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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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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在手里,一个重力下坠,差点掉地上,才吓了一跳,看着黑不溜秋,不怎么起眼,居然是超乎想象的沉重,赶紧说双手抓握了。

    见他手执长剑,光影生风,她却连起势都举不起来,止不住地抖抖晃晃,像极了醉拳,终是端不住了,垂下手臂松了劲,还差点将脚给砸了。看得那人又是别过头去,一脸忍笑。

    她就看得有些恼意,也许在这人心里,她也就一废材米虫公主,中看不中用的。她势必要争下这口气,索性发了狠,将他的宝贝长剑强行借了过来,说了要练臂力。

    此后,日日提着重剑比划,晨间不够,日暮再来,夜里也练,反正,她一废材木虫,有大把的光阴,可以挥洒消磨。倒得后来,手臂酸疼,腕间抖索,执筷都执不稳,看得青鸾紫衣皆是傻了眼瞪着她,她亦不在乎,让紫衣替她拿捏按摩一通,又继续苦练。

    待得正月十四,练剑第七日,她已勉强能够,持着那把重剑,比划上十来个招式,虽说香汗淋淋,喘气不已,但毕竟是勤奋刻苦换来的进步,格外的舒心得意。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阿墨,我比那吴下阿蒙,如何?”她将重剑往地上撒手一扔,一边声音轻扬地问那人,一边几步往边上亭子里坐了,接过紫衣递来的锦帕子轻轻擦着额间的微汗,

    却未听见那木头答话,她转头看过去,见着他正行至那临水平台中央,躬身将地上的剑拾起来,轻轻拭擦,小心入鞘,像是对待一件心疼的宝贝。

    “阿墨,这剑,可有名字?”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好像跟扔垃圾似的,扔了人家的宝贝来着。

    “没有名字。”那人声音闷闷的,抱了剑,立在亭子边上,看起来有些低落。

    “那我替它起一个,如何?”夜云熙此刻正在兴头上,见他那光景,就想找话与他说,一边端了石桌上茶盅,牛饮一口,一个点子涌上心头,跟着就脱口而出:

    “不若叫玄墨吧,跟你一样。”跟你一样,玄冰寒铁,又黑又冷,像是铸有浓得化不开的执念,不过,这些腹诽,却未出口,只朝着那人挤眉弄眼。

    凤玄墨突然转过头来看她,眉眼里尽是惊讶,跟着又是一番神思恍惚的模样,想要与她说什么,又止住,顿了顿,终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公主锦心绣口,它就叫做……玄墨剑,是我母亲的唯一遗物。”

    夜云熙正端起茶盅解渴,听得心中跟着一沉,止住喝茶的动作,仰起头来看他。她喜嬉笑玩闹,却不忍见着他的忧伤。随口胡诌的打趣,却是一语猜中的巧合,可如果这里面藏的是他无法道来的悲苦,就不能再继续当做是乐子玩笑。

    遂正了声色与他说到:

    “阿墨,对不起。”

    见着面前那人不应她,也不看她,兀自低头,像是陷入沉思,又像是有些恼她。夜云熙不禁有些尴尬,依稀记得,自己这哪壶不开提哪壶,闭着眼睛踩下去,也能正中别人痛脚的本事,好像是幼时在这深宫中,就已经练得炉火纯青的一项本能与天赋。

    她有些恼自己嘴贱,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想问问他的母亲,或者问问这跟他同名的剑,好像都不对。只能将他瞅着,从脸上到地上,又从地上到脸上,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出息了,明明是这人无礼,她却如舌头打了百结,心中亦满是愧意。

    “母亲去时,未来得及为我起名,十二岁前,族人皆称我阿狐,当日入凤家军,凤将军问,可曾有姓名,我就想着,以此剑为名。”

    那人垂眸半响,复又抬眼看她,轻声与她解释一番,又不像是有怪她之意。

    夜云熙竟觉得心中松了气,突然又意识到自己的怪异,她怎么有些像是在小意讨好这人?见着他那光景,就跟着有些断弦,实在是没道理啊。当下心思混乱,跟着又是一阵心紧。

    这当口,老天有眼,解救她的人过来了,那可心的青鸾丫头从廊子那边款款而来,她赶紧拿眼神去接着。顷刻间,青鸾入了亭子,笑盈盈地说到:

    “殿下今日有远客来访。”

    “我怎么记不得,有什么远方的故人?”夜云熙笑说,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青鸾一来,她顿时觉得恢复了正常,这木头,身上透着些蛊惑魔力,还是远离些好。

    “说是有个十八九岁的小公子,在泰安宫门,将守门的军爷们打倒了一地,要求见。也不说自己是何人,只自称是千语山来的。”

    青鸾将那远客的来势描述一番,又觉得好像什么都没说,自己都在笑。

    “前朝那个自称天子小姨,前来叩宫门的,好歹也有个身份。这千语山上,尽是些十八九岁的小公子,我怎么知道他是谁?”

    夜云熙听得好笑,不由得跟着多寒碜了几句。

    青鸾见着自家主子那开始皱起的眉眼,又试着添了一句:

    “听过来传禀的公公说,模样长得很是俊秀,还有个惹眼的形貌,眉心点了一朱砂,像是东桑那边的习俗。”

    夜云熙听了,跟着就舒展来了眉头,吩咐青鸾:

    “我知道是谁了,倒是个贵人,却不是什么小公子,你跟紫衣上山得迟,估计没见过她,请进来吧。”

    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来,要去准备更衣见贵客。

    出了亭子,行了几步,又转身过来,对凤玄墨说道:

    “阿墨,你随我一同去。”

    那木头迟疑了一下,立在那里未动。她眉眼一笑,清朗说到:

    “那是个四国无双的妙人,我想你去见见。”

    彼时,她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思。也许是觉得,他既然是贴身侍卫,就应该如影随形;也许是,闭宫半月,同在屋檐下,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将他亦当做青鸾紫衣一样相处使唤;也许是想着,有个漂亮的侍卫儿郎跟着,在那曾彼此攀比的故人面前,也是颜面;也许是想着,那千语山的贵客,让他见见,也无妨。

    哪知,这头脑发热,随心一念,却是惹下了后来的……麻烦。

    第一卷 相见欢 第四十三章千语山来客

    千语山是一座受四国敬仰的高山,地处南曦、东桑和北辰三国之交界处,不受四国皇室控制,但享四国贵族供奉。

    山上有听音阁与净心湖。听音阁尽藏世间经史典籍、战争术略、天文地理、草药医理,武功剑艺、奇门盾术、五行八卦之精华,净心湖广纳四国之能人异士、鸿儒大家,称净心湖长老。

    四国子弟,不论贵族平民,不论男女老少,只需年满十岁,都可入山求学,只是入山前需得经过长老阵的考核,据说每年暮春,成千上万的四国孩儿们纷纷奔赴千语山应考,但入选率为百分之一,却造成了千语山下一派商业繁华,茶肆酒馆,客栈食坊,文房四宝,服饰成衣,吃穿住行,玩乐把式,应有尽有。

    那些百里挑一的学子们入得山门,先在半山楼学习,优秀者方能入山顶听音阁,而进了阁的还需得年年比拼测试,成绩前三名的方能出阁,而能从听音阁出来下得山门的弟子,那便是文能定国,武能安邦,上得厅堂、入得厨房、侃得大山、写得奏章的精英人才,四国都争抢的香饽饽。

    四国平民子弟,皆以千语山为龙门跳板,四国贵族豪家,也都以入千语山为荣。昭宁早年便是千语山弟子,十岁入半山楼,十五岁便出了听音阁,五年时间,完成入楼到出阁的层层试炼,曾一度是千语山的最短记录。

    不过,昭宁小公主的最短时间记录,只保持了一年,据说就给东桑来的一位贵族少女给打破了。那位天才少女只用了四年的时间,就成功出了听音阁。且南曦的昭宁公主学的是经史策略,以第三名的成绩出阁,而她则学的是军事武功,且是第一名的辉煌战绩。

    以女子之身,于军事武功一门,胜出众多儿郎,自然高出一筹。而最让四国的津津乐道的是,下山前那日,但凡成功出了听音阁的千语山精英们,皆要在铭生石记名,这些隐了身份学艺有成的四国贵族子弟们,也要以真实身份相告。但见那少女龙飞凤舞,用长剑刻下了自己的真名……澹台月。

    东桑一国,世代女主,而澹台月……是桑国当朝女皇的名讳。于是,东桑女帝,少年天才,遂成四国传说,将那书呆子气的南曦公主的光芒给掩盖了下去。

    除了这个曾在千语山上横着走的澹台月,还有谁,有胆量与能力,能将大曦皇宫大门口的侍卫们打得齐齐趴下,还要理直气壮地嚷着,要见她?

    夜云熙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猜得出来是她,且那眉心朱砂,也是个醒目招牌。

    “芸豆姐姐,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夜云熙一身云色金绣常服,合手腹下,俏立在拥樨殿阶上,见着那人一身小公子打扮,暗色素锦,却低调华丽得很,一路高声念着,才瞅着进了宫门,下一瞬就到了跟前,将她拦腰一抱,拥得她一个踉跄,那人又伸手在她细腰间,狠掐了一把,张嘴就来:

    “瞧这小腰,细得勾人。”

    当着一众宫人,夜云熙觉得有些别扭,撇见青鸾紫衣在憋笑,一边那木头,神色也有些可恶。也是,他们从来只见过,调戏别人,未曾见过,她被调戏,还是被一不男不女的小公子,上来就抱着掐。

    “今日我这拥樨殿,迎你这贵客,可真是蓬荜生辉了。”夜云熙稳住身形,又稳住声音,表示意想不到的惊喜与欢迎。

    “年节里闲来无事,我陪国师云游呢,路过曦京,听说你受伤了,就想来看看你。”澹台月伸手来挽了她的胳膊,两人转身朝殿内去,一边走,一边闲话,“哪知那宫门口的守门卒们,不太识趣,非要拦着,我下手可能重了些,你替我向你弟弟道声歉意,可能得换一批守门将了。”

    夜云熙就有些哭笑不得,这人,从来都是骄横跋扈,不知轻重,也许,以她的身份地位,无需顾忌轻重吧。曦京人说她昭宁刁蛮,殊不知她与这澹台月相比,应是小巫见大巫了。心下不快,嘴上却轻巧:

    “无妨,就当是给你练手了。”

    “就知道姐姐是个爽气之人,不似那些闺阁里的庸脂俗粉。”

    “免了,担不起你的姐姐,也受不起你的金口玉言。”

    两人嘴上机锋,手挽着手,亲昵地进了殿中,往席上坐了,紫衣领着宫女,奉上香茶点心。

    澹台月啜了一口茶,环顾一圈殿中,将宫人们挨个看遍,又朝殿门边瞅了瞅,转头一脸贼笑,对夜云熙说到:

    “我昨夜在平康坊的花楼里,听了些编排姐姐的段子,有趣得很呢。”

    “哦,怎么个有趣了,说来听听?”夜云熙由着她眉飞色舞,却是不动声色地接话。

    “说的是,姐姐近来不太喜欢那些脂粉气的坊间小倌人了,而是寻了个英挺儿郎作贴身侍卫,出入同车,宫宴随行,亲热得很呢。”澹台月语气夸张,神色玩味。

    夜云熙听得火起,不就说她养小白脸吗,值得这么一惊一乍吗?索性提了音量,喊道:

    “阿墨,进来。”

    就见着风玄墨抬脚进殿,几步行过来,目不斜视,不行礼也不多话,磊落傲气等很,往她身侧一站,却对她陪着小意,轻声问到:

    “公主何事?”

    她突然就笑开了,弯了一副眉眼,转头看了他一眼,见着他低眉顺目,却不是卑躬屈膝的意味,倒有些像是一种……温和的宠溺。

    夜云熙心尖一颤,她要的,不就是在澹台月面前嘚瑟吗,这木头,原来深藏做戏的天分,竟能配合得像真的。她与他,不知何时,竟有这等默契了。心下满意,笑意嫣然,抬手拈了矮几上一块桂花糕,仰头过去,示意他俯下身来。

    他神色一顿,有些迟疑,不知她何意。她将声音放得娇娇柔柔地,像个在情郎面前撒娇卖乖的小女子一般,说到:

    “这桂花糕,味道不错,你尝尝。”

    他要伸手过来接,她扬开手,不让他拿到,意思是要喂他嘴里,又狠狠地使个了眼神勾他,终于诓得他试着俯身过来,她突然兰花指一翻,将手中桂花糕往他嘴上塞去。

    等那人张开嘴来含,她眼疾手快,将手指和着糕点,齐齐伸了进去。幸好,那木头还算听话,没有当场翻脸,倒是将糕点和她手指一并含了,重重一口吮吸,桂花糕点入口即口,青葱玉指被沾得湿润。

    夜云熙这才抽了手指出来,就着那湿乎乎的白玉指,替他轻轻抹了唇间的渣沫儿,放他直身起来站好,又从袖中抽出锦帕子来擦手。

    再转头看澹台月,已是挤眉弄眼,看得抽气,看完了,才又觉得非礼无视,低头下去,轻叩手中玉瓷茶杯盖子,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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