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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乡村小说 -> 烟歌行全文免费阅读 《卷四?梦离》〈章三九?面见帝王〉#6
- 《卷四?梦离》〈章三九?面见帝王〉#6
两人用膳时一面说说笑笑，向云烟看见黎久歌恢复了平常的模样，方稍稍放下了心，可与黎久歌谈聊时，却一面也听见屋外候着的拾翠与挽红两人的交谈声，不知说了什幺，竟越说越大声。挽红虽是单纯天真、任性而为，可拾翠是相当守分拘谨的人，有她在，理应不会放任挽红在夜里喳呼才是。
用完晚膳，让拾翠与挽红入内收拾时，向云烟遂顺口问起。
「方才在屋外聊什幺呢？里头都听见声音了。」向云烟在墙角高几上盛着清水的铜盆中搓洗着双手，一面望着身后两人问道。挽红听见向云烟问起，竟激动了起来扬声道：
「小姐小姐，挽红昨儿个晚上听得了不得了的消息，吓得我一夜不敢睡，今日里又忙活了一天差点忘了，刚刚跟拾翠在外边儿才想起来！」
「究竟是什幺事呀？」向云烟听挽红解释起，对她话语中所指的「消息」开始好奇了起来。
「就是呀，那黎家的灶房外不是有两口井幺？一口封死的，」挽红直截地提起，见向云烟略有印象地点了点头，又接着说，「当初灶房里的大娘说，是因为起初的一口井恰凿在一层硬土上，水上来得慢，才所幸封了、另凿一口，可昨日里跟我同一间厢房的阿琴姐悄悄告诉我，其实不是因为这样封井的……」
挽红说到此处，话语缓了下来，觑察着向云烟的反应。
「嗯？不是这样，那是什幺原因？」向云烟一面问着，一面将洗净的双手在一旁挂着的布巾上拭了乾净。
「其实呀……是莫约十几年前，当时有一个女婢跟长工私通，有了身孕，对方打死不认，就在一个夜里投井自尽了呢！」挽红虽方才同拾翠说过一次，可再同向云烟说起第二次时，还是有几分惊悸。
「投井自尽？！」向云烟也让这意外的答案给一讶，未曾想到是有这等生死阴阳的事故，「妳们所居的厢房就在那附近，那夜里可还安稳？挽红你是因为这样没睡好的？」
向云烟赶忙问起，以为是夜里闹了什幺，才让挽红没睡好。可挽红只是腆了颜，有几分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拾翠在后头没好气地替她出了声：「小姐，没事的，大家都说虽然发生了那种事，但十多年来晚上还是一样平静，是挽红自个儿胆子小，缠着人家说、听了又要自己吓自己，难怪睡不着！」
向云烟听见拾翠没好气的叨唸，不禁莞尔，「挽红，妳平时不拘小节、大喇喇的，怎这个时候胆小彆扭起来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嘛，小姐何必取笑挽红，小姐自己遇上了就知道。」挽红闷闷地咕囔了一声，回到桌边继续帮忙拾翠收拾起来。可半晌，拾翠突地又开了口。
「听说那一年，黎家家僕之间可不平静了……」拾翠才开了头，随即似是顾忌地顿了一会，转头张望着，才想起用完膳后歇息了一回儿，黎久歌便说一日下来闷热得紧，先往澡间沐浴了，她这才敢放低了嗓音接续，「那一年，就是姑爷的母亲难产过世那一年……」
「同一年？那也真是巧合……」向云烟微微讶异，擦乾了手，自书案上取过一本夹了红绳、她未读完的卷册，走到屋中稍微凉爽的窗台边，迎着微凉的晚风，便要坐看起来，耳边两名女侍交谈的声音还继续着，她也就随意听着。
「是啊，听说那一年搞得黎家上下惶惶不安。」拾翠一叹。可她打陪嫁入黎府之后，看着府里人对待小姐跟姑爷的样子，压根也不觉得现在平静到哪里去，好在夫妇二人对那些人不理不睬、懂得自寻清静，拾翠也才放心了些。
「唉，希望那个女孩安息了才好……」向云烟翻动书页的纤指一顿，不禁为了香消玉殒而沉沉一叹。耳边，挽红绷了声，惶然犹存地又说了：
「唉，听阿琴姐说，那尸体在井中泡了好几日，捞上来时一张脸都浮肿得辨识不出来了，要不是大家认得那身衣裳，唉……」
「还好已经是久远之事，现在府中风平浪静便好了。」听得挽红的话时，向云烟正以指捏住了页角、要翻过一页，一面感叹地应着，可半晌，那翻书的指好像被尖针扎了一下似地、猛地顿在空中，「不对──」
她视线专注在书页上的水眸突地恍惚起来，颤颤地喃出这二字。脑海中，突然有好多记忆片段一併涌上──
『……因那头长髮缠住了池底水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捞上来。听说那模样……可真惨了。尸身在水里沉了几天，听说打捞出来时，要不是那身衣裳，一张脸浮肿得几乎都要认不出来了，腹里的胎儿当然已经……唉……』
『……那一年，就是姑爷的母亲难产过世那一年……』
『……九弟，你听说过没有？你娘，只怕是府里以前哪个身分卑微的婢女……听说那女人怀孕的时候，让父亲命了藏在那角落的屋里不给出来，连个服侍的女侍都没遣给她呢，孩子生了之后，听说不是死了、便是让父亲给打发走了。』
向云烟突然惊得从窗台边弹起身，脸色唰地一瞬苍白，所执卷册从手中滑落了也未曾察觉。
「小姐，怎幺了？」感觉到向云烟动作，拾翠习惯性地抬起头问她。却见向云烟伫立在窗台边，目瞪口呆，好似没察觉自己的呼唤，她疑惑地又叫了声，「小姐？」
「──我出去一下！」只见向云烟惊惊慌慌，撩了裙襬便匆匆忙忙往外跑，任凭拾翠与挽红呼唤，也不曾停下脚步解释。面上有着很深、很深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