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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章五之一】外戚──证据(下)
- 下卷?章五之一外戚──证据(下)
高莲华哪里瞧不出高慕华的心思,他本不欲淌这混水,却不想是躲也躲不过。
收敛起眼底的算计,高莲华倒学起了窦智冑的无辜模样,弯起眼眉描绘出柔和的弧度,硬是将一张勾人的邪肆脸庞给弄出了点可怜意味。
「陛下,臣不过一莽夫,打架杀人还擅长些,哪里懂这些繁文缛节?」
在高慕华要看穿他般地灼灼目光下,高莲华微侧着头,修长的颈子和肩膀拉出完美曲线,就是这样一个装傻充愣模样,依然透着股道不清的凛冽寒意。
「爷只知晓在军中……」轻抚自己衣袖上的花纹,高莲华浑似不在意地说:「对于可能卖国求荣的叛将,爷从来是宁可错杀不能轻放。」
话语说来轻描淡写,却混着深刻的血腥气味,让不少人莫名生出鸡皮疙瘩,寒颤从脚底一路蔓延,直至浑身僵硬。
「小伙子嘴上没把,什幺都说得出。」眼神凌厉,梁明公直起身的剎那,早没方才求情那委屈模样。
朝堂上气氛压抑,梁明公与高莲华皆为手掌最多魏国兵力之人,在军中声望抑是难分秋色,这番一对峙,就是高慕华与窦智冑都难以插手。
一为沙场老将,征战过无数魏国战役,势力複杂难辨;二为鬼才杀将,当年驸马都不幸战亡、梁明公战伤退场的陈国之祸,就是靠他独身扭转情势,争讨回丧失的魏国土地。
在军队中各有锋头的两人,不吝是象徵军队内部旧派与新党的领头人物。
其背后牵扯的利益,让高莲华与梁明公一向河水不犯井水,这般针锋相对的碰头,从高莲华回归魏国后竟还是头一回。
「喔?」挑起眉,见梁明公不善的脸色,高莲华自也不会收敛气势,嘴角啣着似笑非笑的诡异弧度说道:「难不成梁明公的意思是,军队里可能有吃内扒外的混帐东西也无所谓?」
除却帝王,也就高莲华能在朝堂说话这般不忌口,连混帐东西都能说得极其自然。
这般粗口,让梁明公是连回嘴都不能,只能气闷得整张脸发胀冒红,瞠大的眼眸挟着浓烈怒火,张口就是一声厉喝:「一派胡言,老夫怎可能放任如此情况在军队里发生?」
高莲华的话实是重重戳在梁明公心口上,于军队扎根愈久,人情牵绊自是三言两语难以理清,这份过于庞大的人情势力于军队中并非皆为好处。
难以劝退的老兵聚众把持上位,早成了梁明公军队里抹不去的沉痾之症,一旦老将始终掌着军队大权,有本事的新人自会转投高莲华一方。
久而久之,就是给他好不容易慰留下来的人才,也难免会有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离心徵兆。
吃里扒外这听来貌似无心之语,实是狠狠辗在梁明公不善治人的弱处,足以让他在瞬间变了脸色。
等得就是这句话,高莲华唇瓣微张,桃花眼快速眨动几下,很是有几分惊诧之意:「原来梁公也甚是赞同爷的话,对于那些人都是要彻查到底,不可轻放?」
高莲华霎时转变的神态,让梁明公脸色僵硬,暗忖不好,脸上胀红流水似褪得乾净,徒留一片愤恨过头的青白。
果不其然,梁明公还不及多提一句,高坐龙椅看戏的高慕华掐準时机,立时强给这对话下了结论:「梁公纵横三朝见多识广,都认为此风不可长,罪人不能轻放,朕自然要彻查到底……只是怕要委屈窦爱卿了。」
外戚一派除却窦智冑,第二把手便是梁明公,就是他都让高莲华与皇帝一搭一唱挡下,旁的人自是畏手畏脚,深怕这波彻查会扫到自己身上。
眼见情势不可扭,窦智冑一咬牙,竟是自个将官帽摘下,哭天喊地得扑在地上大喊冤枉,那模样倒真有如蒙了天大冤情,叫高莲华都不禁侧目,暗叹窦智冑不去当戏子当真可惜。
好不容易将窦家气焰暂且压制,高慕华自是不可能让窦智冑再与旁人接触,商讨出任何逆转的手段。
而今这手之所以能奏效,不外乎是因着窦太后插手,将所有情报掩下,才能在窦智冑毫无準备的情况下将他先行抓入牢中。
这扳倒外戚的第一步是成功了,但真正棘手才要开始。要让窦智冑有机会部属,怕是至今一切努力都将会功亏一篑。
特意唤出符忠然亲自押送窦智冑,高慕华沉着脸,浑身裹着刺着九头金龙的华美皇袍,束手高立于帝王龙阶上。目光扫过于窦智冑给扣住时不自觉软倒的大官,他一字一句冷声说道:「符爱卿,务必将窦尚书安全压至牢房……任何意图伤害窦尚书的一率当场击毙,无须通传。」
皇帝嘴里说的是保护窦智冑,可明眼人哪儿听不出,他是在敲打着每一个妄想接近窦智冑,与他商讨大计的人。
窦智冑当即煞白了一张脸,给侍卫架着走出时,忽地撕扯着喉咙大喊,「陛下!皇后与您伉俪情深,臣身为皇后娘家自是与皇后一心,那里想过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带下去!」不欲再与窦智冑多言,高慕华当即沉声说道。
直至窦智冑身影彻底消失在大殿门边,不少大臣都还没法意识过来,这朝堂变天只不过一个时辰。
凛冽的目光刮过每一个神不守舍的大臣脸庞,高慕华嘴角横起一抹冷笑,宽广的袖袍一甩,蹬着锦靴便大步离去。
见状,李德福立时极有眼色地扯开喉咙,一声拔高的尖利嗓音让所有人回过神:「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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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后院本该不相干,可奈何窦太后并非寻常妇道人家,朝堂之上多少大官与她保有联繫,朝上这样大的动静自然一点瞒不过她。
「喔?陛下真是长进了。」
带着指套的细嫩手指刮在手上的瓷杯上,窦太后姿态温婉的悬腕扶着鬓角,语气极其和蔼,「母后还真是欣慰,皇后妳说是幺?」
脸色煞白,不同于太后的不当回事,窦皇后海棠色的唇瓣开开合合欲言又止,别在髮间的累丝珠钗更是不合礼仪的发颤抖动。
那惊惶模样让太后看了厌烦,搁下茶盏后手掌安抚似贴上皇后的,却莫名叫她有种被蛇类卷上的阴冷感。
「皇后,妳可曾奇怪何以这事哀家没出手?」
「儿、儿臣……」磕磕绊绊好半晌,窦皇后也没能好生应上话,只能无措的望着窦太后。
尖细的指套点上皇后的唇,窦太后掐低了嗓音,轻柔说道:「皇帝还当他一番说词真打动了哀家,可哀家要如此天真哪活的到这?」
在窦皇后惊疑的目光下,窦太后蓦然收敛起脸上一切神色变化,冰霜似的脸庞不带任何人气,「盛极必衰,皇后妳要记住,魏国容不下愈发强势的两头老虎。外戚需要皇帝当傀儡,自是难以下手……可皇帝不一样,对付外戚绝对不会手软。」
「母后……」指尖不自觉发冷,窦皇后像是溺水的孩童,此刻剥去了一国之母的矜贵,只能无助望着眼前可称为传奇的女子。
「外戚光是这点,终有一日就必会成为劣势。」顿了顿,窦太后收回手,从来习惯氤氲柔意的眸跳跃着森森寒意,「要斩外戚之威,不过是拿妳我开刀,或是直接对付窦尚书。此势已不可挡,在关键时刻我后宫女子也得学会取捨,就是冷眼旁观家族出事,也得先护着己身。」
后宫女子从来与家族势力挂勾,窦太后这番言论窦皇后是头一次听闻,难免无法接受。
窦太后何其善解人心,自是读懂窦皇后眼底的茫然失措,霎时柔化了语气,极有耐心说道:「旁人或许无法,可哀家掌朝那些日子不假,就是少了窦家要保全自身也是绰绰有余。」
话锋一转,窦太后忽地凑近身子,在皇后耳边细声说道,温热的气息抚过肌肤,最终却是在皇后身上留下一串鸡皮疙瘩,「而皇后妳更是要稳住,凭陛下对妳的宠爱,要不是妳是窦家出身,为防窦家权势渐大,二皇子身为嫡长子早该封为太子。」
「而放眼现今情势,妳只需待窦家势力消去大半,为了补偿也为名正言顺,皇帝安心后定会让二皇子入主东宫。」在太后语落那刻,窦皇后脸色有错愕,更有深刻的恐惧烙在每寸神情变化。
怪不得当年能斗下神宗代掌朝政,窦太后从来不瞧眼前之利,既见皇家外戚终须有人必须一败,窦太后索性将目标搁至更遥远的位置。
既然窦家迟早必将成为二皇子登上东宫的障碍,她索性顺水推舟助皇帝抹去窦家过于强盛的势力,好让皇帝能放心让窦皇后所生的嫡长子成为太子。
「外戚势弱避无可避,但就是如此,哀家也要让损失后所得到的利益变为最大,只消二皇子能成为太子,我窦家何愁不能复兴,更甚是强于此刻?」
「儿臣受教了。」不禁从椅上跪倒在地,窦皇后话音飘忽,顿时间连眼神都不敢与窦太后对上。
这般心性,冷血至极,要窦太后身为男儿身怕是成为一代枭雄也未尝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