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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八妹_分节阅读_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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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哥……哇喔,这么多桃子?何婶,我要吃桃子。”孟建波跑来望着满树桃子眼馋,喊着要吃桃子。

    何婶拿起两个桃子给他,他却跑去了顾西跟前,弯腰两手撑在腿上笑嘻嘻地盯着顾西左看右看——“布娃娃!”他指着顾西,“你像我姐姐的布娃娃。”说完他猛一把抱住顾西。

    “妈妈,妈妈……”顾西娇声喊着屠八妹。

    “你小流氓啊?”建新抢上前扯开他往后一甩,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但他马上爬起,满不在乎地伸手又去牵顾西,“来,哥哥带你去抓蚱蜢好不好?”建新“嗤”了一声,扭头看向何婶,“这家伙,脸皮真厚,还哥哥呢。”

    “他只是喜欢老七,小孩子一块玩玩有什么关系,别走远就是。”屠八妹听他夸顾西长得像布娃娃心里高兴,又见他穿戴干净遂同意他领着顾西去玩。

    孟建波立即牵起顾西,“走吧妹妹,你妈妈答应哥哥带你去玩了。”

    “嗯妈妈”顾西望着屠八妹,屠八妹摆摆手,“没事,去吧,别走远。”

    “走吧,哥哥带你玩。”孟建波牵着顾西在前面走,顾冉跟在他和顾西后面,他回头推顾冉,“你别去。”顾冉退后一步,瞪着乌黑的眼睛看着他。他一走,顾冉又跟,他又推她,“你别跟着,你西瓜皮不漂亮。”

    “哎呀,她是我妹妹,让她去吧。”顾西伸手牵顾冉,“来,我拉着你,我们去捉……捉什么呀?”

    “蚱蜢。”孟建波话音刚落,一个桃子飞来砸在他背上。他“扑嗵”栽倒在地,跌个狗啃屎不说还把门牙磕掉一颗。

    过去把短发叫做西瓜皮,孟建波/推顾冉不让留着西瓜皮的顾冉跟去,江嗣春不满他这样对待顾冉,摘了个桃子砸他,没想到劲用大了。慌得何婶三步并做两步奔过去,何婶掰开他嘴仔细察看,见磕掉颗门牙,问他痛不痛?他“啊啊啊”的摇头,“不疼。”何婶松开手后,他低头呸掉嘴里的杂草和泥土,“我这颗牙本来就快掉了。”

    “你这鬼伢子,吓死婶子了。”何婶在他脑后轻拍一掌。

    “哎呀,你们这是干什么?何婶快来呀……”之前和孟建波一块来的也就是他哥哥突然冲过来扑倒江嗣春,两人滚打在桃树下,屠八妹一人劝不住,急叫何婶过来。

    屠八妹和何婶一人扯一个才把他们俩扯开,就这么会功夫两人额头和嘴角都挂了彩。两人不服气,还想接着打,何婶拦着江嗣春,“家里有客呢,多大人了还这么不懂事,当心你阿大揍你。”

    “这俩是谁家孩子?真不招人喜欢。”建新牵着顾西过来,她来时的怨言早消融在一只鸡和桃子上,这会自然是要向着江家的。

    顾拥军抱着顾冉也过去问江嗣春,问他额头挂彩的地方疼不疼?江嗣春打架时生龙活虎,此刻却又不好意思起来,他低了头。顾冉俯身在他头上摸了摸,“哥哥”他抬头飞快瞥眼顾冉,脸上露出一点笑容。

    该做中饭了。

    灶屋里,屠八妹帮着何婶一块做饭,屠八妹问何婶,“那些桃子为何不拿去镇上卖掉?能卖几个钱是几个钱,总好过吃不完烂掉或被村里孩子偷去吃了,岂不可惜。”

    何婶说:“不瞒你说,我们一家子都抹不开那脸,地里的菜都是烂便宜让菜贩子收了去。年初的时候,我也狠下心自己挑去镇上卖过一回萝卜。可我张不开嘴呦喝,又不会讨价还价,萝卜没卖出几个还搭上一天的功夫。”

    “这好办。”屠八妹说:“我在镇上豆腐房卖豆腐想必你也知道,明天一早我就在豆腐门口替你占个地儿,你来后我替你呦喝,保管你一筐桃子全部卖出去。”

    何婶喜出望外,“那敢情好,明天我就让我家老二赶早摘些桃子挑去镇上搁在你那,等我把家里事情料理了就去找你。只是这样会耽搁你卖豆腐不?”

    屠八妹说:“嗨,公家的豆腐耽搁了也就耽搁了。再说你把摊子支在豆腐房门口,我搭着帮你呦喝也耽搁不了我卖豆腐。”

    做顿饭的功夫两人就这么愉快敲定了。

    饭菜上桌,因眼下农闲只等月底割稻,江嗣春上面的三个哥哥外出帮工找钱去了;江家老四一早则去了下谷寨对面的米家村他大舅家。兄弟四个都要晚上才回,中午就他们几人吃饭,除去过年平常日子他们家一般也不摆桌子吃饭。今天屠八妹母女几个来了他们摆上了桌子,围在桌上正儿八经地吃顿饭,可见江家人对她们一家的重视。

    何婶把顾冉抱她腿上坐着要喂顾冉,屠八妹让她别惯着顾冉。何婶说顾冉头次上她家以后也不会常来,惯一次就惯一次吧。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欢顾冉,江富海挑出鸡肝用筷子戳成两半搁在一小碗里,是给顾西和顾冉的,其中一块稍大点。她和屠八妹几乎同时伸出筷子去挟那块大的。尴尬对视一眼,两人又同时撤回筷子,相互推让,何婶让江嗣春把那块大的挟到了顾西碗里。

    “老七身子弱,倒不是我偏心,女儿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都一样疼。”屠八妹解释道。

    何婶笑,说:“那是自然,自个的娃自个不疼谁还会疼?再说西妹子乖巧嘴甜,是个人都喜欢。”

    “冉妹妹也乖巧。”江嗣春插进一句。

    第二十章 有儿子,腰杆硬

    “那还用说?冉妹子长大定和她三姐一样好看。”看眼建新,何婶又说:“三丫头就像是电影画布上走下来的人儿,别提有多好看。”

    建新嘴里正包着一大块鸡胸肉腾不出空来说话,只得挤出笑,屠八妹暗用脚碰碰她,示意她悠着点。

    “今天来的四个都生得好看,家里的四个肯定也差不了。大妹子,看来她们一个个都随你了,个个长得跟朵花似的,你可真有福气。”

    建新咽下嘴里鸡肉,舔舔嘴唇,说:“何婶,你不一定比我妈大,你叫她大妹子她肯定心花怒放。”

    “说什么呢?”屠八妹拿眼斜建新。她今天穿了件碎花衬衣,头发也改用素色浅花手帕绑在脑后,身材虽有点发福比不上做妹子那会,但面上皮肤却没有什么褶子,可谓是风韵犹存。

    何婶问屠八妹年龄,两下一说,屠八妹还真比何婶大一岁。但何婶嫁人比她早,二十不到就生了老大。何婶夸屠八妹气色好,说她皮肤还嫩得跟水豆腐似的,不像她早变成老黄瓜皮。

    何婶一番话把大家都逗笑了,一直未出声的顾拥军也微微一笑。

    “你们家大丫头和我家嗣春他阿大一样,两人都不爱说话。”何婶言毕,屠八妹说:“我们家不爱说话的是老二,不过她偶尔憋出一两句能把人顶到墙上动弹不得!”何婶说:“嗣春阿大也这样,要么不开口,一开口能让人气吐血呢。”

    大家又都笑起来,正笑得开心,屠户孟大一手扯着一个儿子进了江家院门。

    “江富海,你出来!”孟屠户站在院里喊。

    “这谁呀?怎么声音听去像是来吵架的?我去看看。”建新撂下筷子就要起身。何婶抬手示意,轻声说:“你吃你的,别管,有嗣春阿大在呢。”何婶看向江富海。江富海知道外面是孟大,也知道他为何来,但他故意拖着嗓子问了句:“谁呀?啥事?”

    “我!孟大!”不带好气。

    “我家今天有客,有事改天说。”

    “要没客我就不是站在院外了!怎么着,是要我进去?”

    江富海慢吞吞起身,瞟眼何婶,意思让她招待好客人,别出去。何婶会意,“来,我们吃我们的,男人的事由他们自己去掰扯。”

    院子里,报晓鸡昂着头在一群母鸡簇拥下轻迈大长腿在闲庭信步,姿态高冷得仿如不可一世的君王。江富海捧着碗出来扒拉些带着肉沫的饭粒洒在台阶前,报晓鸡一马当先飞奔而至,撅起屁股和母鸡们抢起食来。

    “有吃的你就跑在头里,没吃的你就耍威风,看早晚不扒光你的毛。”江富海说罢拎拎裤腿,蹲在台阶上,扫眼孟屠户父子,不紧不慢开口道:“吃过饭没?要没吃进屋吃吧,饭煮得有多。”

    孟屠户面上怒气翻滚,他瞪着江富海,“你少给老子阴气怪气在这指鸡骂人!把你家春伢子叫出来!你怎么管教娃的,啊?”

    堂屋里,江嗣春听孟屠户点名让他出去,他撂下碗筷就欲往外冲。

    “想你阿大往死里揍你是不?”何婶摁住他,又转对屠八妹她们笑道,“咱安心吃咱们的,别理他们,一对老冤家,让他们斗嘴去。”

    屋外,江富海下巴微昂,语调仍不紧不慢,“我阿大入土多年,如今骨头都能打鼓了。你要惦记他老人家,想给他请安的话,我不拦你。”

    他说完低头往嘴里扒口饭,又挑了一筷子饭粒泼在台阶前,举止淡定得孟屠户不是来找他吵架而是来和他闲聊一般。

    “江富海!别仗着你有……你小子给我安分点成不?”孟建波想挣脱他阿大往堂屋里跑,孟屠户拽住他低喝一声,随后抬眼又冲江富海吼道:“别仗着你有五个儿子我孟大就怕你!从前你在我跟前敢这口气说话不?现在你家小子大了你腰杆硬了是不是?”

    建新听他吼得凶不由伸长脖子往外看,但她视线被堂屋门挡着,只看得到江富海半个背影。何婶让她安心吃饭,别管。屠八妹也在桌下用腿碰建新,她已听出外面说话的人是孟大。

    “你阿大会和外面的人打起来不?”建新问江嗣春。

    “他敢动我阿大!”江嗣春说这话时乡下孩子的野性毕现。但只一瞬间,旋即又恢复如常,面带腼腆。

    “没事的,放心。”何婶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放不下,隐有些坐立不安,人在堂屋坐着两耳已伸到门外。

    “大也好小也好,终归我个人养着,吃自家的饭长大。“

    “江富海你个狗/日的!”孟屠户一张脸气成猪肝色,他撒开俩儿子手,一个箭步冲上前揪住江富海胸前衣服将他扯拉起来,一手捏成拳对准他脑门,“你再给老子说一句?”

    “废什么话!”江富海紧扣手中碗高举过臂膀,只待他出拳就照他面门扣下。

    一触即发之际,一人踉踉呛呛闯入院中,显见是一路急奔而至。进院后瞅见他俩剑拔弩张之势,脚下一软,栽倒在地。

    “阿娘——”

    孟建波和他哥一前一后朝她跑去。

    “哎哟大兄弟,乡里乡亲的你说你揪着我男人这是干啥呀?”何婶早已奔出,她掰扯着孟屠户的手,“你先松开嗣春他阿大,有什么话不能坐下好好说吗?你俩要打起来不是让村里人看咱们外姓人笑话?”

    江富海怒斥何婶,“男人的事你个婆娘插什么手?你闪开,我看他敢动我一个试试!”

    他说着手中碗又举高起几分。

    孟屠户心一横,眼看一拳将挥过去——“他阿大,你不如先打死我吧……”孟建波他阿娘一屁股坐在地上,捶打着自己胸口哭着喊道:“打死我你省心我也省心了,大家都他娘的省心了……娃儿哪有不打架的,整个村子就数你能,动不动你跟人拼命,今天你先把我的命拿去……”

    她哭,孟建波哥俩也跟着哭。

    “你放开我阿大,放开我阿大……”那边江嗣春两手捶打着孟屠户,他头一低,欲一头撞向孟屠户时被江富海一脚踢了个跟头,“小兔崽子,还轮不到你来替老子出头!”

    第二十一章 满载而归

    屠八妹忙上前扯起江嗣春,拍打着他身上灰尘,轻声在他耳边说:“他们打不起来的,你一闹没准反打起来。听话,一边呆着。”

    顾拥军带着顾西在堂屋里没出来,建新则抱着顾冉站在何婶边上,她怒目瞪着孟屠户。顾冉一脸平静,显见她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并不害怕也不觉得新奇。

    院外有人探头看热闹。

    “田姓上百户人家都能团结,为啥咱外姓人就偏要斗个你死我活呢?”何婶不敢再上前只站在边上叨咕。

    “哼!”孟屠户撒开手,“江富海,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他转身经过他婆娘身边时,抬脚没好气地踹了她一下,“丢人现眼,还不给老子滚回去!”

    台阶上,江富海抖扯几下衣领,在他背后喊道:“当心脚下绊着,不送!”

    “你们头一天上门,你看这闹得……一顿饭都吃不安生。乡里人不识礼数,让你们见笑了。”何婶一脸歉意。

    建新忿忿说:“那家伙是干嘛的?跟个村霸一样,一点不讲道理,我们来的时候……”她把来时问路碰钉子的事告诉何婶。何婶说:“他是个杀猪的屠户,脾气拧,凡事爱跟人争长短。”

    “他脾气拧谁又怕他?”江富海不以为然地接了句。

    吃过饭,屠八妹母女几人准备回去,顾西指着院里报晓鸡,仰面问何婶,“何妈妈,我想要鸡尾巴上的毛,给我五姐。”

    何婶笑,“是给五丫头做键子吧?行,我这就给你拔几根,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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