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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嫡妻_分节阅读_84
- “兰凤山下的别院被烧得只剩一片焦土,他以为你死了,又要安抚西戎、北狄部落,便纳了西戎部落首领的女儿为妾,我半个月前得知的,现在应当已经进了门……姐姐!”
卫泗惊呼一声,飞身上前,堪堪将宁珞倒下的身子抱住了,只见宁珞面如金纸,双眼紧闭,晕厥了过去。
福康王府的大夫暗叹倒霉,他姓安,原本是这南安郡中一家医馆的馆主,家学渊源,在城中稍有薄名,可自打这突然冒出来的福康王来了之后,他便被叫进王府,成日里伺候着一名妇人,虽然那妇人长得美貌,可到底是怀了身子的,肚子日渐显怀,身子难免会不舒服,可那福康王每日里就好像如临大敌,一点小疼小痛便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害得他成日里都提心吊胆,生怕那凶神恶煞般的王爷哪一日便要了他的小命。
今日更好,他从睡梦中被几个侍卫从床上拖起,仅着了一身中衣便被半抬到了这夫人的房里。
“她怎么忽然晕倒了?她会不会有事?”那个煞神一样的小王爷好像也快要晕过去了,却还不忘口出恶言,“你快把她救醒,要不然我砍了你的脑袋!”
安大夫心中有气,一把抓住了那妇人的脉门按了一会儿:“脉象紊乱、胎相不稳,只怕……”
“只怕什么……”卫泗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把揪住了那安大夫的衣领。
“王爷,”安大夫哀叹道,“小人就这点医术,她这几日原本就有些劳神不宁,想必刚才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王爷你不能强人所难啊,你要怪就怪那个和夫人口出不逊的人,砍他的脑袋去!”
卫泗跌坐在椅子上,一拳砸向了自己的脑袋,痛苦地低吼了一声。
安大夫吓得两腿直哆嗦:“我先……先开服安胎药……看看……”
昏迷中的宁珞□□了一声,不安地扭动了两下,神情痛苦地睁开眼来,一旁的青萝忽然便尖叫了一声,哆嗦着道:“小……小公子……夫人……好像有点见红……”
安大夫魂飞魄散:“见红……夫人这个月份了……若是见红可就糟了……夫人的性命……”
“见红……”宁珞懵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这个词的含义,她惨然一笑,喃喃地道,“也好……卫泗……你我本就不该在这世上……这样一了百了也好……”
“不!”卫泗忽地站了起来,一下子半跪在了宁珞床前,他双目通红,哽咽着道:“我不许你有事,珞姐姐,你等着,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腹中隐隐作痛,宁珞心中仿佛有刀在翻绞,血肉横飞。
她盼了这么久的孩子……她和景昀两个人的孩子……“卫泗,没有了他们俩,我是活不成的,你拘着我也没用,我的魂魄也会离你远去,”她的眼中一片死寂,“你再厉害,也掌控不了人的生死。”
意识又有些模糊了起来,她只听见卫泗在和她说话,神情焦灼,可她累了,她不想听了,放任着自己沉入了绵绵的黑夜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98章
醒过来的时候,宁珞发现自己还躺在那张檀香木雕花大床上。
她呆呆地盯着那床顶上的云纹片刻,颤抖着将手抚上了小腹。
小腹依然隆起,里面咕噜了一声,她的手掌摸到了一个鼓起的浅包。
刹那间,宁珞欣喜若狂:孩子还在!还会动!
“夫人你醒啦?”青萝的声音喜滋滋地响了起来,“昨晚可吓死我们了,还以为你和孩子会有危险,还好老天保佑,小公子请来了一个神医,这金针一扎,没两下就把夫人你给救过来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将宁珞从床上扶了起来:“这是安胎凝神的药,大夫亲自替你煎的,这一阵子你要安心躺在床上,千万不能思虑过重。”
宁珞呆了半晌,厌弃地推开了青萝:“我不用你伺候,药放在那里吧。”
青萝不知所措的僵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带着哭音道:“夫人,你千万要想开些,就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要保重身子啊。”
宁珞此时已经心绪宁静了下来,她琢磨着卫泗昨晚说的话,越想越有疑点。景昀怎么会就这么轻易认为她死了?就算景昀以为她死了,这才几个月呢,她也不信景昀会如此凉薄,将他们的海誓山盟就此抛诸脑后去纳什么妾。
她要想办法回去,回到景昀身旁。
可她如今是这样一个行动不便的弱女子,要从这北周的福康王府逃走,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她唯一能利用的,就是卫泗心中有可能残存的那一丝姐弟之情。
“我不想喝,”她淡淡地转过身去,“你们王爷把我救回来也没用。”
身后好一会儿没有声音,半晌,她才听到青萝慢慢地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她迅速地转过身来,拿起那药碗喝了几口,又飞快地擦了擦唇边的药渍,还没等她把药汁放回去呢,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的手一抖,“哐啷”一声,药碗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几片,药汁洒了一地。
“住手!”卫泗从屋外几乎是冲到了她的床前,一脚便将那几块碎片踢出老远,惊惶地叫道,“姐姐,姐姐你要做什么……”
他一下子握住了宁珞的手,宁珞几乎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好一会儿宁珞才回过神来,他这是在害怕她要拿着瓷碗的碎片自尽吗?
“我不想看到你,”宁珞用力地抽出手来,语声冰冷,“也别在我面前扮演什么姐弟情深了,我没你这样的弟弟。”
“我……”卫泗看着自己的手,苦笑了一声,“珞姐姐,你该知道,我……不想做你的弟弟……”
宁珞疲惫地道:“卫泗,那更是天方夜谭,我们是不可能的,你死心吧。你害死了这么多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卫泗沉默了片刻道:“那要是他们没死呢?你会不会原谅我?”
宁珞倒抽了一口凉气,蓦地瞪大了双眼:“你……你说什么?”
卫泗拍了拍手,门开了,几个人被押在了门口,阳光从外面照了进来,宁珞几乎睁不开眼来,只能看到模糊的面容。
“夫人!”
有人哭叫着挣脱了桎梏,扑到了她的跟前:“夫人你怎么样,我们都好担心你!”
“夫人,你的肚子大了好多!”
“夫人你还好吧,都是我太没用了,没有保护好夫人。”
璎香、四叶、景勒,还有金大夫……居然一个不少,景勒的手臂还绑着绷带,身上也有好几处伤;而四叶的腿上着夹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璎香还好,只是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是新换的,有些不太合身。
宁珞已经泪眼模糊,却依然睁大眼睛一个个看了过去。
金大夫沉着一张脸,看着地上的药渣,背着手一脸的嫌弃地道:“夫人,这可是我亲手熬的,你就这样洒了,这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你熬的药?”宁珞惊愕地道。
金大夫昂然抬起下巴,轻蔑地朝着卫泗瞧了一眼:“荒蛮之地,哪有什么像样的大夫,一见你见红便慌了手脚,亏他还不笨,知道我这金针圣手的名号。”
卫泗被他挤兑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朝着宁珞强笑了一声:“珞姐姐,你们慢慢聊,我过会儿再来看你。”
四叶冲着他怒目而视:“不用来了,我们夫人不欢迎你!”
卫泗轻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大家死里逃生,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璎香和四叶叽叽喳喳的,景勒偶尔插上一句嘴,把别后的境况说明白了。
他们被抓之后一直被关在牢里,忧心如焚却又无计可施,一直到了昨晚,金大夫被人拖出去替宁珞医治,他们才知道自己是落入了北周左路大军的手中。
这南安郡和大陈毗邻,谢隽春应当是亲率大军在北固城一带攻击才对,却不知为何主将反倒滞留在了这南安郡,这可是贻误军机、擅离职守的重罪啊。
很多线索在宁珞脑中交织,让她心底浮起了一个胆大的念头。
然而还没等她找机会试探一下,璎香他们便又都被带走了,除了金大夫被暂时留在府里给她问诊把脉。
宁珞又气又急,却毫无办法:她现在不是孤身一人,再也无法拿自己的生死来要挟卫泗了。
卫泗显然拿捏住了她这一点,任凭她冷眼以对,依然嬉皮笑脸地黏在她身旁,说是要盯着她用膳吃药,主人若是不肯好好吃,那几个仆人自然是主忧仆辱,什么都吃不了的。
在床上躺了七八日,金大夫这才松了口,说是胎儿情势稳定没什么大碍了,卫泗高兴得不得了,不顾宁珞面如寒霜,硬拉着她一起到了花厅一起用膳。
“姐姐,你瞧这是什么?”他坐在宁珞身旁,拿着一把小银刀,献宝似的将一盘八宝鸡放在了她的面前。
宁珞连理都不理他,兀自往嘴里扒了一口米饭。
“姐姐,你还记得吗?我刚到你那里时,有下人欺负我,我又脸皮薄不愿说,每日都饿得肚子咕咕叫,”卫泗想起了往事,眼神温柔,“是你发现了我面有菜色,气得不得了,让厨房专门做了这八宝鸡送到了我面前,那几个人看的脸都青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八宝鸡,那时我心里就在想,姐姐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我要一辈子对她好。”
宁珞停了手中的筷子,心中一阵酸涩:那时的卫泗,虽然桀骜,在她面前却是最乖巧听话的。
“我从此就对八宝鸡入了魔啦,”卫泗快活地道,“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看,比起你家那个江南大厨不遑多让呢。”
他殷勤地用小银刀将八宝鸡切了开来,只见里面是包裹着的火腿、嫩笋、干贝、香菇等物,一阵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将最嫩的一块腿肉割了下来,和切了丁的配料一起放在小汤匙中,卫泗满含期待地将它们递到了宁珞的嘴边。
宁珞犹豫了片刻,抬手接过汤匙尝了一口。这八宝鸡最花功夫,要选用最嫩的小母鸡,将各种配料精心调制,塞入鸡身后还要温火炖上一个多时辰,而口中鸡肉鲜嫩而有嚼劲,配料更是渗入了鸡肉的鲜味,显然卫泗已经钻研日久。
卫泗大喜:“怎么样?好吃吗?”
宁珞点了点头。
“珞姐姐,你喜欢我以后每天烧给你吃,我会对你好的,”宁珞的和颜悦色让卫泗有些语无伦次了,“你放心,你的孩子我也会对他好的,以后我们……”
“卫泗,”宁珞恳求地看着他,“放我走好吗?这辈子我只想和景大哥在一起,你放我回去,以后你还是我的好弟弟,你来我家做客,我也可以亲手烧八宝鸡给你吃。”
卫泗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嘲讽着道:“你觉得我以后还有可能到大陈的京城吃你做的八宝鸡吗?”
两国这一场战事,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若是卫泗真的是北周的福康王,说不定这仇怨便是不死不休,而若是传到京师,曾经收留他的宁国公府只怕也要被牵连。
宁珞的脸色一变,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