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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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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云熙用余光瞥了一眼,就不敢再去细看,一味盯着地板,只觉得自己耳根子烧辣,面皮发烫。

    怎的越来越没有出息了,以前,在南风馆调戏那些小倌人,那真是面不改色,有模有样,连一旁围观的青鸾都说的是,颇有纨绔作派。可今日对着这人,怎么突然觉得……尴尬。

    也真是够难为情了,自己悄无声息地溜进来,先瞪着眼睛看了个真切,又上下其手地摸了半天,加之自己还有些曦京人皆知的名声,且对这木头……也有些拉拉扯扯的前科,这叫她如何解释是好!一时间,就连说话也说得不太顺溜了:

    “我……不是故意的。”

    哪知那人比她还结巴,隐着喘息,还有丝苦笑:

    “殿下……可否先……回避一下。”

    她自是无暇去体会那人的怪异,只是以为,他八成又在心中,给的荒淫之风,重重地记了一笔。遂彻底无地自容,胡乱掀开边上帘子,就当那里是个遮羞地洞,泥鳅似的,钻到外间来。

    站在外间,捧了捧脸颊,又抚一下胸间,还是觉得闷,径直出了房门,来到门廊上。冷浸的空气扑面而来,倒是让她一下子新鲜过来,转头见着边上有个条凳,过去伸手一试,有些碎屑尘土,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就在那里坐了下来。

    稍坐片刻,就觉得有些冷嗖嗖的,才忆起来,方才下马车时,兴冲冲地往里走,竟将披风落在车里,忘记穿了。禁不住侧头看了看那半开的房门,终是没有勇气进去。

    又抱着手臂,踢着脚边的草屑玩儿,可腹中也有些饿了,开始咕咕作响,遂眼巴巴地朝马场门口张望,等她的侍女、披风还有年夜饭。

    幸好,青鸾这丫头办事,就是又快又好。也未见着天色多几分黑沉,屋里那人也似乎还在磨蹭着给自己上药,就见着那两个丫头打着车回来了。

    两人进了马场,径直将马车赶至门廊前停住。紫衣见了她,一边跳下车来,往外搬东西,一边欣喜地朝她卖关子:

    “殿下,你猜我跟青鸾姐姐寻到了什么?”

    “这关门闭户的,能寻到什么好东西?莫不是青鸾带你打家劫舍去了。”她也知道这大年夜里,让她二人到镇上去买酒菜,有些为难了。不过,她这两个侍女,皆是有些来历的,遂信之任之,常常等她们给她带来些意外的惊喜。

    “瞧殿下说得,我们跟土匪似的。不过,也差不多了,但劫的是自家人。出了马场,青鸾姐姐就带着我直奔那边鸾卫营,可巧的是,在路上遇见裴大人,他今夜营中值守,正好从城里带来些消遣酒菜。青鸾姐姐就直接跳下车去,拦住裴大人的小厮,将他手中的两个食盒,还有裴大人搁在马上的一坛子酒,全给抢了过来。”

    青鸾正拴了马车,帮着紫衣提食盒,听她讲得夸张,淡淡笑了笑:

    “殿下,别听她胡诌,裴大人问,今夜可要人过来值守护卫,我想着殿下可能想要清静些,也不想要鸾卫营知晓你在这里,就回绝了。”

    “知我心者,青鸾也。”夜云熙脱口赞了她一句,这大年夜里,无处可去的狼狈处境,她可不想到处与人去说。裴炎嘴紧,办事也牢,知道了倒也无妨,这里有青鸾与紫衣两个丫头,就能抵过好些儿郎,再说这太平盛世,又是京畿鸾卫营边上,有什么好守的?

    见那两个丫头抱着酒坛食盒,上了门廊,要往屋里走,她突然阻止:

    “屋里闷,就摆在这里吧。”

    见着两个侍女皆是一脸惊讶,楞在那里,夜云熙抬手往她坐着的条凳边上一指:

    “喏,这不是有张小方桌吗?就摆那里,把车上的披风取来,我围着,喝两口酒暖和一下,再在脚下添个暖脚炉子,就不冷了。”

    未等紫衣开始唠叨外面冷啊屋里暖和啊之类,夜云熙就一口气抢着安排了。两个丫头自然拗不过她,照她的任性吩咐,将那小方桌略微拾掇,打开一个食盒来,布了酒菜。

    紫衣取来车上那件紫貂披风,替她系好,又在手上脚底,都给她塞了一个暖炉子。

    青鸾将廊下的灯笼点亮,这郊野的将黑夜幕,天色本就幽蓝幽蓝的,廊下的红烛纱灯,映着雪地荧光,一旁马厩房顶簇簇雪白,远处结了冰的洗马池,闪烁着微光,再远些,是绵延青山的起伏轮廓,若不是冷得搓手跺脚,只拿眼睛来赏看,还真有些空寂山水的诗情画意。

    夜云熙环顾了一眼这空山暮色,裹了裹披风,抬手拍着那个未打开的食盒,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们到屋里去暖和暖和,将这个也拿进去,趁热吃了吧,顺便叫凤玄墨出来,我有事要问他。”

    这半响功夫,再磨蹭,也该拾掇好了。她今日来,本就是有些事想要与他说,翻年六月嫁去北辰,要在那个恨她入骨的皇甫身边过日子,多些自持,总是要好些。这人拳脚功夫这么好,八千鸾卫,那般精挑细选,又是顶着格地教导训练,还不及他,她是真的,想要好好向他请教一番。

    可一来就被打岔了,还岔得她心里跟揣了兔子似的,还害得她在这门廊里吹了半天的冷风,真是不知在心虚什么?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于是,见着那人穿戴整齐地出来,恭敬向她行礼,夜云熙又找回些平日里耍横的感觉来,反正都以为她是个喜欢漂亮儿郎的刁蛮公主了,索性破罐子破摔,鼓起勇气,拉下脸皮,拍了拍身边的条凳,说:

    “起来,坐过来。”

    凤玄墨站起身来,抬眼看着她,眉眼一凝,有些迟疑。

    夜云熙心下一横,微微仰起脸,朝他浅笑,颜若幽昙,声音轻柔,却是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量:

    “这里只有一张凳子,你若不坐,难道叫我一直仰着头,与你说话吗?”

    第一卷 相见欢 第三十七章真心话冒险

    夜云熙一句话威逼了,那人才一步迈过来,在她左侧并肩坐下来,嘴角酒窝隐隐闪现,却又像是连手都不知往何处放的局促样。

    幸好,此时那雪狐也探头探脑地钻出房门来,蹿到他脚边来讨好卖乖。夜云熙顺口使唤了一句:

    “将它抱住了,别让它到处乱跑。”

    这还是幼时母亲教的法子,这手足无措之人,让他揣抱个东西,就安妥了。见着凤玄墨弯腰抱起那宠物,揣在怀里,手指没入那雪白皮毛间,轻抚头顶,一人一兽,瞬间皆是安稳自在。

    夜云熙转头看看右侧方桌,尽是些烤鸡、卤鸭、烧鹅之类,虽不精致,但确是携带方便、冷热皆宜的下酒佐食,这裴炎也真是会享受,居然还备有一碟桂花糕,作为酒后的甜点心。

    她便抬手端了那碟桂花糕过来,拈了一块在口,又递至凤玄墨面前,说道:

    “你这身上有伤,不能沾酒,这桌上的东西,好像也不太能吃,只有吃这个了。”

    那人听话地接过碟子,一口一口地吃起来,她也伸手过去,抢了两块放嘴里,权作充饥,那一桌子的冷腥油腻,看着确实没有什么胃口。

    等那碟子见了底,她又从桌上拎起那酒坛子,揭开封坛纸,浅浅地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便开始掂量着措辞,一句一句地去试探他:

    “听我那统领大人说,那日他们打你,你没有还手,为什么?”

    “我……想着,总得要输上一回吧,不然,总是找我打,我也招架不住,哪知他们打得那么狠。”那木头抱着雪狐,似乎真能安稳自在,说话也顺畅了起来,言语间,还带些自嘲苦笑。

    “你这拳脚功夫,是跟谁学的?”夜云熙又顺着问了一句。

    “在西北军营。”那人答得自然。

    “哦,是吗?”夜云熙听了,幽幽接着话,沉吟片刻,又举起酒坛子,浅浅饮一小口,再问他:

    “你几岁进的凤家军?”

    “十二岁。”

    “十二岁以前,在哪里?”

    “在西凌草原与香雪海沙漠之间,居无定所,四处流浪。”

    “云都灭族时,你多大?”

    “还在襁褓之中,母亲用命换了我逃出来。”

    “云都狐族,还剩了多少人……”

    “小时候,记得还是剩下不少,十二岁那年,就只剩了我一人。”

    问到此处,夜云熙便开始默默喝酒了,一口接着一口。她酒量浅,身体也还在调养中,自是不敢喝得太多,一次就抿那么一点点,可不知不觉抿了一大半下去,她也未觉察。心里只想着,除了抱起酒坛子抿酒,她实在是不知该做什么了,因为……不忍再问。

    寥寥几句,那个草原秘族的命运便被清晰勾勒。二十年前,北辰与西凌两国,突然在草原深处,发现一妖孽秘族,饮血止渴,驭兽为奴,为世间祸患。于是联起手来,数日围剿,数日火烧,将那个传说叫云都的地方,连人带城,化为灰烬。

    又传,有些逃出生天的,却被西凌王十几年如一日地,赶着追杀,尽数消灭在在西凌草原与香雪海黄沙之间。原来,这些于她而言,只是茶余饭后翻阅的秘闻传说,对于身边这人来说,却是从就一生下来开始的磨难。

    偏偏他语气轻松平淡,一脸安静自然,像是说一段与他无关的前尘旧事。

    可是不知为何,夜云熙突然觉得,自己一下走进他心里去了。这人平日寡言别扭,将自己藏得太深,敞开心扉时,也是这般静默无声。可她觉得自己,真的听见了那人心门打开的声音。看着那静谧夜空,仿佛看见,那个母亲用命来换出生天的襁褓婴儿,那个在草原与黄沙间饥渴辗转,东躲西藏的小小孩童,那个挣扎着要进凤家军来的狐族少年……

    她其实还有很多话想问,想问他,你母亲能护你逃出来,应该很厉害吧?想问他,你小时候,身边都有些什么人?那样的日子,究竟是怎么过出来的?你十二岁时,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想到要到凤家军去?你说你的名字是凤栖将军起的,可你十二岁之前,就没有名字吗?你现在无家无国,有过恨吗?你那一身的伤痕,每一处都是怎么来的,还记得吗?

    可是,她真的……不忍再问了。兴许是酒劲有些上头,脑子有些转不动了,可说起话来,她又觉得自己脑子里,还是至少有一根弦是清晰地绷着的:

    “我那嫡亲舅舅训练的凤家军,向来只重骑射阵法,不重近身格斗。因为,他一直认为,草原大漠作战,骑兵奔袭才是关键的取胜之法。等到需要近身施展拳脚之际,已是穷途末路之时……”

    她一边极力绷圆了舌头说话,一边偏头去看他神色变化,廊下灯光朦胧,有些看不真切,她又凑得近些,可这样一来,倾斜的身子又没有一个着力点,拧得有些难受,索性将手撑在他怀中雪狐身上,将脸凑到他下巴处,从正前方去察他神色。

    一边仔细瞧着,一边又将话一句一句地,吃力地理开来:

    “你这……拳脚功夫,我……瞧得出来,是西凌草原的路子,所以,你根本就不是在西北军营里学的。凤玄墨,你骗我!”

    说道此处,但见那人眼神幽明不定,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神情变化,只是略略将脸微微后仰,莫不是被她的酒气熏的?

    酒劲渐渐上头,她脑中亦要停摆了,见他往后躲,就下意识地想要恶作剧,跟着就将脸凑过去,趁着脑中仅剩的那根弦绷断之前,说了一句:

    “可是,看在你小时候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原谅你。”

    然后,就觉得头有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来,最后控制不住地往那人身上搁去,这一搁,好像恰恰搁至那人颈窝处,那血脉流经处,说不出的温暖,熨着她那张吹了半天冷风的小脸,只想往深里埋,便埋头使劲蹭了蹭,鼻尖触及,依稀有些干燥青草味,又不由得深嗅了几口。那感觉,仿佛下一瞬,就要将自己埋进一个充满青草甜香的梦里。

    恍惚着,那人伸手将她的脸抬起来,用双手掌心捧了,拇指在她眉眶、鼻尖、唇间轻抚着,她觉得这样好像有些不妥,便吃力地眯睁了眼皮,想要瞧瞧,还未瞧清什么,就被一只手掌覆过来,将她双眼遮了。跌入黑暗的下一瞬,就有个的软软的,温热的东西,朝她唇上印了上来。

    她有些反应过来,那木头是在亲吻她。可是脑子转到这里,就转不动了,只觉得,冰凉的脸颊被滚烫的掌心焐着,双眼被安全的黑暗覆盖着,还有那唇间……被丰润的阔唇含着,就像那个越来越深的青草梦境,舒服得不想动弹,甚至,还有些想要更多……

    遂就那么乖乖巧巧地仰着头,任他攫取。那人先是蜻蜓点水般,浅浅的含着,轻轻的碾磨,像在探她,见她柔顺听话,便得到些鼓励,渐渐就压得越来越重,紧紧抵缠了檀口,将灵舌也探了进来,一番温柔搅动吮吸。

    夜云熙脑中有浆糊,沉沉钝钝的,可心尖上,又觉得轻盈快慰,人都要飞起来似的。便由着他越吻越紧,只懒懒娇娇地应着,那人食髓知味,索性一手伸至她腰背上,将她往自己身上贴压着,一手揽过她后脑,抵死了缠吻。

    倒得后来,她就觉得身板被禁锢着,口鼻间也猛烈,渐有些呼吸困难,伸手去推他腰间,碰着跟石头似的,使不动力,又抬起手来拨他的脸,想要挣扎开来,那人倒也不蛮缠,就着她那绵软力道,松开了劲,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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