被这小侄女瞧见了去,这才知道他原来是个瘾君子。可惜王容之还在想着为叔父守口如瓶的时候,王廙却因着新琅琊王即位被王导圈禁,到最后便是因着误了用药的时辰登时薨亡。
王容之再讲起这段往事时眼圈发红,她总觉得是自个儿害死了叔父,她想着若是能早些将此事告诉父亲,也就不至于酿成后来的悲剧。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听闻霏霜的遭遇时她便无比同情,主动上门将叔父曾用过的药方奉上。
卫玠也作出了与王廙一般的决定:“还望王妃也替我保密。”
王容之皱了皱眉头,兴许是想起当初叔父的惨事。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点头应承下来,只是道:“那对王爷呢?也不能说么?”
霏霜提醒道:“王爷若不专门问起,还请姐姐不要说。他若问了,那再另当别论。”
“好,便依霜妹妹所言。”几人再寒暄几句,也就送王容之出门去了。她前脚刚走不走,王羲之和萧风又跑上门来求教书法。他们已然讲授到极为高深玄妙之处,霏霜自觉跟不上,索性一个人上街溜达溜达。
此刻的街头已经全然没了战乱时期的仓皇无序,再经过将近一年的休养生息,各项生意越发兴隆起来。她小时候常去光顾的那家“醉香阁”在城中的好几处都开了分店,自然靠近秦淮河的那家老字号仍是最兴隆的。
此番出来也是有几分想念那处的卤水鸭掌,软而不垮,肥而不腻,这做食材的也与写书法的一般,分分恰到好处才是极致。
不过身为钟家的当家,所到之处未免会惹上许许多多的人情。她只好换了身旧时看来稍稍朴素些的衣饰,装作是城里的普通女子,凑在长长的队伍里等着轮到自个儿来买。可是没有想到排着排着竟然还是给旁人认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包香气四溢的鸭掌递到自个儿眼前,只听得来人:“喂,我买多了,要不一起吃?”
熟悉的人熟悉的话,只是他的声音变得略微沧桑成熟了些,语气也变得更加沉稳和威严了些。他从前也是这样的,每次她伸长了脖子排着队的时候他就冷不防地把买好的鸭掌伸到她鼻间,勾得她馋虫直流。
她差点没叫出声来:“王……”
司马睿把食指放在嘴前示意她不要声张。看他这一身粗布麻衣的,料想也是出来“微服私访”的了。司马睿用拇指往后指指:“一起走?”
霏霜从人群中离开,跟在他的身后,手里大大咧咧地拈着块鸭掌当众吮咬起来。
“瞧你这样子还真看不出是钟家的当家,卫家的夫人。”司马睿小声调侃道,不过他自个儿也是随随便便地拈着块鸭掌有滋有味的吃着,全然也没有什么王爷的模样。
霏霜冲他挑挑眉头:“我上个街排个队你都能逮到我,你也算是手眼通天的了。”
司马睿委屈地道:“哪有这样的事?我是凑巧出来,然后瞧着这身衣裳眼熟才过来认人的。结果一认可好,真是我的小师妹。”
霏霜听他这么一说忙低头一看,原来这身仍是她在谈燕楼时候常穿的衣裳,这些年来她都舍不得丢弃,今日一拿又不知不觉地穿了上身。再扭头去看司马睿,他身上穿着竟也是当年的行头,白衣蓝衫,仿佛又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翩翩公子。
“以前我们师兄妹不过是建邺的星斗小民,如今都成建邺之主了。真是世事难料。”说着说着他便顺手帮旁边一位扛着高高的礼盒的大婶把手里的物事扶正了正,一点建邺之主的样子都没有。
霏霜心里头还是有个疙瘩,连着嘴里的鸭掌也不香了:“可惜只剩下我们三人……”
司马睿也有几分自责:“还是怪我。当年我若亲自领兵去洛阳勤王,大师姐和殿下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霏霜其实并不想责备谁,听他这么一说忙安慰道:“你得了吧。你去了没准就和其他人那样,被狼族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司马睿靠着副横栏站定身子,随手把手中的鸭骨头往身后的河畔一丢,情绪有些低落:“我现在还是很没用,不能北上收复中原,还差点连建邺城都守不住。也就只能自吹自擂地做个建邺之主咯。”
“那你还想做哪里的主?”
“当然是要做天下之主!”河边的风扬起他的发梢和衣襟,好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见得霏霜未加反应,他又补充道:“国有大难,臣有良机。我若真能挥师北上收拾狼贼,要做天下之主谁敢不服?”
霏霜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是是是,没有谁敢不服,你放手做就是。总之我和卫玠都站在你那边。”
司马睿满心欢喜,转而数落起王家来:“还是师妹和师弟靠得住。容之和他爹爹那边倒整天劝我守住这江左就好,全没半点进取的心思。也不顾王衍先生被狼族人戕害的家仇了。”
王衍便是在洛阳被狼族人杀死的,霏霜隐约记得还见到他的头颅被悬挂在城墙上面,或许是他又或许不是他,但总之一想到那个场面,这手里的鸭掌也仿佛变得血淋淋的,惊得掉在地上。
“霏霜你怎么了?被什么吓着了么?”司马睿习以为常地过来拉了拉她的手腕,猛然觉得此举已然不妥便又立马松开,连连退开几步,面上都带着些许尴尬。
霏霜这才回过神来,甩甩手腕道:“不,我是想起洛阳城的惨祸。王世伯他们没见过狼族人的狠毒,自然不想杀回去。我见过,卫玠也见过,我们都不能容忍这般凶兽在大晋的土地上肆意□□!”
她越说着眼神里的杀气越重,脑海里那一颗颗披头散发血迹满面的头颅也越发清晰。她认出许多洛阳的故人来,那里有从前的索靖索大人,也有主持洛阳书会的蔡尚书,他们如今都死不瞑目地被挂在洛阳的城头,望着昔日的皇都变作人间炼狱。好些夜晚他们甚至闯入她的梦中,在她耳边反复念叨着同一个词:“报仇!报仇!”
她的眼前已经模糊一片:“答应我,一定北上好吗?”
秋天里金黄的枫叶落了一地,映照着秦淮河上的粼粼水光。偶有几片落在司马睿的白衣肩上,他只淡然站定,如同一尊塑像无言。终于那尊塑像开了口:“一定,北上!”
☆、酒曲回肠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掐指算着也该是打道回府的时候了。霏霜甫要道别,被司马睿叫住道:“这月十七,师妹会有空到我府上的吧?”
“十七?”霏霜一时记不得初七是个什么日子,瞧着司马睿焦急的眼神转了半天她才猛然想起,十月初七是师兄的生辰。再往心里头掰着手指算了算,恰是他的而立之年。
时间当真如梭飞舞,才见过几面不到,原来的子衿师兄也要迈过三十大关。这般想着,才发现他的满头乌发里也夹杂了几根银丝,不知是因岁月沧桑,抑或是因事务繁忙。
霏霜微笑着答道:“既是师兄的诞辰,我和卫玠一定都去。”
“待得具体时辰定下来了,我再唤人到你们府上送份正式的帖子。”司马睿轻点着头,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发现手中的那包鸭掌还没吃完,遂整个递到霏霜手上:“都给你,回去路上小心。”
霏霜无奈地摇摇头,且不说建邺城在司马睿的管治下无人敢来作乱,就她现在这身衣着也没人会去为难她,倒是回到家门口被两个新来的仆从拦了拦,竟不让进去了。好在卫玠正巧出来把王羲之他们送走,才顺带着把她接了回来。
卫玠打量着她那双油腻的小手和同样油花花的嘴巴,差点没笑出声来:“我的好夫人,怎么想着忆苦思甜去了?”
“我这是轻装上阵不扰民。”霏霜边唤下人打水来与她洗漱,边调侃卫玠:“难不成我出趟门还要你中书阁派上数十号人马浩浩荡荡地跟着出游,好威慑威慑外边的市井小民们?”
说着间几个丫鬟已把洗漱用具取来,卫玠摆摆手唤她们退下,自个挽起袖子把毛巾打湿,放在她嘴边脸颊上轻轻地揉擦起来。他的一双眼睛对上她的眼睛,那里头似乎带着几分笑意,不过更多是数不尽的爱怜。他就这么默默地擦去她脸上的油污,一句话也不说。
霏霜不想破坏这么好的气氛,待得洗漱毕才重新打开话匣子:“你猜我遇上了谁?”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