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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乡村小说 -> 烟歌行全文免费阅读 《卷三?红泪》〈章三二?灾厄横来〉#1
- 《卷三?红泪》〈章三二?灾厄横来〉#1
那一日，正巧是旬日，乃朝中官员休事之日。
黎久歌不欲待在府中等着碰见黎仲容，一早便出门，走前问了向云烟是否与自己同行，只见向云烟笑了笑，摇了摇头，说今日好不容易黎仲容休事，她遣了挽红出去买几样点心，想和对待自己父亲一般，孝敬自己在黎家的爹。她同离久歌说起时，只换得他一声意料之中的冷哼：『他膝下儿女这幺多，哪差妳一人孝敬？』
向云烟只是弯了弯唇微笑，目送那一脸没有好气的黎久歌出房，连他走得远了，向云烟面上还是挂着那抹温柔得好似要化作蜿蜒流水般的笑容。
自那一夜以来，好似她一直都是这幺笑着，再没有觉得不开心的时候、没有抑郁的时候。那一晚，黎久歌同自己坦白，说他不曾与张溶溶有过什幺、当初那一切不过是负气之言。她知晓或许是挽红将白日里在遇仙楼所发生的事告诉了黎久歌，他方对自己说那些、直剖心迹得不像是他寻常会说的话。
那许是真的、许只是安慰自己。有了前一次经验，她不敢想得太深、太多、太自以为是，可无论如何，自己身为他的妻子，他多少是在乎自己感受的。
光是这一点，便足以让她一扫月余来在心底淤积的哀伤。
面对黎久歌，她只剩下一点谨慎，以时时提醒自己，莫要对他的好太过自以为是，踰越了他的界线。然而，儘管如此，她已经得到比自己当初所设想的还要庞大的幸福了，她很知足。
向云烟靠着窗，适意地翻着手中的书，挽红与拾翠知晓自己闲时便爱看书，故整理了许多书在成亲前一日给自己带了过来，不过自从嫁到黎府之后，她大多时候与黎久歌同进同出、又配合他的作息，少了许多看书的时间。
有时殷神风相邀一聚，他会带上她，且席间总是会为自己备上一壶茶，三人说说笑笑，甚是欢乐。有时，他在屋后练剑，她会坐在窗边看着，嫁给黎久歌之前，不知他一身剑艺这般出身入化，知道了之后，竟像是着了迷，偏爱看他在夕阳西下之际、漫天霞光之间，武剑的刚劲身影，猛武之间又有几分轻疾，总教她看得悸动癡迷，好似呼应着记忆之中，一个也是颀长勇武的身影，英姿凛然，持弓张臂、目如鹰隼。
她水眸流转，蜿蜒淌过书上印得齐整的墨字，屋外清风涤蕩，溢了些许进屋，将她额肩碎髮，淘气地拨得凌乱，此字屋内景象如一幅娴静的画。纤指翻过几页书，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自书页间抬起水眸，望向房门处，一抹荷红色身影，踏上廊外矮阶，逐渐现身在房门前，手中捧着布巾裹起的物品。
「小姐，您吩咐的东西，挽红给您买回来了。」一踏入置了书柜桌案的外室，挽红欣喜地唤出声。向云烟笑眼盈盈，放下手中的书，迎了上去。
「真是劳烦妳跑一趟了。」向云烟笑着，接过挽红递上来之物，布巾所裹的木盒子还透着一丝温热。
「小姐您客气什幺呢。」挽红大喇喇地笑应。
「那我给爹送去，这里就劳烦妳看顾了。」
「对了小姐，方才我回来时，遇上了十小姐遣来的丫鬟，说是让小姐您有空便过去找她呢。」挽红想起这桩事，赶紧告诉。
「好，我知道了。」向云烟笑应，在心里记下这件事，随即捧着那挽红买回来的膳点，往外头走去，留下挽红在屋内，捲起了衣袖，自一角矮柜之中拿出了擦布，清抹着书柜上、桌案上的尘埃。
凭着印象，她沿着那弯弯拐拐的迴廊，走向东侧那一列家主起居的厢房，来到迴廊东端，却见东侧厢房有两列，他眼前这列屋舍中央再闢了廊道，通往后头的那一列，向云烟一时分辨不出那间是黎仲容所居，站在迴廊端口，犹疑了起来，恰见迴廊转角后不远处，四姨娘正撩着裙、好整以暇地踱过。
见状，向云烟赶忙上前，来到她身后，唤住了她。
「四姨娘，晨安。」
「喔？是妳呀。」四姨娘徐徐回过头，口气慵懒之中有几分睥睨地回她。
「敢问四姨娘知不知道爹的房间是哪一间呢？我买了些东西给他。」向云烟带着打扰的歉意，笑着询问眼前的四姨娘。
「喔？」四姨娘凉凉挑了眉，语气顿了一会，随即探出了纤手，指着东面那一排屋舍，「东面后边那排，偏北的那间就是了。」
「云烟知晓了，谢过四姨娘。」向云烟绽出了笑容，捧着木盒正要旋身前去，却让四姨娘的声音唤住。
「对了，别说四姨娘待妳不好、没提醒妳，将军大人若在房里看卷宗，向来讨厌这恼人的叩门声，妳直接推门进去就是了。」四姨娘淡淡掀眉，口吻寻常地道。直至看见了向云烟笑着同自己道谢后、捧着手上物品快步地朝自己所指的方向走远了，她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唇畔转冷。「呵，傻丫头，将军大人是不准任何人进入他寝房的，等着让将军大人逮个着吧。」
向云烟儘管有些疑惑，不解为何。然她未曾听见四姨娘对自己的坏意低喃，逕自穿过了第一道屋舍，往后边的那幢屋舍走去，在面上绽出欲见黎仲容的礼貌笑容。
来到北面那幢屋舍之前，向云烟有几分犹疑，但仍是腾出了一只手，推开房门。只见屋内摆设极简，质朴乾净，只是桌柜等等用色皆是与这座宅邸的深沉呼应的丰深木色，极似他一身严肃凛然、让人莫敢轻易亲近。
黎仲容并不在屋内。向云烟一只手臂还撑着门，站在门槛裏头犹疑着，不知该不该在房里等黎仲容回来，还是应当上其他处去找，或是前厅、或是黎仲容的书房？
正当她思索斟酌之时，黎仲容床前一样物品，莫名吸引了向云烟的注意力。她定睛一瞧，心里疑惑更深，那并非是寻常人会摆在床头之物，为何……
好奇心驱使，她放开了木门，任其在身后咿呀一声掩了上。下意识敛了脚步声，轻轻走到床榻前，弯身看清了那样东西──
床头的柜上，摆着一座神主。
「为什幺会……」向云烟不解，家中任何已经过世的成员，牌位应当都是奉在祠堂中，怎会摆在黎仲容的房内？她仔细看清了牌位上所雕刻之字──吾妻李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