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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毁坏,重生
- 19毁坏,重生
我是生气,气得双肩发抖,双手无力拉开他紧扣我上臂的双掌。他说得对,我或许是动摇了,不是移情别恋,而是对预言的信心动摇,不确定是这个绍延钦,还是那个堂奕舜,害怕依着预言带来的混乱感觉,最终伤人伤己。
「那你说,怎样你才肯让我绍延钦安稳在一起?」我放弃周旋。
「既然我也符合预言条件,给我公平竞争妳的机会,输了我就退出。」
这人是吃了反言药丸吗?才说过不干涉我的感情事,听完全都都不算数,我实在不知道还能怎幺办。绍延钦,你何时才要来解救我?好累,好想回家,躺在那柔软的床上做美梦啊!软靠在墙上,他依旧不鬆手,只能搬不在场男友当挡箭牌。
「我是延钦的女朋友,这事不是我可以单方决定的。」
「绍延钦那边由我跟他说。」那双掌照旧抵着我的肩不放。
我真是累了呀,你爱怎样就爱怎样,可我手臂肉做的,捏太紧会痛啊。
「你想怎幺做我限制不了,但现在我是他女友,请你放开我。」
我无助的眼角余光瞄到门口闪电般的身影。
「你还不鬆手!」
延钦?他刚到吗?来不及细想,拑住我双臂的手掌被硬生拉开,接着我重心不稳倒进延钦怀抱,身后传来桌椅连环碰撞声。
「堂奕舜,我忍你很久,大不了辞职,别老想动我女人!」延钦的嘶吼声併着喘息,由他胸口传入我侧脸耳朵心脏,句句透着强烈不安。
「延钦……我没事,冷静……冷静。」我紧紧抱着躁动的他,平息他爆发中的怒火「我真的没事……」
我感觉他胸口起伏回归平缓,耳边听见他轻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幺了,吓到妳了吗?」
我仰头面对他露出微笑,还未及开口接话,他的唇便覆了上来。
早不亲晚不亲,挑这时也太故意了吧?算了,如果能就此让堂奕舜死心,未尝不可,正当我想投入时,延钦却移开头深深抱住我。
霎那间有种错觉,绍延钦像要远行似的,而刚刚那一吻是辞行。
那心慌令我离开延钦怀抱时,很想拉着他头也不回的走掉。可是他没有离开的意思,越过我,整理起东倒西歪的桌椅。
我能怎办?转身帮忙啊,可一转身,尴尬还来不及準备,瞬间被惊讶取代。
古城……半毁……
我在脑子里推演还原刚刚身后听到的碰撞声,是堂奕舜跌向后方推挤桌椅,接着碰撞模型顷倒一侧。如果是一般空心薄质的材料片,说不定这力道震荡下模型还只是挂在空中,掉不到地上。可这古城用的都是厚实原料,哪禁得住地震般的地基倾斜。
我呆看着眼前一个恢复好凌乱桌椅,便拍拍手一屁股朝桌缘坐下,叫着下头另个正捡拾屋瓦梁柱残骸的起身。
「别捡了,依你的个性,那些铁定不能再用。离决赛还有半年,修得好的。」
「就算这些残骸不能用,仍是古城的一部分,我不会任由被当成垃圾扫掉。」
延钦随手拾起一碎片把玩着,语带笑意「是吗?我以为你会比较想谈谈『公平竞争』这件事。」
这两人说着说着,眼神交流着杀气,完全把我当空气。
我是造了什幺孽?不是说「他」是来还我个一生相守的承诺?
这样下去,我宁可随学姐一同住老人院,或许乐得轻鬆自在。
咳……你们慢聊,我家住得远,先走了。
这原本是我酝酿很久的退场词,谁知才咳了一声……
「蓓瑄,妳来。」
被延钦伸手一牵,难逃了。
「跟我讲讲预言,我就答应放妳自由,和他公平竞争。」
绍延钦你此刻的表情也太放鬆了吧,那刚刚在激动假的?我莫名恼火……
「我可以跟你说预言,但我不懂,为什幺你要说放我自由,和别人公平竞争这种话。难道,你对我也只是抱着玩过就算的心态,随时可以轻言放弃?」
我想挣脱他的手,却被握得更紧。
「我就是太在乎妳,希望妳是心甘情愿,不是因为什幺预言才跟我在一起,更不想自己在妳心中地位轻易被人取代!」
我跟堂奕舜说的话,延钦都听见了吧。他察觉我的犹豫,不想我为难,而我竟怀疑他用情不专。
其实,我才是三人当中玩弄彼此感情的罪魁祸首。
预言,不过是我逃避对感情负责任的藉口。
这样的我,跟八年前伤害我的他们有什幺区别?
我用另一手覆上被他紧握的手,怒颜换上释怀微笑「延钦,谢谢你,今天我总算彻底懂了。打从一开始,我们的感情就立基在薄弱的预言上,确实很难开花结果,重新来过或许对大家都好。你若是真想知道预言内容就问奕舜吧,不过,那也不重要了,因为从今以后,我只会依循自己的心去寻找、确认合适的另一半。」
延钦手鬆了些,我明白他愿意放下,至少在这时刻。
我收回手,望向长安古城,婉惜地说「堂总,很抱歉害你模型损伤……」
我将视线抬高,只见手里握满碎瓦断樑的他,一脸心疼失落地望着我,却不明白是为我还是模型难过。但不管如何,我都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也不想他遭此打击便对比赛丧失信心。于是提高音调开朗说着「但因为你是身经百战的优秀建筑师,我相信这意外不足以影响你明天初赛和日后决赛的。」
我微笑后退至门口。「好啦,我也该回家了。」
「都快十一点,我送妳回去。」
我对着急忙跳下桌的延钦摇头微笑。
「我叫计程车就行了,别忘了,我可是长你们俩好几岁的姊姊,懂得照顾自己的。」
延钦停在原地,他明白,当我端出姊姊架子,就是尊严问题,不容退让。
是的,既然决定分手,还让前男友送回家也太没骨气了,我此时不缺司机!
「等等,蓓瑄」远处奕舜绕过围桌走向停下脚步一脸狐疑的我。
他在我面前摊开掌心,仔细挑出较少损伤的瓦片递给我「送妳,留做重新开始的纪念。」
我望着手中的碎片,再看看眼前的两人,碎裂难以修补的关係,日后将要如何重建?我叹口气阖起掌心。
毁坏,也可以是重生吗?
我在家中书桌前再次摊开掌心又阖上,反覆看着碎片,脑中浮现的是堂奕舜说话坚定的神情语气。
他说的有道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懂!但死握着碎片的双手,是无法拾起新材,继续建造理想家园的。于是,我将瓦片压在延钦送的圣诞礼物──两人合照相框──上方,一併收入抽屉最下层的角落。
我趴在书桌上回想过去,再遥想未来……虽仍相信有生命蓝图,但「计画始终赶不上变化」这真理,到哪都适用。
要不然谁想得到,才说完要一起庆祝交往满月的人,三小时内便分手了?想来不免惆怅,一切该是花心绍延钦的报应吧?
没错!不这样想我要怎幺安心入睡啊!
好在,还没让妈妈知道交男友的事,不幸中的大幸。
才想到妈妈,心电感应便开始运作,家里电话马上响起。
「蓓瑄,是阿母,还没要睏吧?」
「还没……妈,这幺晚打来有什幺重要事吗?」
「也没啥,就阿母在老人会刚认识的沈阿姨说想介绍她儿子给妳认识。」
要我回家相亲?我老大不愿意「妳不是说我不结婚也行吗?」我实在觉得这相亲的时机点太乱。
没想到妈妈竟回「也可以不结,不然妳借个种生个孩子,老了也有寄託。」
我突然觉得妈妈好陌生,难道她这一生寄託都在我身上?真不知该为她悲凉,还是自己倍受控制而感到窘迫窒息。当初毅然北上唸书找工作,或许也含有想脱离妈妈无时无刻掌控的念头,好在妈妈工作的公司有完善的退休福利,为此,她才没跟着我北上,后来也渐渐习惯分隔两地,直到她突如其来的肝炎发作才北上就医,出院后也没提要留在台北。
我那时还有些愧疚,想着让妈妈心寒了吧?最后又在台北买房子,这才逼得即将退休无所事事的妈妈控制慾又起。老说算命仙有讲「妳结婚前置产不好」。
到底哪不好?妈妈始终没明说,因此一直是谜。
或许妈妈早也知道我从小被她逼去算命总是臭脸,彷彿命格娇贵算不得,算命仙反而比妈妈看得开,劝她如果孩子不想算就不要算比较好。
也因为这样,我一直没跟妈妈说去催眠的事,怕妈妈从此开心地带我走访全台相传灵验如神的铁口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