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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璧人撩我呀_分节阅读_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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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霏霜未料她如此决绝,赶紧推辞:“这怎么行?”

    “你莫要推辞,这些日子你为我解了不少钟笔的要点,我还未曾送你什么呢。”

    说着就把盒子放在霏霜手里。

    霏霜好生尴尬,若是将礼物退回似乎又拂了前辈的美意,可这要真的自己打开了岂非糟践了李太守与夫人的一番心意?为难时候李夫人忽地将盒拿回手中道:“我这借花献佛的恐也不好,还是另给你准备别的吧。”

    众人俱伸长了脖子看她抬指把盒盖揭开,那合缝约有食指般大小时忽听得李夫人“哎啊”一声大叫,指头已是鲜血淋漓。木盒重重摔落在地端作两截,但见跌碎的玉戒指残骸旁有两只蝎子张牙舞爪,好生怖惧。

    食指的血虽止住,却整个地乌青发紫不能弯曲,郎中断定乃是中了毒。

    据称这是西域沙漠里的胡兰白蝎,毒性虽不至于致命,然而但凡被它扎着了伤处便要麻痹数十日。以前丝路上的人单要谋财不想害命时便使出此物往货商腿上、手上一扎,对方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财物被取走而无能动弹。

    盒子系王羲之拿回,此刻他最慌张:“我,我真是不知道太守大人会……”

    李夫人笃定地摇头:“不会是他,定是旁人使的坏。”

    众人也不好再怀疑李太守,却一时想不起旁的人来。霏霜便问:“敢问前辈手不能动,谁最得益?”

    杜瑶哎呀一声叫出来:“我知道了!定是对面的人做的!一年一度的汝阴书会不就在五天后吗?他们肯定怕师父出手,所以用的这手段。”

    大伙都觉有理,几个莽撞的男弟子就要约着到对面隐榆堂砸场子,要他们给个说法。

    李夫人喝住众人,嘴唇干裂,脸色惨白:“无凭无据的胡闹什么?你们都退下吧。”

    李夫人向来说一不二,弟子们不敢与她讨价还价,只得悻悻而退。

    “霏霜姑娘,请你留步。”

    小虎朝霏霜望去,似乎在问是不是他也该留下来,霏霜摆摆手,打发他先走。

    霏霜走近李夫人身边,问:“前辈有何吩咐?”

    李夫人的呆呆地望着堂上那块匾:“你说,这几个字写得怎么样?”

    霏霜仔细打量了几番:“于钟笔看来,实属初学。不过前辈将它挂在这,想必定然是上上品。只是晚辈真看不得出。”

    李夫人嘴角咧开一丝笑容。

    “确实啊,好多人都说它不好看。对面隐榆堂的更时常以这个嘲弄我们,扬言哪天书会上胜了,头一件要我们做的就是砸烂这块匾额。”

    霏霜已经听出她的意思:“前辈是希望晚辈出手保住此物?”

    “不错。”

    “晚辈并不怎么会写字。”

    “倘若我一定要你写呢?”

    “那只怕也是要输的。”

    ☆、翰如烟海

    李夫人的目光从匾额上拉回,向霏霜身上投去,忽然转了话题:“你可愿意听听这匾额的由来?”

    霏霜不发一辞,李夫人便跟着讲下去。

    “约摸三十年前,那时还是曹魏的天下,颍川出了位百年不遇的少年书才,不到十六岁便将昔日的‘竹林七贤’尽数击败,一时名满天下,登门下帖者不可胜数。

    “这些挑战者多是书界长者,多年来默默无闻,尽想借着此机扬名立万,殊不料去一个败一个,颜面更是扫地。还有些年轻的也去,不过闻得少年俊美想去一瞻,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到此时李夫人年轻不复的脸上若有若无地泛起几丝桃红,目光也变得空灵起来。

    霏霜早听出她说的何人,不敢催促,只竖起耳朵仔细听。

    “殊不料那人好大架子,非得要我在府前设的书台前作一幅拜帖投去才能作数。我见得人山人海哪里是个作书处,这不分明侮辱人吗?便当众斥了家仆一顿,放出话来说要与他一较高低。他便应了。我们约好谁若败了,便在门前那张台前写一天的书。”

    李夫人虽没挑明了说,霏霜也听得明白。李夫人不愿下拜帖只口头宣战,而那少年竟也就这般应了去,说明两人俱出自书界旗鼓相当有头有脸的大家族。

    “谁输,谁赢?”霏霜来了兴致,主动发问道。

    李夫人接着道:“他败了。”

    霏霜心里有点遗憾。

    “可我却败给了他的人,还有他笔下的书。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也从未品过如此着魔的字。于是他在台前练了一天的字,我也在台前看了一天的人和字。便这样熟识了起来。”

    “那后来呢?”

    “我与他皆各有婚约,自是不能了了。后来,后来我便到这来了,与他只余下书信的联系。他最后一封信便是随着这幅字来的……”

    周遭鸦雀无声,但见得明晃晃的烛火耀得那三字匾额熠熠生辉。

    李夫人沉默半晌终于又开口道:“你是他的后人吧?我猜的可对?”

    霏霜不答。

    “这般的眉宇神貌我决计忘不去。”

    霏霜只觉背脊发热。

    李夫人的目光是那般柔和,又是那般凄凉。她盘起的长发一根根地散落下来,直至乱作一团。

    霏霜的心软了:“好,我这便动笔。”

    “你莫要顾虑,外人只道是我写成,不知是你的。”

    霏霜愿意信她,遂问:“不知是写哪几个字?”

    “凑巧是那日下午写的,翰如烟海四字。”

    霏霜出神愣愣地念了一遍又一遍。

    “翰如烟海,翰……如烟海。”

    念着念着眼泪便止不住地漱漱往下流,滴落在砚墨里,滴落在笔杆上,又顺着笔杆一路淌落到纸片的字迹旁,渗入字中,于是此幅又是只好作废。

    好在李夫人听了钟寂的教训,刻意将她安置到一间僻静无人的房间,又着心腹弟子在门口护法,这才不怕被人看见自己哭得如此稀里糊涂。

    结果还是被人瞧见了。

    那是小虎,第二次在她哭得不成样子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旁。

    霏霜可不愿他看到这般的自己,火急火燎地用袖子胡乱擦去泪水,结果弄得脸上一片狼藉。

    小虎不多说什么,只走到洗脸盆边帮她拧干一条毛巾,递到她的手中。

    霏霜张嘴说话才发现自己掩盖不了哭腔:“你在这影响我写字。”

    “可我不在的话我怕你挺不过来。”

    少年搬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霏霜再次下逐客令:“哎呀,你出去,我明天得给李夫人写出来了。”

    “你现在写写看,感觉会不会好些。”

    霏霜的心情平复许多,写起来当来顺畅许多。

    只是要达到李夫人那个境界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只好一遍遍地改着,每次都有小小的进步。

    少年一言不发,眉头紧锁。

    忽然对霏霜道:“这里,用直钩看看。”

    霏霜换了张纸,循着他说的再改一次。

    果然效果大有改善。

    小虎确信地点着头:“果然她拿的卫笔当底子,钟笔不过是面子。”

    霏霜惊喜地道:“果真如此?那她怎么不干脆让你写呢?”

    “她是着了魔,自以为创出了什么了不起的新笔法罢了。”

    小虎说着就动起手来,皇皇然一招“驱雷掣电”便落成了“翰如烟海”四字。

    “你再用‘移形换影’改改?就差不多了。”

    霏霜心头一颤,已经拟定改字的策略。一炷香下来,钟卫两笔相混的“翰如烟海”新鲜出炉。

    两人喜不自胜,虽然比起卫夫人的差那么些火候,不过总归算得上乘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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