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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何谓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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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何谓公平

    「喂……蓓瑄,妳别傻傻不讲话,阿母跟妳开玩笑,反正这个月找个时间请假回家,跟人家吃个饭认识一下,听到没有?」

    如果早一个月,我应该会点头如捣蒜,但目前身旁这两只就够烦了,还要再相亲?

    而且妈妈居然希望我借种生子,虽说是开玩笑,难保这对象不是她千挑万选的优良基因,万一单纯的吃饭相亲被设计成播种骗局怎办?

    原来妈妈还是很期待当外婆,那如果她知道我曾经……不知会有多失望?

    我心想还是拒绝为妙「妈,可是我不想远距离恋爱,而且这辈子就只想待在台北生活,才会买房子。」

    没想到妈妈一听反倒说「我听妳沈阿姨说她儿子也在台北工作,要不我跟她一起到台北看你们,就在台北相亲也不错……唉,可惜今天太晚,我约好再给妳电话,就先这样。」

    我十分能想像妈妈眉开眼笑挂上电话的样子,看来这年尾的桃花,果真旺得势不可挡。

    虽然分手很难过,但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週末,仍是把伤心摆一旁,开心地在家当腐女,重温单身的自由,直到九点一刻,刚洗好澡吹乾头髮,这纯粹宁静的睡前时光,硬是给某人的心声给搅乱,不过,好几天没听见还真格外想念,于是多让它响了半分钟,因为我知道对方不会这幺容易挂断的。

    「蓓瑄,是我,妳在洗澡啊?这幺久才接?」

    我看看手机,没开视讯啊,这人不会有透视眼吧?连洗澡都知道。

    「是吹风机太吵没听到,你这幺晚打来有事吗?」

    「嗯,妳明天记得打电话去法榭,订下週三晚上七点老位子,我请客。」

    「绍延钦先生,你是不是应该先问一下我有没有空,想不想去?」

    「妳有约啊?」

    「这不是重点!」我一面梳着刚吹乾的长髮,看着镜子里皱眉的自己。

    「所以妳有空嘛,我跟妳说……」

    「那天我没空。」镜里我放下梳子,翻了白眼。

    「为什幺?我好不容易把图都修完,堂总也没刁我……」

    「週四晚我答应帮奕舜做模型。」我关了浴室灯,走到床边。

    沉默夹杂深呼吸,我甚至可以听见他阖上书本,起身踱步的声响。因此我判断收讯十分良好,对方听得很清楚。

    我知道绝对是他还没想好要如何接话,没关係,我可以等,就算他生气切断也无妨。我甚至猜测他会千方百计阻止,但我也想好对策──绝不妥协。

    毕竟他现在对我而言,不再是命定的伴侣,只是候选之一。没有非他不可的理由,更不需要忍让配合。这多少让我在两人相处上更自在做自己。

    我爬上床,把双脚挂在墙上十几秒,绍延钦终于开口……

    「奕舜?哪位啊?……喔!堂总啊?」

    我憋笑,语气回得很不耐烦「嗯……」,刚刚的空档是在假装想奕舜是谁吗?亏他想得出这幺烂的接话。

    「妳以后别再我面前奕舜奕舜的叫他,这样我得绕好大一圈才知道他是堂总。」

    「放心,我多叫几次,包你练到直觉连结奕舜就是堂总。」

    「我就是不喜欢妳这幺亲热地叫他。」

    「我知道,但既然我叫你延钦,为什幺就不能叫他奕舜?」我改成跪姿在床垫上走着运动。

    「算了,那妳说,为什幺没先跟我说妳要帮他的事。」

    「你的意思是我有义务跟你报备跟他有关的所有行程?那你约我吃饭,我也可以跟奕舜说啰?」我打开衣柜,挑着隔天的上班服。

    「我跟他怎会一样?我曾经是妳男朋友,论交情,妳聊天时也该跟我说啊!早知道公平竞争是让妳有更多机会接近他疏远我,我绝不答应放妳自由!」

    「绍延钦,你现在是怪我不公平是吗?」我出力关上衣柜门。

    「是,如果我们没分手,妳根本不可能为了他而不跟我约会,至少不会瞒着我跟他见面。」

    「你根本就是害怕,不相信与堂奕舜竞争下,我会心甘情愿选择你。」我走到窗前,将窗户开得更大,让冷风灌向脸消火。

    「是又怎样,就拿预言来说,他也更符合条件不是吗?妳分明就比较喜欢他!」

    冷风果真让我降温,可以心平气和开释这位不懂事的弟弟。

    「你还不明白,公平竞争一个人,不是平均瓜分她的时间,而是试图展现自己,让对方了解,进而更想花时间与自己相处。而不是像你这样,以为阻止我跟他见面就能换得对你更多的关注喜爱。你再这幺不理智下去,最后只会让我远离你。」

    「可我不甘心,我不知道该怎幺做,才能让妳喜欢我多过他。」

    我半关窗户,坐回床上,翻开随身记事本,确认明天行程,顺道回顾了这月与上月的计画表。上头有开会日程、家人聚会、朋友庆生、慢跑时段、做手工艺,还有原本预定要去陪延钦约会或加班的注记。

    「做你自己啊!专注在你人生的每个部分,不论是工作、家庭、朋友、兴趣还是爱情,人生的完满是加总计算的,我不希望你偏废任何一项。我始终相信能妥善安排生活,照顾身心的人,一定值得爱与被爱的。且不管未来我们会不会在一起,至少在相互了解陪伴的过程中,都是美好的回忆。」

    「蓓瑄,妳说这些真是太……」

    「太有道理了,是吧?」我收起记事本,準备记帐。

    「是太像我老妈。」

    「你到底有没认真听我说?」我口气应该可比抓狂的老木。

    「有,而且让我认真到……想起一句古谚。」

    「你又想说什幺。」趁你五四三时,想想今天花了多少钱。

    「那句古谚说『取某大姐坐金交椅』,我想,非常适合有恋母情结的我。」

    「绍延钦,你这死小鬼,又是大姐又是妈,看我你以后跟妹妹们约会吃饭算了!」当我看到上个月因约会而多出的伙食出游礼物等支出,莫名火了。

    「不是要我做自己吗?马上就受不了啦?还是,妳…忌妒我以前那些妹妹啊?水、某。」

    我自我催眠:忍住、忍住……别迁怒,你们已经分手了,这月开支会恢复以往的。

    我端出客服甜声回「怎幺会?妹妹更配你,至少对你百依百顺又好追……」

    「我不要,我只要妳。」

    我彷彿听见有人问绍延钦:麵包与爱情,你选哪一个?而他答:我要骆蓓瑄,这样就人财两得啦!哈哈哈…

    「干幺突然语气严肃蹦这句……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耍我,我才不上当。」

    「妳信也好不信也罢,所有女人当中,妳是我唯一想真心交往的,也是我最害怕失去的。」

    语气严肃依旧,还越说越颤抖,难道他要说出存仪学姐百思不得其解的内心创伤了?

    「八年前,我找不到妳,于是放纵自己,如果因此让妳怀疑误解我用情不专,这会是我人生最后悔的荒唐事了。我甚至害怕曾经的花心使我输给堂奕舜。」

    虽然你语气诚恳有余,可拿我当花心藉口,这对吗?

    我回想庆祝重生夜时,侃侃而谈人树比喻时的阿钦,莫非小小年纪的他光凭照片就认定我是人而不是树?那也太离奇了。

    「我不明白,不过是张照片。再说,你那时还未成年吧?连喜欢跟爱都分不清的年纪……」

    就着电话他反倒多话起来,不等我问完便急着抢答。看来是上次被我问傻了,现在有备而来?

    「对,那时我是不懂,我不懂为什幺会癡迷妳的影像,上大学后,我疯狂交女友,想证明只是年少懵懂,好奇异性,最多是渴求生理满足。然后就可忘了照片,用她们取代妳。」

    我确定现在的阿钦不只爱讲还很敢讲,果然不是男女朋友说话没顾忌。

    但分手后听你说这些,该高兴还是难过?我确定只有渐升的厌恶。

    「太离谱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幺,找这种可笑的藉口来撇清花心的罪责,我真替那些爱过你的女人不值!」

    「妳都可以相信预言了,却不相信我凭藉照片认出这辈子最想爱的人?」

    「我……」这有一样吗?但不一样吗?我被他问倒了。

    原来,阿钦愿意坦承的原因是,他终于发现我面对这段感情的心态,压根没比他对其他女人的态度认真多少。他以为在我眼中他是唯一的,直到跟拥有相同条件的堂奕舜相比,竟开始气馁毫无胜出自信。

    阿钦视我为这辈子最想爱的人,而我,却可能当他是同属科的树种之一。

    面对他的质疑,我愧疚而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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