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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可是记得有什么用呢
- 两个人到达马场的时候,正是上午十点多,秋天的阳光不是很烈,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两人都穿着黑色运动装,周深渺将头发扎成了半丸子,素着一张脸,却依旧青春洋溢。
她才24,有时候也会感慨自己的生活仿佛已经步入了老年,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结交新朋友,没有去新的地方旅行,也没有参加活动,甚至这两年,连小说都没有再写,微博都没有再看。
“你……你们是在一起了”顾邵安来之前便打电话给了马场的老板,却不想迎接他们的这个人啊,是曾经在西藏她任性的想要穿越墨脱,因为找不到人,而临时在贴吧发帖组队,加入的其中一个。
“您认识他”周深渺很是疑惑不已的问道。
“认识,如果不是顾总,我这马场早就开不下去了。”他脸上蓄了胡子,看上去显得是那么不修边幅,但眼睛却依旧是明亮的,看着就精气十足。
她笑笑,却没有再问下去,老板也就不再多说,带着他们去后面马骝里选马匹,马场规模是比较大的,一路老板都在细心介绍,更衣室,击剑室,甚至还有一个小型健身房和一排浴室。
“这边养的马都是有钱人寄养的,偶尔过来溜溜。”老板指着右手边的马厩道:“这两匹都是顾总寄养的,黑色的这匹是从西伯利亚进口的,在我这养了一年多了,就是从西藏回来后就养了,这却是第一次过来看它,那匹棕色的是不久前才托人送过来的,现在就是在我这养老了。”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似乎有些感慨。
“是以前那匹吗”周深渺咬着唇,呐呐的问出声:“你还记得它呀”
她想她大概真的不是一个长情的人吧,养的猫最后也送给了萧卿安,那只橘色的流浪猫跟随她陪伴她近五六年时光,最后还不是被她抛下了。
“记得的,和你有关的,大部分都是记得的,可是我不希望你记得的,与我有关的都是不好的。”顾邵安笑着摸了摸周深渺的头发,眼里像是有团浓雾散不开去一般。
“那边呢就是我自己养的了,比较温顺,就是适合溜着玩,女孩子骑这个会比较好。”老板转过身,指着前面马厩里正懒懒散散吃着东西的马道。
“你和老板去挑马吧,我去牵我的马,一会去马场上转几圈。”顾邵安拍了拍老板的肩膀,嘱咐道:“挑匹温顺的,不要挑病殃殃的啊。”说完就转身进了他养的那匹西伯利亚马所在的马厩里。
周深渺看着他进去,这才问道:“你之前不是说你不是c市人吗怎么会认识他呢”
“其实……去西藏就是他托我的,我其实是个登山爱好者,只是因为一些变故不得不放弃这个爱好,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知道我缺钱的,当时就联系我说,让我陪一个人去西藏,给我一百万,还给我把这个马场给弄起来了……后来,我就联系你了。”
“其实我一直没问,你们是闹矛盾了吗穿越墨脱的时候,你身体支撑不住,高烧昏迷了三天,我联系他,他当天就乘专机飞到了墨脱县,还带了医生和一些退烧药,是到第三天上午医生说你已经没有大碍了才走的,可是走的时候让我不要告诉你他来过的消息,所以我一直没说。”老板像是在说故事一般,讲述着那三天她昏迷所不知道的事。
她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极速膨胀着,像充满了气的起球,将心口堵的满满当当的。
可他们经历了这么多,早已不是当初,再也不能回头,从知道了顾妈妈的离世后,她便已经清醒,这一生,他们都不可能有结果,何况,他们之间早已都不单纯。
她知道,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短暂的,他们终将以某种方式残忍分别,再也不会有瓜葛。
她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阳光从四四方方围起来的红色瓦烁上洒下来,穿过她黑色的长发,直直的打在不远处的走道围栏上,顾邵安半弯着腰,正解着绳子,即使隔得有些远,她依旧可以看到他修长的手指,动作流利的将绳子解开,握在手里站起身,摸了摸马鬃,这才转过身,牵着马走向马场。
周深渺站在马场边上,一面是马厩,一面是空旷的马场跑道,她逆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那一头的黑发却在阳光下变得有些金光闪闪的,像一副唯美的画卷,就这么静默地等待着他。
“你看这匹如何它叫乘风,特别温顺听话,很适合初学者骑。”老板牵了一匹棕色的齐周深渺胸口的马过来,一手还提着没有安好的马鞍,周深渺这才转过身,看了看这匹马:“好,就它吧。”
她突然间什么都不想问了,刚刚那种想要质问的心情一瞬间就像泡沫一般被戳破了,就那么一瞬,灰飞烟灭。
她还在奢望什么呢
她翻身上马的时候都还在想这个问题。
奢望有用吗留在他身边又如何他们还会是他们吗过去那些伤痕累累真的可以平复吗苏影的死,陆步凡的入狱,顾妈妈的死,徐滔的死……分开的六年时光……真的可以毫无芥蒂吗
答案并不是不介意的,她勒着缰绳想着很久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故事的内容她早已记得不是很清,可里面的一段话她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啊。
“祝福有用吗我一遍遍问自己,祝福真的有用吗我们都还是我们吗”
她成长成了她自己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郁郁寡欢,情绪难自控,而他呢,她曾经都没有看懂过,如今更是看不懂了。
“想什么呢”突然马背上被甩了一鞭,顾邵安带着丝丝笑意道:“有没有兴趣比一场想不到深渺现在马术长进不少呀,刚刚上马的动作标准又流畅。”
她侧了下头,停了下来:“不比,你那马跑起来多快啊,我太吃亏了,我又不傻。”她眉眼都是笑,可顾邵安却是不经意一个低头,便看见了她挽起衣袖的手腕上那一道道狰狞的痕迹。
以前从未认真想过,她失踪的那段时间里,经历的是什么,又是什么让她绝望的只能割腕自尽,当时想的又是什么呢不过是想十八岁的少女为了逃避,害怕,恐慌……更何况,那时候的他,说不出对她是什么感觉,在一个月前,他们还有那么荒唐的一夜。
“深渺,我一直没有问过你,当年你失踪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顾邵安抬起头,望向周深渺。
她却只是摇摇头:“都过去了,再说了,这件事警察不是给你们结果了吗所有的都不想再提,也别再问了,这么多年了。”
那是她经历的一生中最为无能为力的日子,艰难的让她只能放弃自己的生命,那样昏暗,那般困顿起来的艰苦日子,是囚徒,是后来的每个夜里,都需要点灯才能入睡的根源,是对黑暗的一种巨大恐惧。
“说好是出来玩的,为什么要提及过去呢就痛快玩一场吧。”她笑笑,眉眼却是忧郁的,说完更像是逃避,一扬马鞭,身下的乘风便飞跑起来,一地的黄沙,顾邵安就停在原地,看着她渐渐跑远的身影。
她不再是他记忆里的姑娘,也不再是最初的模样,一边受伤,一边成长,再也回不去了,那在凉山上最纯粹的时光啊,那个软软糯糯叫着他哥哥的姑娘啊,色彩越来越斑斓,却无法再与记忆里的人影重合,那几年的分别为他们都涂上了浓墨重彩的刻印。
他摇摇头跟在她身后慢悠悠的骑着,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然后又离他越来越近,她骑马的姿势很好看,握着缰绳的姿势很优美,她很快就追上了他。
“怎么不跑两圈”她歪着头,倒像是很开心的问道。
“突然就觉得这样骑着马散步也不错,反正都是散心的,只要开心就好了。”他只想起几年前的马场上,周深渺曾不要命的放肆的策马扬鞭,惊吓的马将她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当时的自己什么也没想,就这么将她扯到了自己怀里,一起摔在了沙土里,身上,脸上,头发上,到处都是黄沙。
可他没办法质问她,没办法说啊,她从他怀里挣扎开来,一边哭一边闹着,脸上沙土和泪水混在了一起,那模样是真的狼狈啊。
其实他所有与她有关的事情,他都记得,记得格外清晰,他记得他送她离开的前一天,她坐在病床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用剪刀一点点的将自己续起来的长发剪掉,一边哭一边剪,参差不齐的刚好到脖颈处,地上垃圾桶里都是头发。
他记得她昏睡的时候,嘴里叫的那个名字,他记得她走的那一天,天空是阴暗的,他也记得他们再次重逢时,她穿的那条裙子。
可是记得有什么用呢他们早已不是他们,曾经只是曾经。
中午两人就在马场吃了点东西顺便休息一会,周深渺就窝在沙发上眯着眼睛,不一会就睡着了,顾邵安却是拿着电话出去。
“她在我这里,你放心,过几天就回去,而且你们现在不是也在忙着清理门户吗她现在回去万一被……”顾邵安握着手机,声音很淡然:“更何况,现在警方盯你们盯的这么紧,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她怎么办”
“顾邵安,最多一个礼拜,如果你不送她回来,就别怪我心狠。”沈迦楼坐在电脑前,屏幕上都是各点监控视频,手上夹着香烟,一旁的烟灰缸里全是烟灰。
最近也确实出现了内鬼,他在东非的一批货莫名被警方盯上,周亚盛赶过去处理,一下飞机就被警方知晓,在对峙中左肩中了一枪,还好陆步凡赶到及时,及时将周亚盛解救了出来,但也暴露了一个问题,周家内部有鬼。
“一个礼拜,好。”顾邵安转过身,门开着,周深渺小小的一团窝在沙发中,看起来柔柔软软的一只:“沈迦楼,我从来没有问过,但是现在我很想知道,你爱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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