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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假死
- 范蠡接过话道:“粮草是重中之重,齐军一定会派重兵把守,又岂是轻易能够烧毁的。所以明日一战,真正的主力在前方,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正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我知道伍子胥此番命我随军用意不善,但同样的,他并不知道我真正的实力,再加上有繁楼兄从旁协助,你无需担心。”
冬云静静听着,待他说完后,方才道:“那先生可知,伍子胥改了吴王的计划”
“改了”范蠡一怔,随即神情渐渐凝重了起来,询问道:“怎么个改法”
“前方为饵,后方为实;且这个饵……”冬云迎着范蠡的目光,一字一字道:“是真正送死的饵!”
繁楼诧异地道:“你是说,真正的大军在后方”
“不错。”冬云颔首道:“伍子胥省了最后一步。”
繁楼摇头道:“这不对,伍子胥征战多年,不可能不知道粮草的重要性,他这么做,只会白费功夫。”
那厢,范蠡已是想通了其中关键,沉声道:“他当然知道,所以他明日的目的,不是赢齐军,而是借齐军的刀来杀我!”
“错。”冬云目光漫过繁楼,纠正道:“是杀你们!”
繁楼一愣,随即笑道:“想不到连我也被伍相给看上了,真是受宠若惊。”
“亏你还笑得出来。”冬云瞪了他一眼道:“我引你们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赶紧想办法。另外,伍子胥一直都有派人监视你们,这也是我一直没有现身与你们相见的原因;这一次,实在是火烧眉毛,方才使了计策将他们引走。” 说着,她看向灯火通明的营帐,“不出所料,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发现你们二人不见了。
繁楼也知道事情严重,敛起笑意道:“若是在姑苏,还能借吴王来压伍子胥;可现在出征在外,他就像一头解开了束缚的猛虎,想从他手中逃脱,很难。”思索片刻,他道:“我这次来,带了一千余精兵,只听我一人之令,或许能挡一挡。”
“没用的。”范蠡摇头道:“你这一千精兵,你知道,我知道,伍子胥也知道,你觉得他不防着吗我若没估错,他明日定会设法调走这一千精兵。”不等繁楼言语,他又道:“不错,那些精兵只听你的命令,但伍子胥手上有五万兵马,五万对一千,这个结果,不用我说了吧。”
繁楼无奈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该如何是好”
范蠡抿唇不语,面色在银白如水的月光照耀下变幻不定,半晌,他忽地道:“既不能避,就如他所愿!”
冬云大惊,急忙道:“你疯了,那是你自己的性命啊!”
范蠡不语,只将目光投向繁楼,后者不像冬云那么激动,若有所思地道:“你想来一个将计就计”
“不错。”范蠡眼底掠过一抹欣赏,难怪能在伯嚭身边卧底十年而不被所知,果然心思缜密,一点就通。
“我一日不死,伍子胥就一日不会罢休,既然如此,就如他所愿。”他抬手阻止想要说话的冬云,“当然,并不是真死,只是让他这么以为;而我也正好借此机会,回一趟越国。”
“此时回越国”繁楼一怔,旋即明白了什么,“你担心齐国久不下吴国,会转去越国”
范蠡沉沉点头,“希望是我多虑了,但不得不防。”
“吴越两国相领,确实得防着一些。”这般说着,繁楼又道:“我看过地图,距离艾陵三里之处,有一座山崖,明日设法将齐军引到那里,然后范兄假装飞马跌落悬崖,让伍子胥以为范兄已死,我会从旁掩护,只是这悬崖峭壁,范兄可千万要小心。”
“我知道。”范蠡应了一声,又不远担心地道:“那你怎么办”
“我到底是伯嚭的人,伍子胥不过太过明目张胆;再说了,他最想对付的人是你,我不过是附带着罢了,你一‘死’,相信他也就无心对付我了。”
冬云在一旁冷冷道:“万一你猜得不准,可就死定了。”
繁楼长眸一转,白皙如女子的手指在冬云面上抚过,似笑非笑地道:“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冬云被那手指抚得浑身战栗,连忙打落他的手,不自在地道:“胡说什么,我是怕你连累了范先生,你死不死与我何干。”
“这话可真让人伤心,好歹我还救过你性命。”繁楼笑吟吟的说着,分不清他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那厢,范蠡思索道:“冬云说不错,你那猜测,只要有一丝错了,就是杀身之祸,不如与我一同落崖,暂避其刀芒。”
“万万不可。”繁楼敛起脸上的笑意,正色地道:“你一人落崖,尚可说是意外,可要是两个……范兄觉得,伍子胥不会起疑吗”
“再者,以伍子胥的性子,范兄落崖之后,他一定会派人去山下搜寻,得有人安排尸体应对,所以我一定得留下。”
范蠡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仍有顾忌,“可是……”
繁楼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道:“我在吴国十余年,大大小小的危险遇到不少,每次都是有惊无险,相信这次也不例外。”说着,他笑道:“范兄从来不是拖泥带水之人,怎得在这件事上如此婆婆妈妈”
见他这么说,范蠡不再犹豫,咬牙道:“好,那就这么决定了!”
繁楼笑一笑,转头对冬云道:“你赶紧回去吧,一旦被伍子胥发现,他绝不会饶过你。”
“好。”冬云爽快地答应,倒是让繁楼准备好的话没了用武之地,不过冬云肯走,总是一件好事。
待冬云离去后,范蠡二人回到军营,不出所料,伍子胥正派人四处寻找,看到他们回来,面色阴沉地道:“你们去了哪里”
繁楼拱手道:“回相国大人的话,末将二人担心齐国趁夜偷袭,故而四处看了看,未及禀报相国大人,还望恕罪。”
公孙离在一旁冷笑道:“是真的担心齐国偷袭,还是假借巡视之名,暗中通风报信”
繁楼诧异地道:“公孙将军怀疑我们与齐国勾结”
公孙离阴阳怪气地道:“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何必非要我说呢”
“捉贼拿赃,无凭无据就枉自猜测,这叫血口喷人。”说着,繁楼故作疑惑地道:“瞧公孙将军长得也算人模人样,怎么就吐不出象牙来呢”
公孙离被他说得莫名,下意识地问道:“吐什么象牙”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面对繁楼的讥讽,公孙离气得快要疯了,手一下子握住刀柄,正要抽出,被人用力按住,正是伍子胥,“相国大人……”
伍子胥抬手打断他的话,目光在二人面上徘徊,最终落在范蠡身上,“既然没什么事,就回去歇息吧,养足精神好与齐军一战。”
待范蠡二人退出大帐后,公孙离急切地道:“他们二人半夜离去,鬼鬼祟祟,一定有问题,大人怎么不问个清楚”
“问”伍子胥冷笑道:“他们会说吗既然不会,又何必浪费口舌,左右……”他望着透过帐子渗进来的黑暗,漠然道:“他们就快死了,何必去跟两个死人去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