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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都市言情 -> 重生之烟花乱全文免费阅读
重生之烟花乱_分节阅读_50
- “之桓跟我说,你问到月圆之事,我就想,你大概是想家了。比起肮脏破败的金府,恽城这个小镇想必承载了你更多美好的回忆。”
“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不会是你让他监视我吧?”玉言故意道。
宁澄江忙道:“这我可没有,我只是让他多照料你一点,至于说什么,不说什么,那全是他自己的事。”
玉言看他这样紧张,扑哧笑出来,“开个玩笑而已,不必当真。”
他们日间在镇上转了一遭,尝了些可口的吃食,看了些有趣的小玩意儿,晚间便来到玉言从前所居的村落,找了一户农家投宿。
这里的人事倒未曾大变,可是玉言的面容与从前已有很大的不同,却没人认得出她了。她自然有几分唏嘘,一面也觉得安心:能隐藏身份也是好的。
晚间自然是各居一间房。玉言虽无认床的毛病,乍然回到幼时所居,自然心潮澎湃,难以入眠。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下去,索性披衣而起,信步来到庭院里。
却见宁澄江也在,玉言便笑道:“原来你也睡不着。”
宁澄江淡淡道:“我有择席之症,素来如此惯了。”
听起来仿佛是自己害得他劳累奔波,谁也睡不好,玉言忙道:“反正也睡不着,咱们到外边走走吧。”
宁澄江自然无不同意。
此地民风淳朴,门户亦不必设防。玉言悄悄推开小栅栏门,领着宁澄江从后门出去。门前是一片茂密的竹林,走过时飒飒的竹叶打在后颈上,传来一阵轻快的瘙痒。
宁澄江很担心有蛇,玉言便笑他:“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这些东西?”
宁澄江笑道:“我胆子很小的。”
“放心好了,这一带没有这些毒物,即便有,我也会保护好你的。”玉言开玩笑道。
“那你可得说到做到呀!”宁澄江也以开玩笑的口吻回答。
玉言反倒沉默起来,其实她有什么资格保护别人呢?一直以来,都是宁澄江在默默地保护她,而她只是默默地接受他的付出,甚至以为理所当然。
穿过竹林,便见到一条清澈的小溪。玉言很疑心这与路上看到的是不是同一条,想一想,大约不是罢!这小溪太瘦,太浅,恐怕流不了这么远,半路上就累干了。
两人沿着溪流一路走着,宁澄江忽然拍了一下颈子,“有蚊子。”
玉言眯细了眼,果然看到一些黑色的小团在身侧飞舞着,她笑道:“这个不是蚊子,是一种叫‘蠓’的小虫。”
宁澄江挠了一下后颈,“这东西咬人也怪痒的。”
“让我为你想个办法。”玉言看下溪边长着一些菖蒲,折下几支稍为干燥些的,向宁澄江借了火折子将其点燃,然后递给他,“喏,拿着,小虫很怕这东西的气味。”
宁澄江疑惑地接过:“这东西果然有用吗?”
“自然是有用的,可是你得仔细着,别烧了手。”
菖蒲的茎干带了夜露的潮气,一点点慢慢燃着,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气,说不上好不好闻,但看起来的确很有用。
玉言撅了一只嫩草,将濡白的茎部放在嘴里慢慢嚼着,说尝着很甜。宁澄江也有样学样,那半截草茎在他嘴边微微颤动,像成了精的胡子。他道:“方才咱们来投宿时,你没看这家人惊讶的模样,没准还以为咱们私奔至此呢!好在他们还是收留了我们,也没在外头胡言乱语。”
玉言微微笑道:“钱能通神,只要给予一定的财物,什么都好商量。”
总是如此,她往往漫不经心地说出残酷的真理,也许是对的,可难免叫人觉得不大舒服,宁澄江正要辩驳,忽然听到一阵焰火冲天之声,锐利得仿佛传说中神鸟的哀鸣。他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来,只见一朵硕大的烟花在头顶绽开,五彩斑斓,灿烂纷呈,随即便倏然陨落,只在夜空中划过几点散落的光晕。
这样盛大而悲壮。
宁澄江情不自禁地看向玉言的脸,却见她也仰着头,静静地望着,她的身姿隐没在黑暗里,脸上却有光,眼睛里也有,她那一贯冷静自持的眼眸里有着罕见的狂热与喜悦。
宁澄江不忍心打搅她,直等烟花放完——完得很快,因为并没有几朵,村里再殷实的人也做不来这奢侈的荒唐事,想必是办喜事,聊以彰景而已。
直等烟花放完,那灿烂的流光也散落无迹,宁澄江方向玉言道:“你似乎很喜欢看烟火?”
玉言点头,“的确喜欢,从小时候就是这样。小时候家里窘迫,没什么可玩的,放烟火更是一件稀罕事。自己家没有,便总是巴巴地望着别人家的,偏偏这样的好事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有,再不然就是哪户人家做喜事,愿意显摆一回。所以在我一贯的印象里,烟火总是与欢乐、富足这一类美好的词联系在一起,我每次一看到烟火,总觉得十分高兴——连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高兴,好像一切烦恼都可以抛开,什么都可以不用管了。”
为着不要引人注目,她刻意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面上也脂粉不施,可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她周身散布的苍凉气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所不该有的。然而此刻,她脸上却有一种近乎于孩童的天真,仿佛重新回到小时候,眼里聚满了曾经的憧憬,仿佛这些年她从未离开过。
☆、乐中悲
宁澄江看着身侧的这个人,忽然觉得非常好,他庆幸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他用力吹向手中默默燃着的茎秆,无数的火星迸射出来,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地发亮,他将它凑近玉言:“你看,这像不像烟花燃放的景象?”
玉言笑着闪躲,“你别乱吹,仔细把衣裳烧着了!”她蹦蹦跳跳地躲避着那微小的火光,脸上的笑容却着实灿烂,显见她并非真心害怕。
“怕什么,大不了我赔你一身衣裳就是了,反正我有的是钱!”宁澄江挤出暴发户的做派,仍旧笑着胡闹。
两人在溪边追逐嬉戏,直至玉言有些气喘吁吁,那脆薄的茎秆也燃尽了,宁澄江才丢开手,两人一齐向来时的路走去。
玉言不复方才的欢笑,脸上重新回复冷彻,“有时想想也真是虚妄,烟花这种东西,仅仅是为了贪图它刹那的美丽,却要忍受那瞬间破灭的悲哀,未免太不值得。”
“但至少在这一刻你是高兴的,只要它能让你快乐,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宁澄江握着她的肩膀,认真道:“若是你喜欢,以后我天天放给你看,我可不管什么值得不值得。”
玉言笑着朝地上啐了一口,“你便是有金山银山,也不禁这么挥霍,趁早别说这些大话为好,将来你若是有幸登上天子之位,别落了一个昏君的名声!”
“为了你,我愿意做一回昏君。”
他说的大概是真心话,玉言不是不感动的,可是将来的事谁说得准。这些日子她的确过得很平静,很快活,但唯因太平静了,反叫她凭空生出一丝惴惴来,恐怕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这一点更令她害怕。
这远离尘嚣的地方再好,他们终究得回到尘世中去。宁澄江白天陪着玉言尽情玩乐,晚上便絮絮夜话,仿佛要在这短短的时日把过去的快乐都补回来。他面上尽管表现得轻松适意,玉言却很清楚,如今局势紧迫,更容不得半分耽搁,因此数日之后,她便催促宁澄江动身。宁澄江本来还想陪她多留一阵,无奈玉言坚持己见,他只好顺从其心意。
回去的路上便安静得多,两人俱是默默无声,仿佛从世外桃源回到人间地狱,之前那几天不过是一种幻想。
宁澄江仍旧悄悄把玉言送回倚翠阁,殷殷嘱咐她保重后,自己便悄悄离开。玉言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头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浓重,也说不上为什么。她只是默默躺到床上,闷闷地睡下,两眼望着头顶月白细密的帐帘,直到它沉入模糊而不定的梦里。
那之后宁澄江有许久没来,玉言本来有些担心,好在古之桓仍时不时过来,告知她一切安好,才打消她的顾虑。
古之桓如今也有些古怪,总是以一副徘徊不定的眼色打量着她,仿佛想说什么却不好说出口。玉言生性疏懒,明明知道,也装作不知,懒得催他开口,知道他自己会说出来的。
这一日,玉言正在廊前逗弄笼里的那只绿毛鹦鹉,吩咐小荷去取些饵料过来,谁知她好一阵才拿来,玉言早瞥见她与漪云房中的小桃有说有笑从楼下经过,当下便漫不经心地说道:“怎么耽搁了这么久?你方才与小桃在楼下说什么,笑得那样开心?”
她一贯御下温和,小荷也不惧她,况且刚打听到一个新奇的故事,正巴不得说与她听,“小姐可知道么?现下街头巷耳都在传呢,说古丞相家的大小姐一心仰慕容王风姿,竟至相思成疾,古丞相爱重女儿,不惜亲自向陛下请旨,愿将女儿许配给容王殿下……”
玉言手上一颤,险些将鸟笼摔到地上,她忙一阵抓紧,茫然问道:“那陛下答应了吗?”
小荷一向快人快语,“陛下倒是无可无不可,可是宸妃娘娘一定要先问过容王的意思,虽然他现在还没答复,听人说他似乎有些不情愿呢……”她看看玉言脸色苍白,身子也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要吹倒的模样,忙上前搀住她,“小姐,您怎么了?”
玉言勉强站稳,将她的手拿开,“我没事,不用管我,这鹦鹉还没喂食呢,你先把它打发了吧。”她将竹编的鸟笼塞到小荷手中,自己却颤颤巍巍地走到房里,像一个飘飘荡荡的游魂。
小荷歪着头,疑惑地皱起眉头,小姐今日的确奇怪,究竟是什么缘故呢?她想了一会儿,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丢开手,懒得去管了。
晚上古之桓过来时,玉言已经镇静下来。她请古之桓坐下,见他仍嗫喏着嘴唇,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气,便道:“你有话对我说么?”
古之桓摇摇头,又点点头。
“是关于你姊姊的事,对吗?”玉言轻声道。
“你都知道了?”古之桓惊讶中夹杂着一丝愧疚。
“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我能不知么?”玉言看着他,“你今儿来,是想我帮忙劝说容王,让他接受这门亲事,对么?”
古之桓回避着她的目光,只道:“容王殿下若跟古家结亲,对他将是莫大的助力。”
“你很聪明,知道我这个人不讲同情,只讲利益。”玉言叹了一口气,“你若直说你大姐对容王有意,难免引起我的妒忌之心,可为了容王自身着想,我必须忍心求全,你是这样想的,对吗?”
古之桓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
“你对我的心思摸得很准,可是我现在偏偏想多问一句,”玉言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你姊姊,她是怎样的人?”
这回答关乎到她是否愿意帮忙。古之桓沉吟着道,“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孝敬父母,关心兄弟。小的时候我很顽劣,常常惹家中生气,她总会在爹娘面前帮我说情。有一次气得太厉害,我爹罚我在祠堂前跪上三天三夜,不许食饮。她见爹娘不肯消气,一定要陪我跪着,自己却昏倒了,爹娘因为心疼她的缘故,才肯饶过我。她对人好也不止这一件,总之,她是个好姊姊,我很敬重她,我希望她能得到好的归宿。”
玉言回想起容王府那时的春宴,古梦雪站在一棵烂漫的桃树下,罗衣胜雪,眉目楚楚。那样清丽出尘的气质,心地应该也不会太坏吧。
她恍惚看着前方,“众人皆道你姊姊为容王害了相思病,可有此事?”
古之桓干笑道,“姑娘最是机敏的人,自然知道无风不起浪,我姊姊生病是真,对容王一片痴心也是真,至于生的什么病,为什么生病,这些还要紧吗?”
玉言注目片刻,直看得他有些不自在,方叹道,“我知道了,挑个日子叫他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古之桓唯唯应下,他作为说客的使命已经达成了,心底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感觉,真是奇怪。他不敢多留,忙不迭地起身告辞,像是生怕她反悔。
玉言也并不留他,她只是坐在桌前,看着那瘦削的烛台,一滴一滴往下淌着滚烫的眼泪,红得像血。
宁澄江果然来了,他比从前憔悴了些,唇边还有未去净的淡青色的胡渣,可见他也有心事。他尚未清楚玉言叫他来的用意,努力摆出一副笑脸,“你主动找我来,这还是头一回。”
“我有话跟你说,坐吧。”玉言执起酒壶,皓腕微露,盈盈为他注满一杯酒。
宁澄江笑着接过,“我记得你一向不喜饮酒,也不喜别人饮酒。”
“心情松弛的时候,喝茶是最好的,可是若要浇愁,却只有酒能做得到。”玉言淡淡道。
“你很愁吗?”宁澄江仍旧笑着。
“我是为你愁。”玉言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我今儿找你来,是想跟你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