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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2章 绿脖子长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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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牧队“咂——”的一口酒,重重地将银酒杯墩到桌子上,皇帝乐呵呵地看着,等他说话。谁知他再伸箸夹了一口菜,“吧嗒”一下扔嘴里。

    人人都以为他这就要说了,谁知他又去伸箸。

    猛然看到郭大人正挤眉弄眼地给这里传消息,这才发觉淑妃樊莺,不知何时已跳到了他的身后,手中举着一副筷子作势要打下来。

    樊莺立着眉毛喝道,“师兄问你话呢,为何还不快讲在西州时你还像个样子,怎么一入了长安便卖起老来!再敢装非把你扔出去!”

    护牧队一缩脖子,乖乖将夹起的菜再放回去,笑嘻嘻地道,“我就是想看一看,总牧监位置越坐越高,脾气是不是越来越大,这不小人已看清了。”

    皇后笑问,“你看清什么了”

    护牧队道,“总牧监仍是我们总牧监,樊莺也、也还是不讲理的樊莺。”

    樊莺也笑了,说道,“你知道就好,快讲!”

    这个护牧队是此行的领头,方才他就这么装腔作势,另三人也没有争着讲话。皇帝很满意,看来护牧队并未淡忘了规矩。另外西州也没什么大事。

    徐惠是这些人中唯一未去过西州的,连甜甜和高舍鸡都是从西州出来的。

    看着桌上这样随意而亲热的场面,她不禁有些心驰神往,怎么也想像不到印象里西州那片荒瘠的土地,大漠残雪,朔风狂沙,竟然孕育了这样一群人。

    护牧队这才道,“也没什么出奇的事,吕氏从休循部被押回牧场村之后,刘武总牧监也未过深处置她,毕竟害人的也不是她,是那个牧子。”

    丽蓝先叫起来,“还不是她那明日我也去害人了!”

    护牧队笑嘻嘻对丽蓝道,“丽蓝你已经害了不少,首先一个便将高二爷害了!你走之后,高二爷接管了温汤池子,北边草场的浇水反倒不肥了。”

    徐惠不明所以,连忙低声问丽容是怎么回事。

    丽容说,“姐姐温汤池子的废水是排到高府二哥的草地里去。他是说姐姐不在,牧子们澡也不好好泡了。”

    皇帝仍想着吕氏,问他,“吕氏又去烧水了”

    护牧队道,“倒是又烧过两天,后来沙丫城谢矿监来了牧场村一趟,专门将她要走了,刘总牧监送了瘟神、还贴了些嫁妆!”

    苏殷叹了口气,说道,“谢广注定要有事!不过也说不定,连龟兹女奸细都在他府上,还有什么人不能去。”

    皇帝放了心,张罗道,“朕记得大年三十那日是个午日,那么今日见酉,酒是不必忌的,来人,给朕换大杯。”

    皇后瞅着他运气,恰好晋王来访。

    李治想到明日便要开朝,那么皇帝前一日交待的事,总得先过过气,看有什么不妥。

    他到丹凤门,得知皇帝一家来了永宁坊,恰好可以假公借私、也来看看郭都护,于是想都没想便跟过来。

    皇帝连忙请兄弟入座,郑重将西州的来人引见给晋王,护牧队与晋王就不敢那么随便,众人一一见礼,坐下添了杯又饮了几巡,晋王才说了来意。

    皇帝拉晋王离席,两人进了密室。

    新年各地要委任的人,大半都已明确了去向,但晋王问皇帝,要在夏州建大都督府,总领灵州、夏州、怀远、延州、丰州、胜州的意向,他已想过大致的班底,从长史往下亦拿出了人选,但这个大都督却不是吏部尚书能定的。

    皇帝道,“你先说说看。”

    晋王道,“薛礼如何臣弟看他行事持重,又擅军阵,也是皇兄最信得过的人……”

    但他说了一半,便见皇帝摇头,于是停住不说,要听皇帝的解释。

    皇帝道,“薛礼,定海之针,不可轻动。关陇、山东——我朝两大基石交汇于长安,而薛礼恰恰最为朕所信任,又不属于任何一方。他外任了,让谁来主持兵部用江夏王的人还是赵国公的人用一方而另一方总有忌惮。让辽东元老——英国公来他能力倒能胜任兵部,但三股力量会于京师,想不乱都难了。”

    这才说到了问题的实质,晋王何等样人,立刻就明白了皇兄的用意,“那么让长孙润去更不成了。”

    皇帝道,“对啊,朕于延州屯军驻垦,便是在关陇和山东两势之间,培植起一块稳定的地盘,这里北可为长安屏障,中可为东西两派之缓冲,又要听命于朕。”

    晋王至此,感动于皇帝一点都不对自己隐瞒真实意图,而两人之间在先皇去世之前、之后,曾经有过一段有你无我的竟争。

    幸而这样的相争,没有发生自古以来最为常见的血腥结局。真若发生了的话,也许李氏无情的印象,便牢牢固定于天下人心中了。

    这样的结局,全赖有皇兄。

    别看他在许多事上表现的漫不经心,拟个诏书也多让徐惠执笔,把宰相都省了,但大事上却一点不糊涂。

    皇帝道,“夏州大都督府离长安最近,此地建基于河套一带,必将添实北方胡骑赖以骚扰关中的跳板,则长安可安了!”

    但这样一来,可用的大都督人选却没有几个了,几乎就没有!

    皇帝道,“韩信与汉高祖曾说过,‘臣善将兵,多多益善’,但那可不是最难的,难的是将将。一将不职,则半壁动摇。”

    晋王再想了几个人,仍是不大合适,无能者不堪大任,有能者站位都有偏重。一时间,他感到无所适从。

    看皇兄的意思,辽东元老——李士勣,他是再不想用了——因为迟援安西、而引发的待诏殒命一事,已将英国公打入了另册。

    晋王不觉叹了口气,无话可说。

    以长孙润与皇帝彼此间的信任,这人去夏州倒是可令皇帝放心。但江夏王必然不放心了,唉!这事可真难!

    皇帝亦叹了口气道,“朕只是各方力量的平衡者,治天下、保疆土都离不开这些人。他们若不在,朕便成了孤家寡人,难道凡事让朕赤膊上阵他们在,才有我们皇家在,而且朕只是做个拨弄秤砣者,省力非小!”

    有个李元婴想来合适,但此人一味挨打装熊,想是早年的玄武门事件所揭示的、皇族相争之惨烈,令这个并未经历过玄武门的人戒心不小。

    连恩师卫国公李靖都替李元婴瞒着,皇帝此时同晋王也不说破。

    吴王李恪也能任这个夏州大都督,但李恪差在了起步太晚。

    让李恪去襄州,便是有异于常人的高起步,等稳定些日子,将来倒可以考虑李恪督领夏州。但此时便差在了时机。

    夏州虽重,但往北没有倚靠,夏州只有靠着京师才有出路。有薛礼在兵部,皇帝也不怕哪个人在夏州敢有什么异动。

    李贞在越州同样离不了,东南半壁岂能无人弄来弄去只闲着个李元婴,但李元婴离了福州,仿佛也不大如意。

    晋王猛然说道,“那么皇兄,臣弟不才,愿领这个大都督!”

    一个争储失败的人,竟敢说出这番话来。

    随后,连李治自己都是一惊。碰到疑心重的皇帝,只凭这一句话,晋王便是要动动心思、去着意削弱的人。

    但皇帝神色上却是一副欣慰之色,叹道,“治天下重在治吏,兄弟你看……一个吏部尚书顶多少大都督”

    晋王听了,心内稍宽,自己这样毛遂自荐,看来皇兄是很高兴的。

    皇帝道,“你去了朕倒放心,但夏州都督一职,于你却是个陌生领域,吏部反而又缺了人。泰王兄优柔,不堪吏部之任,李元景离不开荆州,江夏王若兼吏部,不但鄂州无人,舅父那里该睡不安稳了!而吴王……朕都担心任他去襄州的阻力会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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