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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烟花乱_分节阅读_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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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乌漆嘛黑的,我胆子小,一个人不敢去,”文墨嗔道,“你这小蹄子,亏我往日对你那么好,叫你陪我走几步路就累着你了?”

    绿云无法,只得披衣起来,陪着她一同出去。

    经过玉言房外,只见里头漆黑一片,一丝亮光也无,绿云咦道:“小姐今日睡得倒早。”

    一番话引起文墨的疑心,“不对,小姐惯常迟睡,往常这时候都还点着灯呢,今儿这是怎么回事?”

    “你管那!小姐今儿不是还特意吩咐了,说晚上不需要人上夜,所以你才来跟我挤床铺的嘛,说不定她就想早点休息呢!”

    文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怎么觉得有点奇怪?咱们还是过去瞧瞧吧。”她也顾不得肚子了,径自跑过去,敲了敲门。绿云无法,只得跟上去,一面小声喊道:“你也太多心了,咱们这深宅大院的,能出什么事!万一把小姐吵醒了就不好了。”

    文墨不听,仍旧砰砰敲门,并且唤了两声。

    没有人应。

    这下连绿云也觉得奇怪了,“小姐一向浅眠,没理由听不见呀?”

    “你也觉出不对了,是吗?”文墨继续唤了几声,依旧没有人回答。她心中着急,索性推门进去,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瞧不见。

    “小姐,小姐!”文墨一边唤着,一边摸索着朝床边走去,她伸手一探,却是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玉言不在床上。

    绿云没有她那么好的定位能力,在房中焦急地打着旋子,她忽然感觉头部触着了什么硬物,试探着摸去,却仿佛是一只绣鞋,里头还套着一只脚……她“哇”地一声大叫起来。

    “怎么了?”文墨循声而来,一边将手上的烛台点亮。

    绿云颤抖着指了指头上,文墨抬头望去,只见一条白绫高高地从房梁上垂下来,上面挂着一个人形,熟悉的衣裳,熟悉的身形,熟悉的面容——是玉言。

    文墨手中的烛台砰然掉到地上,烛火闪了闪,好在没灭。这一声惊醒了文墨,她连忙抱着玉言的脚,努力将她放下来,伸手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有气。而绿云也匆匆忙忙跑到门外,大声叫喊道:“不好了,少夫人自缢了!”

    ——————

    玉言是含着姜汤醒来的,文墨正一勺一勺地将滚热的红糖姜汁往她嘴里灌,没喝进去的洒了一领紟,她也不觉得。

    温夫人在她床前垂泪,“傻孩子,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傻事呢!”

    静宜亦担忧地望着她,“嫂嫂,你也太糊涂了!”

    玉言脸色惨白,神情凄楚地道:“相公犯了这样的事,眼看是活不成了,我身为他的妻子,留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也随他去了,也好跟他做个伴……”

    “傻孩子,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我且告诉你,衡儿他一定会没事的,老爷已经想了法子,咱们安心等消息就是。”

    “果真吗?”玉言激动地拉着温夫人的手。

    “自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调养,别的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管,咱们总能渡过这一关的。”

    温夫人说罢,拍了拍她的手,同静宜一起离去。她们一走,玉言脸上凄婉的神情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狠厉。今儿的事,纯粹是为了撇清嫌疑,证明她与此事毫无瓜葛。至于寻死,哼!在温飞衡命丧黄泉之前,她绝不肯乖乖赴死。

    温府的手段不消说是好的,衙门里不久就修改了供词,说温飞衡并非蓄意谋杀,只是酒醉之下一时失误,而赵员外那边得了好处,也撤销了诉讼,官府便简单地判了个误伤致死,关了一段时间便放出了,只以赔偿了事。

    温飞衡是在七月上旬回来的。他回来那日,温平候吩咐将府里的前后院门都关住,不许他进来。温飞衡倒也识趣,老老实实地跪在府门外,任凭外头人来人往,一动也不动。

    也是天可怜见。本来好好的晴天,忽然下起雨来,先是蒙蒙的细雨,继而雷声大作,那雨点儿便似黄豆般打下来,将温飞衡淋得透湿。他也不知道找个地方躲避,仍是直愣愣地跪在暴雨中,冲刷得面目一片模糊,那情景甚是凄惨。

    ☆、两命

    众人看着不忍心,早有人通报了老夫人。老夫人只得故技重施,放话说要是不放人进来,她这把老骨头也跟出去淋雨,温平候这才肯松口。

    温飞衡湿哒哒的进来,来不及将衣裳擦干,先跪到各位长辈面前请罪,涕泪涟涟地泣道:“儿子不肖,铸成此等大错,还连累父母忧心,实属罪该万死。”

    温平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这回要不是老夫人执意要求,我还不一定肯救你。今儿我把话放在这里,往后再出现这样的事,要生要死由你自己去吧,我是再也不管了!”

    温飞衡忙道:“这是自然,儿子不是不知悔改的人,往后若再做这样的事,管叫我天打雷劈,不得超生!”

    “但愿你说到做到。去吧,趁早离了我眼前,反倒清净。”

    温夫人在一旁道:“你媳妇为了你也是操碎了心,这些日子人都瘦了一大圈,你也该好好看看她。”

    温飞衡一愣,垂下头去,“是。”

    玉言的确比以前瘦了些,心里火焦火燎的,怎能不瘦,至于原因,却不像温夫人说的那样,是出于担心温飞衡的安危,事实恰恰相反呢!

    她看到温飞衡进来,并不出言责怪,反而温声细语地道:“相公,你身上都湿透了,我吩咐人准备了热水,快去洗个澡吧,再换一身干净衣裳,不然要着凉的!”

    严厉的责骂不能让温飞衡动容,细致的关怀反而叫他愧疚,说不定他也觉得对不住家中温柔贤淑的妻子,因感泣道:“娘子……”

    玉言并不听他辩解,“相公,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可是我真的没心思听下去了。往日的种种我不想多做纠缠,可是自今日始,我希望你能安心做一个好人,不要辜负爹娘和祖母的期望,除此之外,我也没别的奢求了。”

    温飞衡含悲忍泣的点了点头。

    他大概真下定了决心改过,竟安心在家里呆了半月——只是半月。半月之后,他便故态复萌,心思活络起来。

    由好入坏易,由坏入好难,温飞衡又一向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物。不过经了这回的教训,他倒是收敛了些,虽然仍旧出去,总是小赌小闹的多,却不敢再惹是生非。

    玉言深知他的本性,也根本懒得理会他,她现在唯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苏氏的身孕。

    转眼八月都过去一大半了,玉言不免焦心起来。虽然都说十月怀胎,可少有人能完整地怀上十个月的,苏氏按理也该生了呀!而金府那边总没消息传来,也让她产生隐隐的不安,只好吩咐文墨日日留意着,一有风吹草动就来禀报。

    这一日,她仍旧取出手头那件襁褓继续做着——这襁褓花了足有半月的功夫,做得十分精致。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心神不宁,手上的活计也不顺手,不是看走了眼,就是挑错了线,有一次甚至还刺到了自己的手指,好在出血不多,吮了吮就没事了。

    她正自心烦意乱,忽见文墨急匆匆地进来,大声道:“小姐,不好了!”

    玉言腾地站起身来,“出什么事了?”

    文墨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惶然,“金府那边传来的消息,说五姨娘难产,瞧着怕是不好呢!”

    难产?仿佛有一根针刺进头顶,在里面翻涌搅动,叫她疼得难受,玉言深吸一口气,“吩咐人备轿,我现在就过去。”

    “可……要不要先跟夫人说一声?”

    “没时间了,快去!”玉言厉声道。她一向温和体下,难得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刻,可见她心中焦急到极点。

    不,不可以,苏氏和孩子绝对不能有事。玉言暗暗握紧拳头,秀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狠厉。

    车轿飞驰。玉言仍觉得不够快,加了一倍的银子,吩咐车夫加快速度。车夫得了赏银,没命地甩着鞭子,将马车赶得飞快,里头的人也跟着颠来倒去。

    她们也顾不得难受了。玉言赶着问道:“五姨娘不是一向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说起难产?”

    文墨觑着她的脸色,小心道:“说是五姨娘月份大了,行动不便,今儿早上在花园里散步,可巧不巧地叫一块石子绊了一下,跌了一跤,因此惊动了胎气……再则,产婆说五姨娘身躯胖大,胎儿也比寻常肥硕,所以难生下来……”

    “胖大?”她记得苏氏一向身量纤瘦的呀。

    文墨点了点头,“据说是因为滋补太过,五姨娘怀孕的这些日子,老爷和梅夫人送了不少补品过来,五姨娘希望胎儿强健,故此多饮多食,弄成现在这样……”

    石子?好端端的,为何会踩中石子?还有那些补品,金昀晖固然不会害自己的孩子,可是梅氏就说不定了。这一切究竟是事出巧合,还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但此刻要紧的还是苏氏的性命,玉言闭上眼道:“你老实说来,五姨娘的孩子究竟保不保得住?”

    “据那大夫说,怕是难,”文墨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不止如此,他还说,五姨娘怕是也有性命之忧……”

    玉言的心不由咔噔一下,这样说来,竟是险而又险了。她一向最不信神佛的人,此刻也不禁暗中祷告,希望神明有眼,保佑苏氏度过这一关。

    马车终于到了金府。玉言顾不得什么仪态不仪态的了,飞快地跳下车,两手提着裙子,直奔应月堂而去。

    应月堂里围了一屋子的人,为什么她们看起来都那样颓丧?玉言不顾一切地闯进去,众人都惊了一跳,还是平氏先勉强笑道:“二小姐,你来了。”

    玉言愣愣地看着她,“我娘呢?”

    平氏不由得顿一顿——这种迟疑带给人不好的预感。她勉强道:“玉言,你节哀吧!”

    节哀,什么叫节哀?玉言一步一步地向苏氏的床铺走去,步伐僵硬地简直像个活死人。

    众人自动的给她让出一条道。

    到了,终于到了,她看见躺在那儿的苏氏,她安详地闭着眼,面容平静得仿佛从来没有受过苦。

    她真的已经死了。

    仿佛有人硬生生撑开她的眼皮,玉言觉得眼中一片酸楚,她强忍着不掉下泪来,道:“孩子呢?”

    她问的是坐在床边的金昀晖。金昀晖侧坐在床边一张窄椅上,缩着身子,两手捂着脸。他的头发已经透出白色,他看起来也老了。

    金昀晖没有说话,他垂着头,整个人埋到胸前,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玉言不死心,仍旧问他:“孩子呢?”

    金昀晖仍不肯抬起头来,他闷声闷气地道:“没有了,孩子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什么叫做没有了?”玉言尖声叫起来,“您身为一个父亲,连自己的骨肉都保不住,还好意思说没有了!”

    梅氏不禁发话了,“玉言,不许这样跟你父亲说话。”

    玉言只觉得胸中有一股无法遏制的怨气,迫不及待地要宣泄出来,她死死地盯着梅氏:“对,我的确不该跟他说,我应该跟二姨娘您说——哦,我倒忘了,您已经不是姨娘,飞上枝头成夫人了!如今五姨娘一尸两命,您该高兴了吧?”

    梅氏又羞又臊,“你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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