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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9章 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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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观念,总是跟随着时间而变化的,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必然有一个自我认知和自我摄取的过程。

    就像是政权。

    西汉建立不久,由于先秦根本就没有持续多少时间,因此大概可以说从战国时期到西汉初,基本上华夏都是在战乱当中度过的,因此不管是上层统治阶级或是下层民众,都需要一个安定的社会环境来发展恢复生产生活,因此在汉初的前几任皇帝,基本上都是采用黄老之术,修生养性,无为而治。

    嗯,以上基本就是斐潜在最初于脑海当中的印象。

    但是实际情况来说呢

    就像是屠龙术向来不轻传一样,许多东西也不会直接白纸黑字写在书卷当中。

    汉代初期采用黄老术,其实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作为皇帝,刘邦当时权力覆盖只有关中地区,稍微远一些根本就是管不到,便只能是充做大度的让各地自行“黄老”。

    然而刘邦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他只是一个流氓。

    要不然在稍微看到社会稳定一些了,刘邦就开始动手杀功臣是为了好玩虽然在历史上注明都是吕后动的手,但是实际上如果没有刘邦授意,吕后真的能有那么大的能量动手就像是……

    算了,说了就要404了。

    从古至今,莫不如是。

    秦朝推行郡县制,天下皆反,而在八年之后,汉初再来推行郡县制,天下已经无力再反了,但是同时,汉代的郡县制度也不像是秦朝那么严格,相对来说就是一个相互妥协的制度,中央保有一定的权限,但是地方的权利同样非常大。

    中央和地方,皇权和相权,从来就是相互抗衡和相互妥协的,调整得好,自然没得说,调整不好,就算是到了后世交通信息方便顺畅的年代,一样会乱。

    而儒家内部,其实也是一样。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必然就有纠纷,而儒家子弟也是人,虽然这些儒家子弟天天嘴上追求圣人,但是实际上屁股帘子之下其实也和普通百姓没什么两样。

    司马徽也同样是人,纵然他有大好的名声,但是也不能超脱人的范畴,因此当司马徽找上门来的时候,斐潜就觉得司马徽是盯上了守山学宫了。

    女装大佬这一次再度邀请斐潜,恭恭敬敬的就乖巧多了,一点都没有露出什么刺头的模样,一板一眼的礼仪非常到位,宛如乖宝宝一般,可见决定熊孩子能不能熊起来的,最重要还是有没有切身的相关利益。

    熊孩子,不对,女装大佬现在就乖乖的,安安静静的坐在一侧,亲自给司马徽和斐潜烹煮茶汤,虽然斐潜不见得会喝,但是能看见这样一个场景,不知道为何心中颇有些暗爽之意。

    要是真穿上女装……

    咳咳,咳咳。

    “好好,不知子渊学宫之处,五经如何安排”水镜先生司马徽这一次倒是几乎是挑明了说道,不知道是觉得不愿意和斐潜绕弯子了,还是觉得没必要。

    斐潜纷飞的思绪回归了正题。

    五经是那五经

    若是在后世,搞不好还有大把的人瞪着眼珠子企图萌混过关,但是在汉代当下,若是一个士族子弟不知道五经是什么,真的就该拔剑自刎了。

    “守山学宫之内,五经不分大小。”斐潜笑笑,他有些猜到司马徽是什么意思了。

    “好……”司马徽习惯性的开口说了一半,却皱起了眉头,说道,“纵然无大小,总该有先后。”

    “亦无先后。”斐潜实话实说。

    司马徽顿时面容一紧,然后无奈的松了下来,缓缓的说道:“五经事关重大,岂能无先后”

    斐潜摇摇头说道:“闻道有先后,经文么,何必有先后”

    “闻道有先后”司马徽喃喃的重复说道,“闻道有先后,经文无先后这个……嗯……”

    斐潜有些疑惑的看着司马徽,这不是很平常的话么,哦,对了,历史上说这句话的那谁谁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司马徽强调五经,其实这就是今文和古文当中的一个很大的差异点。

    今文经,汉代人口述,用隶书而写,称之为今文。而那些早期的,用各种花鸟大小篆体写成的,早于汉代的经书,就是古文经,而在今古之中,这五经的排位,是很有讲究的。

    华夏人习惯排位,三皇五帝,九天十八地狱,就连后世也是大受影响,虽然未必有所谓迷信了,但是依旧会有各种小圈子,小排位,甚至连娱乐圈戏子场都要排个一哥二姐三鲜肉什么的……

    所以司马徽在讲五经排位的时候是相当认真的。

    可是斐潜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对于推崇今文经学的儒家弟子来说,五经是这样的:诗、书、礼、易、春秋。

    而强调古文经学的儒家子弟来说,五经是这样的:易、书、诗、礼、春秋。

    或许在不甚了解的人眼中,这个有什么区别,就像是扑克牌花色,习惯最左边放红心的还是黑桃的,不都是一样的牌面

    但是实际上,在儒家子弟当中,尤其在汉代当下,这个排位很重要,是非同小可的事情,是生死攸关的问题。

    主张今文经学的人认为孔子是“素王”,当然不是指孔子喜欢吃素(本章说注),那么对于今文经学来说,五经就是孔子阐述微言大义的凭证,诗、书、礼,是素王在政治上具体的礼节和教化的内容,而易和春秋则是孔子思想的精细微妙所在。诗经放在第一位,是因为诗经最浅显,易经在后面,因为易经很玄奥很高深,而作为孔子编订的春秋则是在最后面,也就等于是孔子比古代帝王都要高深玄奥。

    古文经学的人则是习惯经文成书的时间来排列,易经是伏羲那个上古时候的,自然是第一,书是从《尧典》开始的,所以第二,诗经最早的是商颂,比尧舜晚,排第三,礼经主要讲的是周公时期的,所以第四,春秋其实是鲁史,又经过孔子的修订,位列老小,排在最后。

    所以同样是排在最后的《春秋》,但因为在前面排列的不同,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今文经书表示孔子就是“素王”,古文经则是说孔子就是个整理图书的“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的学者而已。

    为了这个所谓“正五经”或是“颠倒五经”身份称谓,在西汉中后期,差点人脑袋打出狗脑袋出来……

    可见人真不能闲,和先秦抗争的时候屁事没有,一清闲几十年上百年下来,屁都是事了。

    司马徽不清楚斐潜现在脑袋里面转悠的屁和事的关系,但是他清楚斐潜肯定已经是大体上明白今文古文相争的情况,并且还有了他自己的想法和策略,于是就将目光投了过来,说道:“五经之事,子渊既有定论,不妨赐教一二。”

    斐潜摆摆手,谦虚还是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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