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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愿录_分节阅读_49
- 他痴他傻,可是他不是没感觉。
他又饿又怕,好不容易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却还不敢出声叫住。
流韵的意识也开始模模糊糊,他瞳孔也慢慢地涣散,头一点一点地垂下……
周语心急如焚,马鞭甩了一下又一下。那马儿似乎也知道她的焦急,蹄子像是在林间飞似的。
终于,瞧见了前面有个人趴在那里,周语深吸一口气,跳下马赶过去。
那是秦丰的二娘,周语见过几面。但苏锦却不识得周语,强撑着一口气挤出一个凶悍的表情来:
“告诉你们主子,人,我是死也不会交的!”
周语扶起苏锦,柔下声音与她道:
“二娘,您别急,我是秦丰的友人。听闻你跟流韵有难,特地赶来相助。追兵在后来不及细说,您先随我上马,我们再去找流韵。”
周语手伸到苏锦的脖子后面,想去托起她上马,却摸得一手浓稠的血,这血还一直不住地往外流,让她变了脸色。
苏锦竟伤得这般严重!她赶过来走得急,身旁没带任何的伤药,这该如何是好?!
苏锦瞧见周语眸中的焦虑关怀并不像是作假,加上自己也是吊着一口气实在撑不下去了,由不得她不信周语。
她拉了拉周语的袖子,让她低下头去听她说:
“告诉丰儿,流韵在……,还有,那两个逆子实在…是……”
周语的瞳孔缩了缩,她听完苏锦的话,颤抖着去握她的手:
“苏夫人,您千万得撑住啊,秦丰马上就来了……您千万撑住,他只有您这么一个娘了啊!”
但苏锦却仿佛没听到周语的话似的,一点一点地阖上了自己的眼睛。
这是第二个死在周语怀里的人。
周语感受着怀中的人逐渐变得冰冷,心中犹如千万根针在扎似的疼。
她总是什么都做不了,她总是只能看着他们走!
复了仇又如何?叫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明白了前因后果,却叫那些最想让他们看到的那些人一个个惨死离去!
如今已经走了两个,日后还会有两个,四个,六个……
到最后,遍地尸骨,纵然全天下知道了死去人的无辜忠烈,这让他们这些留下来的人活得有何意思?!
周语含着泪,将苏锦的尸体绑到了自己的背上,她跨上马,往流韵所在的树下赶去。
好在苏锦最后走得不远,不多时周语就到了流韵藏身的树下面。
她细细搜寻了几遍,才瞧见躲在树叶之中的流韵。
他一身肮脏不堪,独独那双眼睛亮如星辰,虽然也有逐渐涣散的趋势,但看上去精神还是不错,像是困倦了罢了。
周语朝着流韵伸出手,与他道:
“流韵,你下来,姐姐接着你。”
流韵一开始拼命地摇头,眼泪鼻涕一起下来,也不敢开口讲话。直到他瞧见了周语身后背着的苏锦,这才终于哇地一声哭出来,笨手笨脚地拉着树干往周语怀里跳,脸上看着真是委屈极了:
“追,追我,他们追我……呜呜呜,二娘,二娘……”
他伸手去抓苏锦的手,却不见苏锦握上来。
痴儿怎么懂的生死之差?他还以为是自己破了苏锦定下的规矩,苏锦在生气呢。
流韵又不甘心地去抓那冰凉刺骨的手,哭得打嗝了还不忘唤苏锦:
“二娘,二娘,姐姐好人……二娘…不气…”
只可惜,他这疼她爱他护他一路的二娘,再也听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争对我国二胎问题,我做出了比较片面的映射,告诫家长们,请爱每一个孩子,不要因为大让小之类的话出现,用道理教育孩子,用对错教育孩子,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无关年龄。年龄小的犯了错就是年龄小的道歉,反之亦然。然后爱要平均,不得过分宠溺其中一人,有啥就一起吃啥穿啥,聆听孩子的心愿,把爱挂在嘴上……
造了那么多我造不下去了,反正以上说的都跟本文无关,那双生子就是心理扭曲觉得全世界都不爱他们都亏待他们……
☆、四二 双生子(三)
皓月当头,城门也已经关闭。
在一片漆黑之中,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周语心乱如麻,生怕过来的是追兵而不是救兵。
她骑着马往回看了看,在烛光明暗之中瞧见了那人的脸,顿时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秦丰来了。
周语拉住马,将睡的迷迷糊糊的流韵先交给秦丰带下去,自己背着苏锦下了马。
秦丰把流韵交给秦图秦恩照顾,拉着周语细细端详了一番:
“你没事吧?”
周语一边解着绑在自己跟苏锦之间的绳子,一边回他:
“我能有什么事?你快叫大夫给流韵看看,今日他怕是吓坏了……”
“有你护着他,出不了什么事。”
秦丰说完这话,才发觉周语的表情不对。她看着似是内疚,又似是难过,一副情绪低落的模样。
她解开身上的带子,这身后的人没了支撑一下子就倒了下来。秦丰抬手接住,才发现是苏锦。
入手冰凉,一如他们两人的体温。
随着苏锦的身子被缓慢地放下去,秦丰的眸子也沉了下去。
他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他与周语都清楚,他们选择了这条路,走下去两旁的风景会是什么。
但是,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安享晚年与一个个被害而死,这份心情却又是不同的。
纵然不生不死,但是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到了最终,再没有一个人能喊出他们的乳名,也没有一个人说话能以我记得当时开头,这样本身就很悲哀了。
可如今,却是要看着他们惨死在眼前,自己却总是慢一步。
秦丰默不作声地站着,他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看上去有多么地落寞难过。
周语走到他的身后,她将脸贴在他的背上,双手轻轻地环住他的腰:
“对不起。”
秦丰的五感似乎因为她的这一句对不起而重新回来了,他伸出手将她的手裹入掌心,叹了一声:
“本不关你的事。”
男人的伤心不似女人那般可以清清楚楚地流露于表,他们大都习惯了忍耐,到了真正伤心时也忘了该如何嚎啕大哭。但是他越沉默,周语便知道他越难受。
她有些心慌意乱。
秦丰总是强大的,他永远站在她身后退一步就可以依偎的地方,或者站在她的身前帮助她挡去一切凶厄。他能在她心伤心慌时给出温暖的回应,让她一点点冷静下来,可是轮到他如此难过时,周语却不知所措了。
她只能更紧地抱着他,与他一起站在这片漆黑之中。
世人瞧不见的心伤,她能感知到;世人听不到的哭嚎,她能想象出。
如若无法将他从这深渊中拉出,那便陪着他一起站在这里吧,她一无所有,能给的只有微不足道的陪伴。
秦丰顿了顿,他转过身,用力地将周语抱进了怀里,将头埋在了她的肩膀,依旧是一字不发。
这世上,大抵再也没有人能像周语这般了解他了,他想。
等秦丰的情绪平复了些后,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秦祺展与秦祺宏这两人的。
之前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皆因苏锦还在。可如今,他们竟然自己害死了唯一的保护神,这即将迎来的风暴自然可想而知。
只是,周语却拉住了正在气头上的秦丰,冲着他摇了摇头:
“你现在不能对他们两人下手。”
秦丰顿住动作,静静地看着周语,等她的下一句。
周语瞧他如今还是比较冷静的,便把苏锦在弥留之际与她说的那些话转告了秦丰:
“秦祺展与秦祺宏不该姓秦,他们该姓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