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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都市言情 -> 为夫后悔了全文免费阅读
为夫后悔了_分节阅读_73
- “嗯?”莞初没明白。
“我们太太早就惦记着给我们大爷纳妾,他虽是不松口答应,可我不敢拗着。后来听着你们这么快就有了孕,我便伤心,想着太太还不得更着急,可天佑说,这是好事,只要你们早早儿生下嫡孙,老太太必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给他纳妾,日子久了也就罢了。”
“嫂嫂……”莞初没想到原以为的大房计较背后竟是如此,那一本正经的大哥竟也是个心软护媳妇儿的,不觉倒替兰洙欢喜起来,“嫂嫂,大哥既是不想纳妾,你就莫担心,老太太和太太断不会强摁他的头。平日里你是太操劳,又总提着心,说不准你放下心来不刻意去求,那孩子倒来找你们了,就像囡囡一样。”
兰洙闻言并未宽怀,叹了口气,“往后你就知道,哪能那么容易?如今,咱们两个都得精心着赶紧养身子,谁先得着都行,否则,就得看着他们兄弟纳妾,老太太和太太不摁着,有祖宗摁着呢,他两个还敢无后?说起来这个,你家那爷呢?那日瞧要接你走,好得什么似的,这怎么出这么大的事,他就是回来说了一声就走了,再不见人影子?”
“哦,他柜上有事,往外头去了,过些日子才能回来。”莞初说着不觉噘了嘴巴,想那一夜被他抱着只管轻薄,口也无遮拦,说什么去三两日就回来,回来就带她往粼里去住几日,谁知这一去十天,连个人影子也没有!还说要开府立宅,不用她回来,便也没合计这回来后该如何应对,弄得她一听人家问是怎么落的胎她都不敢说,就怕跟他说的不一样,坏了计较……
兰洙又稍稍坐了一会子就走了,一来是怕她累了精神,二来这楼上也实在是憋闷得热,熬不得。
送走兰洙,绵月赶紧给莞初弄了凉手巾进去,三公子信上说的明白要好生照顾姑娘,与从前一样。绵月便再不去纠结这孕喜与小产之事,与从前一样,应着姑娘的话好生照应。
主仆三人在蒸笼里熬了一后晌,好容易熬得入了夜,园子里锁了门。绵月赶紧熄了暖炉,开了半扇南窗;莞初把身上的袄儿和大被子都褪掉,只留了一身薄中衣儿,腻人的汗珠子落下去,好好儿透了透风,那蒸得稀里糊涂的脑子才算清爽了些。
正是洗漱,就听得外头有动静,似是大开了院门,艾叶儿赶紧往窗子上去瞧,轻声叫道,“姑娘!是太太!太太来了!!”
莞初闻言一愣,除了那一日老太太过来的时候婆婆随着来瞧了一眼,之后再未路面,想着该是要把这一场事撑过去等着她往谨仁堂去请安,这怎么夜里来了?
“姑娘,你赶紧去换衣裳啊。”绵月在身边急道,“炉子也熄了,若是再看姑娘打扮得这么单薄,定是要惹了太太生气了。”
莞初想了想,依旧低头洗漱。婆婆知道她未孕,这个过场本就不必走给她看,至于为何园子锁了门深夜来到,那就更与这炉子和月子不搭界。既来之,则安之吧。
耳听得楼下开了门,丫鬟们都请安迎候,莞初接着擦了脸上的水珠,吩咐艾叶儿取了薄袄来穿上。
帘子打起,彦妈妈搀扶着闵夫人走进来,只主仆二人,也未允许楼下的丫头跟上来。莞初赶紧俯身行礼,闵夫人走过只当不见,沉着脸,满面肃色,原本肉撑得饱满的一张圆脸此刻耷拉得老皮尽显,眼角垂,端端抠出个三角,平日礼佛或是与说话时那胖胖的笑意全是不见;不过月逾,没了儿媳恼人,心宽体胖,身子更觉臃圆。在房中环顾一番,鼻子冷冷地哼了一声,落座桌旁。
绵月正欲上前斟茶,就听得彦妈妈喝道,“不知规矩的丫头,哪里就轮到你了!”
绵月没敢再动,莞初便起身,退到桌边,双手去捧茶壶。
“跪下。”
声音不大,好是阴沉。事不意外,莞初的手却依然僵在了茶壶边,蹙了蹙眉,放慢慢收了,俯身跪在当地。
“今儿关了院门,已然是给你脸!问你的话,敢有半分不实,我绝不轻饶!”
“是。”
她还是原先那副模样应得老老实实的,面上清淡、毫无惧色,眼帘轻拢依然遮不住那双狐媚子的眼睛,闵夫人看得牙根儿痒,吩咐彦妈妈道,“问她!”
彦妈妈弯腰,老脸对上莞初道,“二奶奶,二爷私宅当中,是如何安排您跟大姑娘住的?”
“一套三进,我和秀筠住在后园,各有厢房。”
“那爷呢?歇哪儿?”
“他住在……”
“掌嘴!”
厉声一喝,莞初蹙了蹙眉,方又道,“爷他住在正院。”
“可有人服侍?”
这一问显是在问那怀孕的女子,莞初斟酌了一下道,“有。他们歇在一个院里。”
“二奶奶可曾见过那位姑娘?”
“见过。”
“如何?”
“佳人绝艺。”
“二爷的眼光必是不能错,太太可说着了。”彦妈妈哈着腰恭维一句主子,又看着莞初,一双老眼眯着,皮笑肉不笑,“那女子怀着咱们爷的孩子,二奶奶可有好生照应?”
“是该我照应么?”
一句轻声反问,端端正房奶奶的架势,这一得势,闵夫人莫名一股火上来,“不该你照应谁照应?让你做什么去了?!”
“哦。”莞初低头,“那我并不知道。我当太太让我去就是给孩子应个名儿,不知原是这规矩,往后知道了,下次去,我一定好生伺候。”
一口堵死在胸口,闵夫人不觉自己将才失言,只恨这丫头赖皮赖脸、死活扎不动的模样。彦妈妈一旁敲着,赶紧给主子顺气,“太太您歇着,老身跟二奶奶说话。”转头又道,“爷这些时可曾到后园来歇过?”
“不曾。”
“一直歇在前头?”
“是。”
话到此,彦妈妈与闵夫人相视一眼,又道,“那我再问二奶奶,那四月的胎儿是怎么掉的?”
“只说是夜里出的事,我没在跟前儿,不知道。”
“出事的时候儿奶奶自是不能在跟前儿,我问的是那胎儿是怎么掉的?”
老脸凑得近,话中极阴冷,莞初蹙了眉,竟是不敢去想那话中的意思,斟酌道,“许是她体弱,承不得……”
“啪!”
莞初未得话尽,狠狠一巴掌甩在脸上,脑子嗡的一声。
“好东西!事到如今,还敢瞒天过海、红口白牙地浑编排!”闵夫人打得手都发麻,恨声道,“你去之前,睿儿与那女子过得安安稳稳,不管名分如何,肚子里是我齐家的骨肉!我就怕你生事,三月上才让你过去,这才几日,竟是引得四月的胎身落了胎!你是怎么从你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这么狠的心??你娘只想着让你嫁男人,就没有告诉你要长颗人心才能过人日子!那孩子在肚子里三个月就坐住了胎,老太太那边都当将将过了三个月是小产,可我知道已是四个多月的身子,若不是有猛药相克,好端端怎会落胎?!”
“太太!”莞初挺直着身子,手下死死握着小拳,“落胎是意外,不知太太怎会想着与我相干?人命关天,恕莞初断不能应!”
“哼,心心念念嫁了过来,睿儿瞧都不瞧你一眼!也是我糊涂,让你去瞧着那厢生养,又偏带了秀筠去,不得不人前装相假孕,能不恨?!臊了还是吃醋,这点子心眼儿,一时心狠起来,什么做不出来!”
“太太!您说的那点子心眼儿,我没有!”小脸煞白,红肿的手指印越发清晰,“太太若有凭据,尽管拿出来,若没有,不可如此枉断是非、污我清白!”
闵夫人闻言冷笑,“凭据?这种事若是有凭据,要少了多少冤魂!更况,谁又能比你们御医何家更懂得那些脏药?”
轻飘飘一句就断了死案,轻飘飘一句就抹去了所有的辩白,莞初只觉自己被扔进了混浊的泥潭,越陷越深,所有的污浊都灌进来,几是窒息,泪涌上来,狠狠咬牙屏着……
看她终是默了声,身子直直的,屈辱把那张小脸逼得惨白,那双狐媚子的眼睛里头满是泪水,闵夫人心里那块死疙瘩头一次觉着痛快。毕竟是年纪小,这种事一时心狠做得,而后哪里承得?初闻四月落胎,闵夫人惊震之余怎么也不能信,可还能是怎样?睿儿紧挨着药王叶家,若有什么不适之症早就该诊出来,怎么会到了四个月突然落胎?若非有人做了手脚,还能是什么?!即便就不是她动的手,也是这死丫头克的!
“此事到此为止,今日放过你,为的是我和睿儿的脸面。往后在我眼皮子底下再敢行那拈酸吃醋、背后下刀子的事,咱们新账旧账一道算!”闵夫人说着站起身,“你从前跟着我礼佛,也该学了些,自己的业障要自己消。先好好儿地坐你的‘月子’,而后再超度吧。”
见主子抬步,彦妈妈赶紧扶了,闵夫人看着地上跪着主仆三人冲她道,“艾叶儿和绵月,打今儿起放到谨仁堂去调//教。把水桃和红秀换上来,伺候你奶奶!”
“是!”
☆、第80章
……
十几日的艳阳高照终是换来这一天的大雨倾盆。没有疾风,冷了日头,雨水像化了冻的河水,哗啦啦的只管往下倒,织出厚厚的帘幕将近在咫尺的荷塘封得严严实实。
入了夜,再也没有任何灯烛能撑起一点光亮,天地都被浇透,一片混沌;仲春时节,竟是湿冷透骨……
房中两只暖炉烧得正旺,小小的赏花楼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仿佛隔在了天地之外,蒸起的暖热似大旱时候干裂无荫的地头,枯尽的杂草没有力气抬头迎那炽热的日头。
红秀穿着夏日的薄纱裙,靠在冷雨的窗边,依然是一张涨红的脸,止不住汗水淋淋。太太吩咐要好好暖这小产体虚之人,大日头的时候烧着铜暖炉,一股燥热包裹,人无处躲藏,瞬间逼的脾气暴躁;好容易盼来了雨天,竟是又添了一个炉子,将那补品端端熬在了房中,热燥加了湿潮,再无时候停歇。
丫鬟们两个时辰换一班,原当夜里会好些,谁曾想这一天积下的碳气闷燥,扑面来就堵了人的七窍,再无排解。只是此刻,红秀却顾不得,只管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
红烛红帐,满眼的热燥,琴桌旁二奶奶一身粉嫩袄裙将那纤瘦的身子裹得严实,一张小脸被那高领子围得越发小巧,白净的脸颊浊浊热晕之下竟是冷清,眉目淡然,眼帘轻拢,手指遮在长长的衣袖下,抚在琴弦之上。
琴音扬起,似清清流下的山泉水,潺潺而来;山谷空幽,水滴飞溅,空荡荡几经盘桓;
晨曦破晓,清鸣婉啭,鸟儿沾着水声飞起,撕开满眼浊红,连那汤盅咕嘟嘟的声响都和在了泉水之中,将那不能静心之燥缓缓融去……
……
琴尾处,一朵水晶的小莲骨朵,红彤彤、燥热的烛光里晶莹剔透,灿灿生辉;她的目光始终不离,将那点点晶莹、将他那一粒一粒粘贴的汗水都揉在指尖,流淌在琴弦之下……
思绪飘飞,越过那桃枝环抱的青青竹亭,飞回画舫边,久久徘徊;湖水涟漪漾开人的心扉,远处画楼清俊的身影,如此不真;琴音忽地一顿,肩头狠狠一沉,汗浊之气,紧紧的怀抱,不肯放,就此勒在心头……
琴音太清,太静,如何能描下那赖皮赖脸、纠缠的凡尘之趣……
他金玉满堂,铜臭十足;他幽情雅趣,琴曲知音;一时寡廉鲜耻,一时情深义重;他一无是处,集人间百般极致……
琴音到此,莞初不觉笑了,小小涡儿盛不得他的俗,他的坏;河堤柳岸,少年早已行色匆匆;如今染尽俗世繁华,一曲何尽?
余我残生,谱下这十年之约;勉度春秋,看你如四季风景……
……
大雨之中,快马飞奔,湿雨路滑一时不慎,两时不慎,重重摔落马下,一身泥泞,满身乌青!
两天两夜,不眠不休,若能插翅而飞,不如倾家荡产!齐天睿此刻只管心焦,哪里还顾得身上疼痛,天地万物都在与他作对!
往各地田间不过是瞧瞧行市,哪曾想越走越远,堪堪误了大事!原本心笃定,想着小产伤身,府里怎么也不会立刻接人,即便就是自己的娘亲知道丫头从未有孕,也不会驳了老太太。谁曾想一得着信儿竟是立刻将她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