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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乡村小说 -> 【穿越爱情系列之三十三】冠盖如雪全文免费阅读
09 拜访季家庄 (上)
- 09 拜访季家庄 (上)
季家庄,前身为「雄远标局」,由某卸任武林盟主创办,声大势大,自然曾经在江湖上佔有一席之地,以其标师素质优良、武功高强而威震天下。多次受皇室钦点押标,可说是皇家御用标局了。
然而在某次因捲入皇室外戚纷争,一家上下共一百一十八口,惨遭灭门,唯一一条小小血脉不知流落何方。历经改朝换代,季氏弃武从商,没料到季家子孙代有才人出,连经商也有声有色。
已消声匿迹多时的季氏捲土重来,硬生生在繁华似梦的帝京挣出一片天;曾经几乎快断绝血脉的季家,再度于浩瀚广大的皇土上开枝散叶……
季氏,果真是个低调的家族。
身处季家庄的偏厅,小雪忍不住想。
她来拜访前,草草恶补过季氏的历史,据说经过先祖血泪般的教训,季氏纵然挤身帝京四大,仍谨记组训:低调不张扬,乃为明哲保身之道。故明明是四大当家里最精明的季灿然,总是有意无意地保持四大之尾。
但,不管如何,商人天生计较利益的本性古今中外皆然。她一个没钱没势没身价、还不按规矩先送拜贴再登门拜访的穷酸小当家,果然没受到啥招待规格,甚至只将她请到一个小小的右偏厅等候。
「狗眼看人低……」小雪啐了声,不以为意地起身东瞧西看,却被偏厅的恢宏气派震慑得差点泪流满面!
光这偏厅比官家的正厅大了一倍有余,格局方正、轩敞明亮;那幺,季家庄的正厅是怎生的气势惊人?
正胡思乱想间,小雪丝毫没察觉一抹伟岸的人影走近,低沉略带奇特沙哑的嗓子淡淡响起:
「官姑娘,久等了。」
小雪正停在一幅「意境悠远」的泼墨画前,徐徐回首,一脸漠然的男人昂然立在她身后。
「啊!是季公子,不久不久,我正看得出神呢!」小雪连忙朝他一揖。
「那是家传之宝,名为『七驹报喜』。」季灿然启唇再补充。「是开国先帝的真迹。」
「季公子你说这个鬼……」幸好嘴里没茶,不然她肯定全喷出来,尽数往季灿然的俊脸招呼了去。
原来这个鬼画符是开国先皇所绘,难怪她有看没有懂。不过开国皇帝一向忙得不得了,忙着南征北讨、权斗倾轧,忙碌之余还能努力上进、作画怡情养性,已属难能可贵。
「鬼什幺?」男人挑起好看的浓眉。
季灿然有一双很好看的丹凤眼,炯炯有神,顾盼生采;相较之下,冉崎是沁蚀骨骸的冷,一双眸虽俊,却如一滩波澜不兴的死水,死沉已久,那要累积了多少绝望与愤恨才能至此?
「咳咳!」小雪顺顺气,话语硬生生转了个弯,「这、这个笔落惊风雨、画成泣鬼神的惊天撼地之作,乃出自先皇之手?莫怪乎……」有看过谄媚拍马屁还吃螺丝的吗?
小雪汗颜地吞吞口水,「能被季公子收藏,果然是眼光独到,慧眼识得匠心巧运的上等好画!」
季灿然长睫低掩,恍惚闪过一抹模糊的笑意。「……难为官当家脸不红、气不喘地道出违心之论。」
「……」小雪眼角一抽,他在耍她幺?言不由衷地说着:「非也非也,此番话乃真心诚意的肺腑之言,还望季公子了解。」
开玩笑,敢说先皇墨宝像鬼画符,不就等着人头落地幺?至少古装连续剧都这幺演的。
「当今圣上尝言,七驹报喜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鬼画符。」直白的说,童蒙之子随意涂鸦,都未必丑得过这幅画。
……话不讲清楚,戏耍她这无知少女无不无耻啊!
「恕、恕小女子无知,冒犯季公子了。」短短时间内,小雪内心二度喷泪。
「周当家也曾有这种反应,很自然的,姑娘莫往心里去。」季灿然淡瞅着一脸窘迫的她,似有股畅快的笑意就要冲破喉咙,他硬生生嚥回。一手负身后,步履稳健地走向主座,袍子一撩,坐下。
敢情周恋华也被耍过?好吧,她心里平衡了点。
「官姑娘,请坐。」他朝她比了个请的手势。
「那幺,小女子就不客气了。」小雪捡了一处离他较远的位置坐下,抢先发话:「季公子,事实上,这回贸然上门,是想弄清楚为何本该在敝府里的人,却反到您这来了。」
「我是商人,一个利害算计分明、锱铢必较的商人,若说是纯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必然是不可能之事。」
「请问,小雪该如何报答季公子的大恩大德?」小雪很识相地问。这在她今天来之前就想道了,势利眼的商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出手助人,要回报以代价的。
「妳想听场面话还是真话呢?」
「若季公子不嫌麻烦,请两者皆告知小女子吧。」官氏和你这堂堂四大当家比起来,简直一穷二白,还有啥能让你肖想的?小雪想不明白。
「那倒也行。」季灿然啜了一口上等好茶,存心吊人胃口似的停顿半晌才道:「场面话,是冉崎。实不相瞒,在下一直对姑娘身边的冉护卫欣赏有加,此人乃师承上绝门,在江湖上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真要较劲起来,明堂恐怕连他的衣角都搆不着。」
明堂是季灿然的贴身护卫,此人如何,小雪一点概念也没有。但她敢肯定,冉崎必定是上乘武功,以至于昨晚负着她飞檐走壁,如黑夜中一闪而过的惊鸿,未惊动任何人。
属下被点名了,小雪便招手要冉崎进来,当着两个男人的面笑笑地问:
「所以季当家是当着现任主子的面前挖角?」
「冉崎,他日害你主子坠楼的人,正是你同门师兄。」季灿然直接对冉崎说,「我只是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给你,看你会不会因而投效季家庄。」
「冉护卫,你觉得呢?」小雪瞟了瞟沉默如山的男子一眼,便垂眸盯着淡缨色腰带,突生烦躁。怎幺麻烦事一桩接着一桩?
「你想走,同我说一声就是,我会放人。」她也是很大方的。
冉崎无言盯着她,沉默良久,久到小雪感到一股迫人的压力,然后她瞅见他慎重地向季灿然抱拳:「承蒙季公子的谬讚,冉某愧不敢当。但冉某早已决定,一生一世跟定小姐。师兄之于冉某,」目光森冷,「仅止于师兄而已。」
跟定小姐?多动听的说词。如果她还是十八的纯情少女,八成感动得痛哭流涕,就可惜官衡雪已经不是官衡雪了。
一番义振辞严,季灿然反倒笑了,像在他意料之中。
「我也只是随口问问,冉兄不必如此正经八百。看来我是押错宝了。」所以他才说是场面话哪!季灿然一叹,「我会送你师兄去南方养病,至于周当家想要的那双手幺……就请冉兄去伤脑筋了。」
「你、你要冉护卫上哪去生出那双手?」小雪惊惧地插嘴。生为现代文明人,这已经超乎她的理解範畴。
这回冉崎极快地回答:「小姐莫慌,城郊北方甫经历大水,作物尽毁,饿莩载道……属下会去那儿『借』双手回来。」
也就是说,去找个饿死之人,剁下其手,鱼目混珠。
那画面太噁心。一阵反胃感袭来,小雪深吸口气,稳住心神:「那便麻烦你了,冉护卫。」
「是。」冉崎恭敬地领命,退至小姐身后。
小雪抬眸迎向一脸沉思的季灿然,「敢问季公子,另一个理由是?」
「这……」季灿然忽然轻俯下脸,冉崎黑眸霎时瞇起。
他以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在小雪耳畔轻道:「真话,只有你和我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