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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买骨_分节阅读_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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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想到了刺墨。”程渲道,“答应您,护您和孩子周全的刺墨。”

    萧妃止住抽泣,道:“伤心过后,我想起了刺墨,刺墨从不轻易许诺,但只要许下,就一定会做到。我和他相识多年,我太懂他的赤子之心。他远离故土跟着我来岳阳,他答应我的事,多难都一定会做到。”

    ——“就在我想办法捎信给刺墨的时候,我又收到了刺墨的东西。那是一支蜀中独有的牛角埙,上面刻着一只飞燕”

    “燕入蜀中。”穆陵低语。

    第124章 赤子心

    萧妃止住抽泣,道:“伤心过后,我想起了刺墨,刺墨从不轻易许诺,但只要许下,就一定会做到。我和他相识多年,我太懂他的赤子之心。他远离故土跟着我来岳阳,他答应我的事,多难都一定会做到。”

    ——“就在我想办法捎信给刺墨的时候,我又收到了刺墨的东西。那是一支蜀中独有的牛角埙,上面刻着一只飞燕”

    “燕入蜀中。”穆陵低语,“刺墨是告诉您,您以为死去的孩子,被他带去了蜀中。”

    萧妃沉默的点了点头,“是虽然我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子,但他的意思就是这样。”

    程渲唏嘘:“潜入深宫救走被皇上下旨赐死的婴儿不论是什么法子,都称得上情义比天。这样的刺墨神医,当年为什么不用一纸婚约留下娘娘您?程渲不明白”

    ——“本宫也不明白。”萧妃低叹,“想了这么多年,也想不明白。”

    穆陵回望点着长明灯的方向,幽声道:“原本,大家都按着上天的指引各自活着,母妃知道长子安好,虽然不比皇宫富贵,但也算是得到了一份难得的安生可谁知道一场百年未遇的大旱又打乱了一切。”

    萧妃眼眶通红,“那场大旱,巴蜀灾情最重。老家贫困,根本受不住天灾,我费尽心思变卖首饰,让福朵托人送去老家谁知道”

    福朵不住的点着头,“奴婢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德妃视珠翠宫母子为眼中钉,各宫各院的主子奴婢都避着咱们,要找个可以办事的人实在太难,好不容易托到了可靠的人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蜀中就剩下几捧黄土娘娘惊闻噩耗,痛哭了许多天。”

    穆陵也记得,只是那时的自己,以为母妃只是伤心大母过世,却不知道她也在悼念自己的哥哥死里逃生却又葬身大旱的——哥哥。

    ——“他还活着”萧妃泣声道,“陵儿,本宫的孩子,你的哥哥,还活着。蜀中大旱,他没有死没有死”

    “他蛰伏岳阳,窥望自己的弟弟,他原本长得和我并不一样,却处心积虑易容成我的样子,他设计杀我,潜回皇宫,以我的名义在母妃身边,夺走我的一切。他活着,我就该死么?”穆陵愤愤咬牙,收回抚着母妃脊背的手掌。

    ——“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萧妃落泪道,“同胞兄弟,血脉至亲,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非要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因为。”穆陵攥紧手心击向案桌,“他不仅要活着,他还要夺回一切,他想像一个皇子那样活在权利的顶峰,他不想再悄无声息的游走在世上。所以,他只有取代我,用我的血给他的前程铺路。”

    ——“陵儿”萧妃拉住穆陵的衣袖,深深凝视着他左脸长长的刀疤,“他是做错了,他做错了,可是可是”萧妃不忍说下去,孱弱的肩头急促的耸动。

    “母妃。”穆陵对峙着母亲哀痛的绿色眸子,“您,是要成全另一个儿子么?”

    程渲身躯一颤,和莫牙对视了眼。

    “不是。”萧妃没有丝毫犹豫,她是心痛悲苦的长子,但她并没有被情绪左右,“你是太子,你才是齐国的储君。本宫只认你是太子。从前是,将来,也不会改变。”

    穆陵少许放下心,低低喘出一口气,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母亲会站在自己这边,手心手背都是肉,何况,唐晓孤苦,才出生就被抱走,颠沛流离吃尽苦头,母亲心肠柔软,对唐晓的愧疚刻骨铭心,有那么一刻,穆陵生怕母亲会劝自己让出一切,补偿给这个可怜的兄长

    ——但是,母妃没有。

    “您会怎么做?”穆陵犹豫着低声问道,“母妃心痛,陵儿知道”

    “怎么做”萧妃恍然垂目,“你们说,我该怎么做。”

    程渲动了动唇,但是没有吱声,莫牙左右看了看,这会子也不该他说话,莫牙有大智慧,但更是个有人情味的。

    ——“娘娘”福朵哀求似的看向穆陵,“殿下,让娘娘好好想一想,千万别逼她。”

    “我怎么会逼母妃。”穆陵低声道,“母妃生我不容易,她做什么决定,都是对的,一胞所生,那人身上也是母妃的血”

    ——“陵儿。”萧妃忽的扶住案桌摇摇晃晃的站立起身,福朵赶忙搀住她的臂膀。

    “我在。”穆陵声音铿锵。

    莫牙和程渲抬起头看着萧妃那双美丽微凹的眼睛,绿色的漩涡蕴着痛苦,更藏着坚韧。

    萧妃灼灼望着自己的儿子,纤长分明的指节按在了穆陵宽阔的肩上,一字一句用尽力气,“本宫要你,答应一件事。”

    ——“母妃请说。”

    ——“等你做回太子,本宫要你,保你兄长一命。”

    “母妃”穆陵欲言又止。

    萧妃捂住儿子半张的唇,“他是要你死,他饱含不甘深仇,觉得人人都欠他许多,他是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但是他毕竟是我的孩子,你的兄弟当是顾念他受的许多苦陵儿,母妃求你保他不死!”

    穆陵深目看向静坐不动的程渲,像是希望她指引自己做出正确的决定,程渲皓齿咬唇,对穆陵狠狠点了点头。

    ——纵火深仇程渲都可以不找唐晓偿命穆陵闭上眼睛,指尖按进手心的肉里,“我答应母妃,他一定会有自己的去处。”

    “母妃当你答应了!”萧妃握住穆陵冰冷的手,“陵儿?”

    穆陵包裹住母亲的手,微微颔首。

    “本宫会”萧妃叹出一口微弱的气息,“会找寻时机把他带出皇宫,也许是这里,也许是别处本宫会和他一一说清,希望他悬崖勒马,甘愿让出一切各归各位。一切悄悄完成,不会惊动旁人陵儿”

    ——“他不会甘心的。”穆陵摸了摸腰间的短剑,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上林苑里唐晓凶狠的欲念,毒辣的眼神,大宝船上,他拿着匕首划破自己的脸,刀锋刻骨灼心,穆陵此生都不会忘记,“母妃想说服他?绝不可能。”

    “我是他母亲。”萧妃声音颤抖,“他再毒辣,也是我的孩子,要真是说服不了离了皇宫,总还有别的法子”萧妃说着瞥了眼穆陵腰间的短剑,“你只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保他不死。”

    ——“五哥仁心,不会要他死的。”程渲终于开口,大眼注视着藏着仇意的穆陵,“五哥,萧妃娘娘一直盼着两个孩子都活着,如今心愿达成,你一定不会让她再伤心一次,是不是?”

    ——“是。”穆陵凝望着程渲。

    萧妃揪着的心略微松了些,穆陵对自己尚且会敷衍些许,但对修儿却永远不会。面前变作程渲的修儿,初心不改,善良玲珑的心肠让人动容,萧妃心存感激,对程渲点了点头。

    萧妃说了太多的话,软软的坐在了木凳上,执起茶盏喝下几口。

    ——“娘娘体虚,凉茶还是不能喝的。”莫牙皱了皱眉,提起茶壶给她加了些温水,“还是要顾着自己的身体。”

    “莫牙。”萧妃端详着这个爱惜自己身体的少年,“你之前说,刺墨,是你的老爹?”

    莫牙坐了下来,点头道:“原来也不知道他就是刺墨,老爹一直说我们是莫家神医刺墨,刺莫真是骗得我好苦。”

    ——“你的针灸和易容神术,也是刺墨教授?”萧妃追问。

    “额。”莫牙拨弄着手指,“世上也该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教导我了。他养我长大,教我医术刺墨,他就是刺墨神医。”

    莫牙面容俊美,并不像是刺墨的子嗣,萧妃闭眼想了想,又道:“刺墨有没有和你说起过,他为什么要养你长大?”

    “我也想知道。”莫牙小拳头敲了敲桌面,“可惜上回急着跳海见程渲,不然我可得好好问清楚许多。等再看见老爹非得问个一清二楚。”

    ——“刺墨孤单,在蜀中就没有什么朋友,岳阳…”萧妃目露惆怅,“他一定很寂寞。莫太医纯良直白,你陪在他身边,他倾尽心力教导你,培育你,漫长的岁月也会过得容易些吧。”萧妃爱怜的看着莫牙,“想到这么多年有你陪着刺墨,本宫也能少许释然些。刺墨现在…人在哪里?”

    “老爹在…”莫牙对老爹生出些愧意,低着头道,“老爹去了北方,等了结了岳阳的事,我和程渲就会去找他。”

    “北方…”萧妃低咛,“听说北方寒冷,南方去的人…受得住么?”

    “天寒心热,只要有人情在,在哪里都是好的。”穆陵道,“我也想能再见刺墨,没有他,我也不会好好的站在母妃您眼前。”

    “他答应本宫的,他做到了。”萧妃眼眶又湿,从怀里摸出一块满是旧色的平安符,许多年过去,平安符上的字迹早已经磨花,它日日贴身放在萧妃的怀里,遵守着主人的承诺,守护着主人心上的故友,“两个孩子,都好好活着,都活着…”

    萧妃含着热泪转身看向福朵,“福朵,本宫的两个孩子,都还活着。”

    福朵潸然落泪,不住的点着头,“是,是,娘娘福泽深厚,两位殿下,都活着。”

    ——两位…殿下…穆陵没有发声,他的神色有些阴郁,荒原一样的脸上让人无法洞悉他的内心,他并不是一个冷酷毒辣的男人,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放过唐晓。

    ——“娘娘还在呐?”老姑子看见偏屋亮着灯,忍不住探了探头,“都快到子时了?娘娘是有事么?”

    “子时了?”福朵恍然一惊,脸色有些紧张,“娘娘就要回去了,师太再稍等片刻就好。”

    “不急不急。”老姑子忙不迭应着,“就是唤娘娘一声,怕您们耽误了时辰。”

    见老姑子去了后院,福朵凑近萧妃,“娘娘,都要子时了,这个时辰回宫,怕是瞒不住,明天要是有人问起…可得想好说辞。”

    萧妃淡然道:“本宫到了今日这个份上,晚归宫中也不会掀起什么浪头。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城外祈福,和师太秉烛夜谈…怕什么。”

    “娘娘说的是。”福朵点头,“不过时辰的确不早,娘娘还是要早些回宫歇息。”

    “母妃还是赶紧回宫吧。”穆陵道,“我就在岳阳城里,安置在…”

    ——“不要告诉母妃你住在哪里。”萧妃挥开挥袖,“有什么事本宫会与莫牙说。我们母子同在天子脚下,还怕不会再见?”

    穆陵垂下头,原本以为母亲会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惊吓,这会儿见母亲倒是沉着冷静,穆陵也有些惊讶,看来自己一直低估了看似柔弱的母亲,她孱弱的外表下,是一颗强韧不屈的心。她忍辱负重得到今天的荣光,但还是保持着最初的清醒。

    ——蜀人坚韧,果然不假。

    福朵搀起萧妃,正要迈开步子,萧妃忽然抽出纤细的手腕,绿眸幽然看着程渲——大难不死的,修儿。

    程渲亭亭玉立不染纤尘,一身白衣温雅清丽,身旁的莫牙锦衣裹身,腰束衿带衬得身姿秀拔,两人并肩站着,犹如一幅清淡美好的水墨画卷。

    所谓璧人,说的就是这对新新的眷侣。

    要是程渲还是那时的修儿…站在自己面前的,该是她和自己的陵儿才是。萧妃心底唏嘘,但看着眼前的俩人,却别有一番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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