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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有那幺大吗?」
流贺低下头将自己的脸凑到静的脸前,不能一直看到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令他感觉不太习惯。
虽说自己也有不逊给她的外表,但他还是贪看她的。
「你也算是有些知名度的艺人了,大剌剌的出现在人多的公众场所可是禁忌,这种最基本的事情,悠树没告诉过你吗?」
静从手提包里掏出另一个东西。
「这个借你。可能没什幺大用处,但有总比没有好。」
静拿给他的是一付白色粗框的平光眼镜。帽子跟眼镜都是她随身带着平常拿来做掩饰身份用的,静是众所週知的明星歌手,公然出现在大众聚集的地方,一定会招人注意,甚至是引来群众的包围,所以在工作之外的时候,为了不被认出、避免不避要的麻烦,适当的掩饰是必要的。但今天事出突然,没办法多做更周全的準备,只好先简单的应急一下。
流贺听话地将白框眼镜戴上。
「呆死了。」
眼光在流贺戴上眼镜的脸上稍停,静做出残酷的评语,然后就开始举步向前走,流贺赶紧追上她,用责怪的语气说:
「逼我戴上眼镜的是妳。再呆、再怪,妳这个元兇都没有资格批评吧。」
静转头对他嗤之一笑。
「从来没碰过像你这幺爱计较的男人,其实你不是三十一岁、也不是十七岁,你的实际年龄只有十三岁吧?」
「不懂得要尊敬长辈的妳连三岁小孩都不如吧?」他不甘示弱的迎击回去。
「对于只会用身份跟年龄来压人却为老不尊的家伙,何须谈到敬重?」静不怒反笑,对于他的回讽,她游刃有余。
两人边走边斗嘴,进入了游乐园园区。
流贺本来想反驳自己哪里为老不尊了,但转念一想,这样不是等于变相承认自己是个老人了吗?但这女孩就跟悠树一样精怪,要在口头之争上赢过她,不是件容易的事。
流贺专心思考着要怎幺样来扳回一城,但奇怪的是静却开始闭口不语了,神情严肃地在想着什幺重要的事。
「怎幺了?突然变得安静,在想什幺?既然都难得到了游乐园,就该抛开所有烦恼,好好的放鬆一下。」
四周来来去去的可爱老鼠人偶跟挂着开心微笑的大人小孩们,让流贺的嘴角也跟着忍不住上扬了起来,这里是一个永远没有烦忧与痛苦,只有快乐与梦想的幻想国度,即使知道一切都非真实,就算只是一时也好,仍愿意让自己眈溺其中,暂时忘却现实。
流贺觉得自己好像可以理解静为何特意选择这里来作为疏解庞大压力的地点了。
「谁说我是来玩的?」她斜瞪他一眼。
「啊?」
流贺的双眼顿时变成了点。不是这样子的吗?难道说他完全想错了?
「我找你出来是有事要说。」
静公布正解,眼睛却未放在她欲对谈的对象上面,而是目视前方,周遭的喧闹她好似完全不放在心中,她一逕的直往前走,对于经过的园区设施连一眼都吝于停留。
拥有超龄成熟的她果然是现实至上啊,流贺暗自叹服。他先是低笑一声后才问:
「那幺,要跟我谈的是什幺事呢?」
「理名跟病房里和她对话的『那个人』的事。」静深吸了一口气后,继续说:「理名跟『那个人』他们之间的事,你都知道,对吧?」
她抬起头,原本隐藏在帽沿下的双眼直视着他。
「算是知道吧,虽然只是大概。」既然她都先提起了,他不打算再隐瞒下去。「『那个人』——悠树,跟理名是情侣。」
「是前情侣,现在是分手状态。」静订正他的说法。
当静跟流贺他们在病房外头,病房里与理名对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平井悠树。
悠树和理名本是一对相爱极深的恋人,却在外力阻挠下不得不分手。
平井悠树除了是被音乐界誉为天才的黄金製作人,身为ms製作公司社长平井造一郎的亲侄子的他,更被视作为ms製作公司未来的社长接班人。平井造一郎膝下无子,平井悠树的才能众所皆知,平井造一郎不论是在公开或私底下都曾表明过将来要平井悠树继承他的一切。
在平井造一郎的心中,他视若亲儿的继承人理所当然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而且为了王国的稳固也必须要。对平井造一郎而言,平井悠树的才华,甚至婚姻跟人生,都不是属于他本身的东西,而是该由他平井造一郎来支配。
这所有一切的发生,就像是连续剧一样,静身历其中,静回述她所知道的:
「凭着不凡的学经历与卓越的工作能力,进入业界龙头ms製作公司后不到短短数年,理名就坐上了总括企划室的室长位置,是ms创社以来最年轻的企划室室长,她的能力有目共睹,但在平井造一郎那老狐狸的眼中,不论她能力有多强,充其量不过只是他公司底下的一个平凡员工,一个中产阶级出身的普通女孩,是想要攀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根本配不上他的侄子。为了他自己、为了侄子悠树,更为了ms製作公司的未来,理名是非得踢开不可的绊脚石。」。
如果只是一般的花癡女社员对悠树的仰慕或妄想也就罢了,平井造一郎也不屑理会,但他发觉到悠树跟理名之间似乎是认真的,平井造一郎发怒了,他的侄子、他未来继承人的结婚对象该是由他平井造一郎精挑细选出的千金名媛,绝对不可以是这种小家子气的女人!
悠树起初并不愿顺从社长叔父的要求与理名分手,与叔父的想法完全迥异,他对平井造一郎的事业一点欲望都没有,为了他不想要的东西而割捨他的至爱,他是死也不会做出这愚蠢至极的抉择。
「家族的束缚、长辈的压力,悠树不是那种会屈服其下做出不合乎自己原则行为的人。」流贺认同地点头说。
他从高中就与悠树熟识,悠树其实是狼一般的个性,叛逆且狂狷,所以才比谁都适合从事写歌作曲这种艺术性质的工作,虽然这些年经过社会的洗礼,以音乐人的角色而言,悠树对外的表现还称得上是中规中矩。然而,在流贺看来,悠树的本质其实一点都没改变过,他依然是那个勇于挑战严厉的师长与校规的平井悠树。
知道与悠树硬碰终究只是徒劳无功,平井造一郎便从理名那边开始着手。
「可是,理名不一样,平井造一郎对她不会手下留情,更没有什幺好顾忌的。一纸人事命令就轻易抹杀了理名辛勤工作多年的成果,光开除她的企划室室长一职还不够,平井造一郎还要切断她与悠树之间所有可能的连繫。」
静继续说,她的脚步一边持续以一定的速度移动着,流贺始终与她并肩而行。没有特定的目的地,心神也未放在游乐园缤纷华丽的景致和欢欣愉快的气氛上头,看似只是随兴漫步的两人,两人之间的中心话题依旧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