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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三章 财大气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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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江南饭店,国内珠宝企业展正在进行时。一干行业内人士正聚集在门前恭候着展会承办和发起人,福德堂执行总裁萧落雁。迈巴赫停在大江南门前停车场,出乎所有人意料,萧落雁竟从驾驶位置走下车。

    李虎丘懒洋洋躺在车里,萧落雁笑盈盈过去替他开门。风尘仆仆,一身休闲衣着,笑起来贼忒嘻嘻的虎丘,在这群肉眼凡胎的老板们眼中,怎么看都不像够资格让执行内牛耳,与谢抚云并称东南双娇的福德堂萧总当车夫的大人物。

    在一片震惊和猜疑中,无精打采的自由社大龙头不情不愿的被萧总拉到车外。抬头看了一眼台阶上恭候的人群,但见华盖云集衣冠楚楚,虎丘只看这些人的眼神,便颇有自知之明的想到这些人多半在那琢磨,嘿,这瘪三是哪根葱?若是萧总的男人,那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那啥上了。

    实际上虎丘所料不差,恭候的人群抱着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均在想李虎丘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令传闻中出身军界萧家,一向以冰清玉洁著称的萧落雁如此迁就。更有甚者,已经有位年轻的商界骄子对李虎丘一万个看不顺眼,若非担心在佳人面前失礼,此刻这人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拳打脚踢痛殴虎丘一顿。

    萧落雁与虎丘携手步上台阶,二人关系已昭然若揭。一名年纪不大颇有气度的男子走上前道:“萧总姗姗来迟,我等还以为今日不能大饱眼福了,想不到原来是佳人有约,但不知这位青年才俊与萧总是什么??”

    “我丈夫。”萧落雁干板夺字爽快答道

    青年男子闻听此言竟难以自控,面色一变,问道:“萧总什么时候结婚了?”

    “大学毕业一年就结了。”萧落雁挽住虎丘手臂,道:“夫家姓李,他叫李虎丘。”又对虎丘道:“这位便是国内珠宝行中大名鼎鼎的石头记集团的老总,周文轩先生。”

    周文轩强摄心神,稳定住情绪,与虎丘握手道:“鄙人周文轩,鲁省泉城人,小号石头记,主营金矿和宝石原料生意,李先生既有幸娶到萧总这样的人物,想必定也是非凡人物,但不知您是在哪一行发财?”说着,手上竟用上最大力道。他是举重运动员出身,又曾干过矿工,向来对自己的手劲颇为自信。

    这周文轩本是黑道泼皮出身,九十年代初期,国有企业搞改革重组,齐鲁金矿的一部分老矿面向社会搞公私联合开发。周文轩那时不过二十出头,仗着敢打敢拼的名头和聪明的脑袋,向银行贷了一笔钱后一头扎进那场盛宴中。经过这些年巧取豪夺,终于成为鲁省乃至国内最大的私有金矿企业主。如今已身为金银珠宝行业内头号原料供货商。

    这人在鲁省时仗着财大气粗,上勾结官府,下豢养打手,横行霸道惯了。这次来杭城参加金银珠宝展,初遇萧落雁,立刻惊为天人,一见倾心。被迷的神魂颠倒。萧落雁在行业内名头不小,但行里人对其家庭状况却知之甚少,周文轩一直以为气质娇憨纯真的萧总是单身一人。在他心中早把萧落雁视做正印夫人的不二人选。为搏美人一顾,他不但在组建珠宝行业联合会一事上大力支持萧落雁,甚至已做了回家便离婚的思想准备。却不料今日竟突然冒出个丈夫来。怎能不让他火冒三丈?

    李虎丘不知其中细节,但他通透人心世情,只这简短接触便看出周文轩秉性霸道且对自己老婆有所图谋。贼王任凭周文轩用力握紧自己的手,待他力道弱下来时,忽然反握住周文轩的手,笑嘻嘻道:“周总不但生意做的好,手上的力道也不同凡响呀。”说着,手上轻轻一抖,看似幅度不大,却让周文轩浑身一颤,脚下打跌当场一屁股坐到地下。

    周文轩登时面色通红,萧落雁正想说几句打个圆场,却被虎丘拉住小手不让说。一旁边有一人已抢先将周文轩扶起,这人约莫四十多岁,长的项短脖粗,圆圆的脑袋似篮球,黑漆漆的皮肤,不笑不说话,满面堆欢道:“这大江南的地面凭地滑溜,搞的连周总这样的人物都要摔跤,走路可得把地面看清楚才行,快起,快起。”言外之音似有提醒周文轩强龙不压地头蛇,先搞清楚情况再有所动作之意。周文轩虽凶蛮却非不智之徒,闻言果然冷静下来。

    与热闹的产品展相比,行业联合会成立一事则显得冷清的多。国内的珠宝企业主们对此事的反应淡漠。这些人初闻此事后均在想:大家各干各的,为什么一定要弄个什么联合会?还要给自己制定一堆条条框框约束大家的经营行为,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对于福德堂那位秀色可餐的萧总的提议,目前为止响应的人寥寥无几。反对者却不在少数,其中最激烈的当属来自滇缅地区的玉玲珑集团的老总阮定邦。

    李虎丘笑眯眯看着,问道:“这位老兄又是哪一位?”

    落雁介绍道:“这位是来自滇省的玉玲珑集团的阮定邦董事长。”

    李虎丘道了声幸会,坏笑着说:“一看阮董事长的样子就知道您是个不容易摔跤的人。”

    阮定邦脸上笑呵呵,一双大眼珠子盯着虎丘问道:“李先生这话从何说起?”

    李虎丘道:“因为您的底盘低啊。”说着放肆的哈哈一阵大笑。

    萧落雁狠狠在这厮胳膊上掐了一记,故意看一眼时间,然后道:“全怪我迟到,让各位久候了,等一下会开完,大江南略备薄酒招待各位,届时我先自罚三杯。”

    萧落雁虽是女流,在行内的身份却非同小可。又难得她模样如画异常讨喜,几句话便令场面活泛起来。连周文轩面上怒色都减了几分。唯独阮定邦不阴不阳的说:“那还要看开会的结果怎样,萧总须明白,我等到此可不是图您几杯酒而来。”

    萧落雁点头道:“当然。”挥手将众人往里一让,道:“里边请。”

    ??

    会是在饭店顶楼的大会议厅开的,坐在开放式的大厅里整座城市尽收眼底。李虎丘坐在会议桌外围萧落雁身后的方位,笑眯眯看着她和这些腰缠万贯,早打定主意不会同意成立什么劳什子行业联合会的企业主们在那浪费口舌。

    萧落雁的想法是好的,成立行业联合会,规范出行业标准来,从长期看可以提升国内企业的竞争力和品牌效应,搞行业联合会一定程度上还可以控制珠宝首饰的价格走向。国家的开放政策已无可逆转,眼看着货真物美注重品质,竞争力极强的洋品牌就要进来了,在这股寒风吹进来以前先把这些人凑到一起抱团儿取暖。制定行业规则,将不适应未来时代的小企业兼并,藉此保留住华夏珠宝首饰行业里一些传统工艺。这个计划一举数得,貌似合情入理,却唯一不合乎的便是国情。

    小企业主们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创建的企业被兼并,大一点的企业则不希望独立自主的经营方式受到影响,总得来说,他们都贪图眼前的利益,更不愿意制定什么行业标准来自我约束。与福德堂同级别的几个更有影响力的企业又都想将这个联合会控制在自己手中。还有已经与海外企业达成合作协议,坐在这儿居心叵测存心搞破坏的。总之是各怀心事,无论如何也谈不拢。

    一位操西北口音,以擅长制作传统形制金银首饰的小企业主举手发言,“鹅的意思很简单,鹅们老裴家的凤钗头是天下独一份的手艺,打大唐朝时起就是宫廷供奉,一辈儿传一辈儿,不能到了鹅这辈上改了姓,所以鹅不会同意任何人的报价收购,鹅们裴家就是在坟包上戳起面旗子,它也是姓裴的。”

    萧落雁不动声色示意助手拿来一只锦盒,打开后从里边取出两支凤钗,其中一支做工精细入微,而另一支则稍显工艺简单了些,二者相比高下立判。那位裴姓企业主得意一笑,指着前者道:“这个一看就是鹅们家的东西。”萧落雁点头赞道:“的确是可以代代相传的好玩意儿,不过我想问裴总的是打造这么一支凤钗,你们的工匠需要多长时间?”裴总道:“这个没有固定的标准,全看手艺精不精,要是鹅亲自来做的话大约三天就够咧。”萧落雁点点头,举起另一支工艺简单的问道:“裴总,那您知道打造这么一支钗要多久吗?”裴总摇头道:“你那个东西一看就是工业流水线上下来地,跟鹅的质地样子都没法比。”

    萧落雁微笑道:“有的比!我手上这支钗是欧洲唐尼汗金银珠宝首饰制造公司专门针对华夏市场制作的新品,预计每一支的售价相当于你们裴家凤头钗的三分之一,从外形上看,对于内行人而言一眼便能看出二者区别很大,但对外行的消费者而言,他们一眼看到则是二者之间巨大的价差,为何会有这么大价差?一是因为你们的人工费用太昂贵,二是他们为占领市场存心压低价格,等把你们这样的传统工艺作坊都挤垮了,他们自然可以再提高价格。”

    那位裴总低头不语,显然在琢磨萧落雁的话。萧落雁见他似有心动之意,正欲趁热打铁再多说几句。一旁边阮定邦却插言道:“萧总这个例子举的太好了,这便是咱们将要面对的竞争对手之一,而据我所知,这家唐尼汗珠宝制造公司在欧洲只是一家二流企业,与美国的蒂芙莲相比这家公司简直微小如尘埃,国家开放相关行业的市场,这些优秀而又强大的外国企业必然要进来,而咱们这些企业,要嘛名气不够,要嘛工艺落后,总之竞争力与人家相比天差地别,在座的各位当中,也只有几家财大气粗的国内行业巨头能稍微与人家较量一二,余者恐怕都要如萧总所说,难以抵御这场行业寒冬,所以我的意见是咱们现在不应该研究如何与之对抗的问题,而是应该换个思路,研究一下如何与之合作的问题。”

    这厮从第一天开会时便是这副汉奸口气,萧落雁黛眉微蹙,刚想反驳一番,此前一直支持萧落雁的周文轩忽然抢过话头,问道:“阮董事长言之有理,但不知道蒂芙莲开出的合作条件是什么?”

    阮定邦道:“美国人给的条件还是很有诚意的,就拿老裴的裴家凤钗头为例,美国人在高价收购的同时愿意保留‘裴家凤钗头’这五个字作为蒂芙莲金首饰的一个系列产品,同时还会全盘接手裴家凤钗头作坊里的全部员工,更愿意提供一套先进的工艺流水线,帮助裴家扩大生产规模。”

    萧落雁冷笑道:“果然是不错的条件,但不知美国人可曾想过裴家凤钗头这五个字的品牌价值是多少?既然是合作,那么利润如何分配?裴家人是以什么方式与蒂芙莲合作?新公司由谁来管理?”

    阮定邦微微一滞,随即道:“新公司自然要由蒂芙莲总部指派的人来管理,至于裴家凤钗头这五个字的价格也都会算在收购价中,既然是全盘收购,自然也就谈不到利润分配的问题。”

    萧落雁看了一眼在座的其他几位与裴家境况相似也各有独门绝活儿和数百年名号的小企业主,说道:“我福德堂珠宝给列位的条件早已在大家收到合作意向书上说明,首先,我们会保留各位的老字号,为各位提供相对廉价优质的原料,负责这些老字号品牌的推广和产品销售,各位拿出来的是老字号的牌子和手艺,而我福德堂拿出来的则是更好的渠道和更廉价的原料,咱们是真正的合作关系,利润分配上也会严格按照合同上写的执行,这合作便是咱们各自拿出自己的优势资源整合到一处,扩大经营规模和实力,共同来与洋品牌竞争。”

    成立行业联合会一事本就一直难以推进,如今又失去了在行内说话极有分量的周文轩的支持,萧落雁对这件事更没信心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希望能借这个机会多整合几家老品牌老字号,如果能将这些手艺精湛的老字号企业主们说服,组合成一个专营老字号首饰的特色企业,未来,这家企业的竞争力将不逊色于任何一家跨国首饰集团。现在的问题是,萧落雁不能像蒂芙莲那样给这些小企业主一个远超市场估价的收购价,她只能提供给每一家一笔接近市场估价的兼并金和一份相对更合理的合作协议。合作能否达成意向,她半点把我都没有。

    会议大厅陷入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儿,终于被周文轩的声音打破:“大家都知道我是做原料生意的,在座各位都是我的衣食父母,绝大多数都是周某的朋友,既然作为各位的朋友,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在座各位,刚才萧总和阮董事长谈到的问题有一点很关键,那就是他们都认为新企业整合成功后,竞争力会加强,由于订单相对集中,原料价格上也会有所降低,这一点,在之前我与萧总也沟通过的,说实话,当时我是认可这一点的,但现在,事情发生了一点点变化,我倒是觉得阮董事长的方案更合理一些,因为如果按照阮董事长规划的,由于加上外商那部分,相信新公司成立后的规模估计要比萧总计划的规模要大很多,原料订单也会更大,从生意人的角度看,我倒是更认可阮董事长的提议。”

    周文轩是国内最大的原料供应商,在这个行业里说句话,分量非同小可。他会有这样的转变早在其被李虎丘抖了个跟头那一刻萧落雁便已有心理准备。事实上她早就看破了周文轩那点念想,而她断然不会靠色相勾引得到此人的支持,从而达成合作意向。所以才对虎丘的捣乱之举毫不在意。自家的男人把周文轩得罪了,便等同于自己得罪的,现在他出尔反尔,公然站出来给她找别扭也是在她意料之中。只不过这样一来,这第二个目的看似也很难实现啦,眼前能做的似乎只剩下尽人事听天命。想到天下熙熙皆为利往,落雁此刻的信心越来越小了。

    正在这时,李虎丘忽然凑到她身边,笑问道:“宝贝儿,我说两句行吗?”这句宝贝儿虎丘只有在夫妻间最亲密的时刻才说过几次,似这般公然叫出来却还是破题第一遭。萧落雁听了,不禁心头甜丝丝的,轻声问道:“臭家伙,你又不懂做生意,有什么好说的?”

    虎丘微微一笑,“我不懂做生意有什么关系,只要我懂得为老婆花钱就够了,幸好咱还不差这点小钱儿。”

    自由社和福德堂一直是两个财务机构,陈李李不止一次想让自由社和福德堂合二为一,萧落雁却始终坚持不将二者混为一谈。原因便是她想独立开创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在这一点上她想尽量减少依靠男人。吞并了陈天浩兄弟后,自由社现在的产业规模太庞大,福德堂与之相比实力难及一半儿,所谓合作,不过是替老公管理企业罢了,哪里享受得到半分创业的喜怒哀乐。萧落雁误以为他要用自由社的钱砸这帮人,于是轻轻摇头。虎丘却笑着告诉她:“放心,这事儿跟自由社一点关系都没有,不就是原料吗?包在哥哥身上了。”

    ( 盗香  p:///3/38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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