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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国夫人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53
- 多少遗憾在心中再也说不出来,如果上天给机会让一切重来,他宁愿自己从未离开过,哪怕平凡终老,了此一生也好过如今痛彻心扉,悔之晚矣。
在这一刻,母亲的音容笑貌不断的闪现,想起那些在国公府她每日的关怀呵护,想起那些蒙冤后母子相依为命的日子,深入骨血的感情在这一刻全然爆发,是痛苦,是悲伤,是遗憾,是歉然。
回忆铺天盖地,往日刻骨铭心。
世上怎么会有让人这么难受,生不如死的事情,窒息版的痛苦呼啸而来,他难以承受,难以抵挡。
这样,他跪了整整一夜,在母亲的坟前,一遍遍的承受着将灵魂撕裂的痛苦。
天,下起了雨,是否也是在为他悲伤?
湿透了发髻,湿透了衣裳,同样也湿透了他的心。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唯有至亲离世最为悲痛。
无惧于黑夜如晦,无视于狂风暴雨,内心的天翻地覆已经超越一切,他还有什么可以牺牲,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这一刻,他惟愿离去,不再醒来。
第六十四章 完全失控
陈巘与母亲的感情极深,自小陈父就经年在外,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两回,一直都是陈母抚养他长大,读书识字,六艺经传,不一而足。
如今陈母去了,他的悲痛可想而知。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又起来了,前院的几位都尉已经等候多时了,眼见着时间不早却也不敢打扰,但心下焦急,不知所措。
“这可怎么办,时辰已经不早了,若是再耽搁下去出了什么乱子可怎么好?”骁骑都尉愁眉不展,左右为难,既害怕上前催促惹恼了陈巘又担心再这样下去误了大事,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要不,咱们还是去劝劝吧,且不说耽误时辰,误了事,这么不吃不喝,雨淋日晒的纵然是铁打的也要受不了,若是伤到了身体岂不遭罪?”散骑都尉思忖了半响得出结论:“还是大家一起吧……”
正这么说着,陈巘却从后院走了出来,虽然形容略有几分憔悴,但步子依旧沉稳,见他们聚在院中,不及问话便见他们抱拳行礼:“将军!”
陈巘略微点点头,知道他们的来意,心中也明白自己不能耽搁太久,在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时刻更是要时时警惕才行。
最后转身看了一眼这已经破旧落败的小屋一眼,心中千般心绪涌上心头,不舍,难过,悲伤,离愁……
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家破人亡,生死两茫茫,早知今日这般下场当初就该无论如何也坚持陪在她身旁。
有些事真的不能再想,每每想起便悔断心肠。
“回去之后给我查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情景,若不是梦中千百回忆起让他如何能相信这就是他魂牵梦萦的所在,这样的荒凉破败,这样的触目惊心。
“属下遵命。”
哪怕多待一秒也是形神俱伤,陈巘领着几人离去,天气阴晴不定竟又下起了小雨,不知是为他送别还是替他心伤,如丝如缕,绵绵不绝。
村口的渡头,船只已然等候已久,他踏上床头,遥望这座承载了他无数回忆的山村在眼前越来越远,浩荡的江面,偶尔有几只飞鸟划过水面,振翅而非的瞬间,他仿佛看见了曾经和清嘉在一起的画面,她惊讶的瞧着那巨大的飞鸟,欢声雀跃,指给他看:“啊啊!它抓住了好大一尾鱼啊!”语气中不无羡慕然后像个孩子一样期待的看着他:“你也去抓一只好不好,我晚上给你做鱼吃好不好?”
嘉嘉……
触景生情,难以自已,思绪翻飞,汇成一纸:
孤舟野渡无人,青雨蓑衣系马。
芊芊莽莽人家,绿藓便栖篱笆。
今朝卸甲归家,明日荒冢白沙。
明月送君千里,不见当日桑麻。
此去一别,应是经年,嘉嘉,原来,没有你等我的家是这样让人荒凉,我竟是一眼都不忍再见。
史书记载,镇国将军陈巘文武双全,才华横溢,诗词歌赋造诣颇深,但却鲜有诗作传世,仅有几首也仅为叙事不作抒情。唯有对夫人例外,偶有以诗作相思之感,友人问之,答曰:情难自已,有感而发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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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巘回营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寻人,众人虽是好奇究竟是何人值得他们素来沉稳冷静,矜贵持重的将军大人不惜劳师动众也要全城搜寻。但终归没人敢细探究竟,直到统领拿来了画像才知原是个极为貌美的女子,彼此心照不宣,只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当下释然都十分认真寻找起来。
确实,陈巘并未多做解释,但只有李达和李林知道他所寻之人是谁,两人均知道他家中出了大事虽为他痛惜和难过但却也是爱莫能助,只能极力督促手下寻人,只盼着能在大军撤离之前能够帮他把夫人找到也好让其夫妻团圆。
陈母已然不在,若是清嘉再有个什么万一,那他可就真的成为了孤家寡人了。无论是作为下属还是朋友,大家都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
这世上的伤心人已经那么多,那又何必再多这一个,只盼着老天长眼,莫要平白让有情人蹉跎。
但这世间的事情总是这样造化弄人,从来不缺阴差阳错,这边陈巘在全城寻她,清嘉却在叛军营中苦苦挣扎,夫妻二人,明明相近却不能见面,真是兜兜转转自家人不识自家人。
陈巘要打探的事很快有了着落,看着眼前这畏畏缩缩,浑身打颤的人跪伏在地上,口吃不清的说:“回,回将军大人,那村子前几个月有人害了瘟疫,传染的很快,有人报了官,当时的县令大人就派我们前去将那些村民都带回来……”
那人不知道为何这位高权重的将军会突然问起这事也是自己倒霉,左右看隐瞒不过索性就和盘托出:“……但哪晓得那个村子的人可能事先听到了什么风声,待到我们去的时候已经逃了个干干净净,后来上面说事关重大,不可轻放,人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兄弟在那里守了些日子,大部分的人还是找了回来……”
陈巘听到这里,心猛然一跳,失了平日的沉稳,略有些急迫道:“那些人现在何处?”
底下那人闻言更是身如筛糠,吓得不知所措,但却又不敢不答,只能闭着眼睛,心一横,道:“大人说那些人有可能已经害了时疫,所以……所以让我们找了处僻静的地儿给私下处置了!”
处置,这话说的含蓄,但其中深意已经不言而喻,陈巘生生咽下一口心血,闭了闭眼,道:“那你可有见过一位年约十七的女子,高约五尺,容貌清丽……”
那官差细细的听着,末了摇摇头:“十七八岁的女子似乎没什么印象……”这话让陈巘心中一松,但转而那人就突然拔高了声音:“啊,想起来了,那天我们在山上搜寻的时候发现一座山崖后面躲着一个女子,她大概也是瞧见我们惊着了,慌不择路的四下乱跑,谁想一失足就掉下了那悬崖……”
“……我们赶过去,那山崖十分的高险,底下更是怪石嶙峋,莫说人掉下去纵然是石头扔下去也会被摔得粉碎,我们见没了生机也就撤了。那年纪估摸也就十七八岁,只是模样因为隔得太远所以没怎么看清……”
官差将自己知道的全都交待了个底朝天然后胆战心惊的看着陈巘,只见他面无表情,眼神如死水般沉寂。
“将,将军,饶命啊,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这是在不管我的事啊……”官差忍不住磕头求饶。
陈巘却站了起来,突然哗啦一声,佩剑出鞘,寒光点点。官差瞧了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想往外跑,但却见门口守卫森严全是他的人,更是胆寒腿软,宛如一滩烂泥。
陈巘单手拿剑,步步逼近,不快不慢,声音平淡到没有任何起伏一般:“她胆子那样小,你们为何要那般惊吓于她?”
所有的求饶声都仿佛不能穿入他的耳朵,他此刻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么高的山崖,掉下去会有多疼,你们知道吗?”
还是那样平静道让人害怕的语气,但却隐隐有了走火入魔的痕迹,陈巘此刻内心癫狂,恨火滔天,若是再那样强装镇定下去,他一定会疯掉。
“一个人孤零零的被留在那底下,她怕黑,你们知道吗?”
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来自地狱的召唤,剑锋所指,见血封喉。
官差哪里能感觉不到他无关的杀意,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不肯放弃最后一丝机会告饶:“大人,将军,我们真的是无辜的啊,全是县令大人的命令,我们不过奉命行事罢了,冤有头债有主,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呵,”极为短促的哼笑,他淡淡的瞥了那人一眼:“她那时想必也有求你们,那么,你们心软了吗?放过她了吗?”
若是细看就可以瞧见他眼底的血色,天生就是沉静内敛的性子,情绪从不轻易外露。喜悦,愤怒,生气,厌恶都可一笑而过,但唯有此刻恨火焚心,难以自控。
原来,所谓的理智只要涉及到她就根本不值一提,沦为空谈。
只要鲜血才能暂时平复他体内的锥心之痛,他轻声嗤笑:“你的告饶,留着亲自跟她谢罪去吧。”
正当这千钧一发之际,李达闯进来,一把拦住他:“不可啊——”
陈巘非常轻松的甩开他,李达又扑上来:“你若是杀了他对外面要如何交代?”说罢赶紧踢了那官差一下,吼道:“还不快滚,留在这里找死吗!?”
那官差赶紧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跑了,李达死死的抱住陈巘在那人飞奔出去的瞬间被震飞,撞到案台上又跌下来。
“交代?”陈巘冷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薄唇轻启:“我给他们交代,那谁给我一个交代?”
李达知道他现如今极度的危险也是不敢靠近,手中长剑,银光闪闪,让人胆战心寒,他一点点艰难的站起来,捂住伤处道:“我知道你现下心意难平,可现在多少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一旦有什么把柄,那你这么久以来所得到的一切岂不都白费了吗?”
闻言,陈巘笑了,不屑之极,道:“她若不在,这些对我根本没有意义。”
他所有的坚持和努力,全部都是为了她,从来不是为了自己。
从今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牵肠挂肚,魂牵梦萦的事物了。
再也不会有了。
第六十五章 此后经年
伤心之地不愿久留,陈巘待到华都之围稍解便以云城那边战事告急为由带兵离开,此去便是那无根的浮萍一般,任由世事变化,再无挂牵,只有沙场点兵,刀枪为伴。
但在临行之前,他斩了宜县前县令,问及原由,均称误杀,虽有人颇有微词,但如今正是这样混乱的时候,谁也不敢动摇军心,左右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从大局来看是无关紧要的。毕竟陈巘的所作所为均是有目共睹,短短时间收复多地,震慑了叛军,极大的鼓舞了严军士气也扭转了叛军势如破竹的嚣张局面。
如今西北那边战事也十万火急,谁敢在这个当口动他?纵然有心参他一本也知道现下不是个好时候,只能小心记下,留待日后小心算计罢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是经年之后,陈巘再回华都,届时根基已稳,在军中积威甚众,纵然是九五之尊的皇帝,把持朝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唐太师也不敢轻易妄动的程度。
临行之前,陈巘再无前两次的依依不舍,离愁万千,甚至没有回首看上一眼,便策马而行,一骑绝尘。
此后经年,天涯孤客,漫漫血途,无人可诉。
陈巘虽然走了,但叛军这边却并没有因此而好过,军队已经撤离了华都周边的地区,但还是稳扎稳打的与朝廷周旋并未因围攻华帝失利而溃散,反倒是与严军形成了胶着之势,表面上看着是蛰伏未动,虎视眈眈,但其实彼此都经历了惨烈的战斗都在休养生息凄厉。
尤其是朝廷,西北,东南皆有战事,本就已经疲于奔命,渐有颓势,现如今叛军撤了,虽彼此对立但也大大的减轻了对敌的压力,毕竟要同时面对内忧外患,对于已经兵力空虚,国库吃紧的朝廷而言已经是喘不过气。
叛军这边转换了方向,毕竟在见识了陈巘的手段之后,他们终于晓得自己这方虽是人多势众但无论是将帅才能还是兵士素质都跟正规军队有不小的差距。这次随吃了亏,但却也长了乖。认识到若要想一口吃掉华都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所以便开始从华都周围撤军,把目光放在了南方广大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