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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死神
- 谢熏既伤怀,思绪一刻也没停,思索着说道:“就算陛下那不算是发誓,但征晋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四年前秦国在三阿之败折损惨重,前事不忘乃后事之师,即便陛下此番发全国之兵要以泰山压顶之势压倒北府军,或许结局会如陛下所想,北府军这一次被打垮了,晋国也就被灭了。但万一不是呢要是再来一次惨败,那就不一定只是战场上的失利,而是整个大秦都会震动,因为陛下要发的是全国之兵,全国各地的守军为之一空,给某些有野心的人留下许多空子可钻,这事难道不可怕么”
这差不多正是一年前苻融劝谏苻坚不可伐晋的话,谢熏并不知道这个,而是她入秦地以来的感受,尤其经历了金镛山城之变,以及在长安和管闵以及朱序相处之后建立起来的思路,在苻坚听来,只算是依样画瓢的呱噪。
“苻洛在幽州冀州拥十万大军,起兵反叛之后三个月就被平定,这固然是战场上的胜负所致,但归根到底是人民民心所向。即便有些野心家还有能力作乱,但大秦是个昭昭天命之国,圣贤之道深入人心,有作乱者不过是机体去陈自新的必要过程,有什么可怕的,他们蹿出来越多,除垢之后一个全新的国家也就更为纯粹。反正这是不论前线的战局如何都会发生的。如果你认为战场上的挫败可能会使野心家蹦跶得更凶,那正是我想要的。”苻坚稍作思索,慨然地说道,稍微压低了声音,“不然,你觉得我组建关中军是为何,难道真是要预备秦国的主力都打光了再送他们上战场”
组建关中军的说法并不出现在任何一纸的公文上,而是朱序汇集了许多信息之后得出的结论,苻坚隐隐地想到谢熏之所以离开端木宏,正是在长安进入了某个昔日晋臣的府邸,她会有她的使命;即便不是谢玄正式委派的,至少也是这个小姑娘自作聪明的举动,以为自己能为她的国家做点儿什么。
谢熏果然如苻坚所料的那样神色一变,但飞快地开口说道:“为什么一定要用战争的方式来敉平,不论是国内还是晋国,为什么不能用更好的方式,用时间,用德政来感化那些怀有异心的人,甚至对晋国也是这样,秦国安定富裕,晋国的人民自然也会倾心仰慕,万民来归的!以战争的方式只有一个快的好处,但贻害却无穷,昔日曹操如果不强行狩猎江东,未必会有三国之分,晋元康以来无数战争,有坏人为掠夺和仇恨发动的战争,也有好人为了解放和恢复发动的战争,但究竟解决了什么什么也没解决,只有无尽的苦难,万千黎民生灵涂炭。战争本身是不祥的,愿陛下不论利害,消弭战争本身,在可以不战的情况就不战,这是莫大的善行。”
“你举曹操的例子,我
很感激,因为曹操之所以伐吴,也正是我下决心开战的原因之一,当然不是为其败,而是为其胜。他那样雄才大略的人败了,我大概不会重蹈覆辙,实际上,晋灭吴之战正是汲取曹操战败的教训,我在这两样教训和经验之后,以及四比一以上的优势,怎么能不胜即便一战不利,再二战、三战总可以击溃北府军,一统华夏!这是王朝兴衰的必经之路,消弭战争”苻坚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打算继续去辩这天外飞仙一般的道理。
“未虑胜,先虑败,陛下倒好像从未想过万一战事失败了会如何我说不是战场上的挫败了再来过,而要是整个战场失败了呢陛下在国内如何自处”谢熏锲而不舍地问道,她此时真后悔没有在路上时设法逼苻坚发誓不南侵。
“即便一场战役失败,也不过是如曹操那样,退回长安,南北继续分隔;我会励精图治,集聚力量,厉兵秣马,不消二十年的生聚,只要五年必可卷土重来。”苻坚耐心仍然在,但已经有些不悦。
“所以,即便是陛下败了,也不能汲取教训,而是五年之后再来令所有人受苦一遍”谢熏继续追问道。
苻坚闭目咂摸着谢熏的话,沉默一下,说道:“你在建康生活了许多年,虽然年纪小,但也懂得许多;你觉得司马氏是好的皇帝么,晋国的世家门阀是好的体制么晋国百姓的生活比之秦国如何晋国的吏治比秦国如何以圣儒王化而言,谁家才更是华夏的正统你宁愿江南百姓永远那样苦么你说国力竞逐就会使万民来归,实际上,他们不该离开故土,该被驱逐的是司马氏和大多数世家高姓,他们对土著而言,本来是外来者,却成了肆无忌惮的恶主。”
谢熏不能反驳,她对建康的政治知之甚稔,无比厌恶,对长安政治才有初识,仅以此时而言,她承认苻坚说得对,按圣贤的标准来看活该是秦国统一晋国,而不可能是相反;南北分治呢显然只是暂时之事,迟早会有一场战争将北方合并南方的大势变为现实,这场战争为什么就不能是现在呢
“兵者不祥,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见谢熏不语,苻坚缓缓地说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战争会死人,许许多多的人不该死而死,但如果能用一场战役平息接下来所有的战事,就是不得已而用,这也是圣人的用心。”
苻坚看看谢熏身旁坐着的管闵,接着又说道:“谢姑娘,大战已经迫在眉睫,你留在长安不惟我不放心,你的身份暴露我恐怕有人对你不利,我看还是送你回建康,回到你父亲身边为好。”
“我不回去。”谢熏心中有些火气,但也知道,这是没道理的,强辩道,“端木宏的坟茔在此,我要守着他。”
苻坚默然,好一会儿
才说道:“对不住,我几乎将端木兄弟忘记了,我这就指派一名礼官为端木兄弟另择福地,修建大墓安葬。谢姑娘,你愿意留在长安没什么不妥,但你的身份特殊,曝露出去恐怕对你不利,我看你可以住进未央宫,作为我的客人。不,端木宏是我的兄弟,你也就是我的妹妹,待南方事一了,我封你作公主,你也就在这里长久地留下来。”
如果没有战争该多好,苻坚的这个安排谢熏甚至是喜欢的,但战争无可避免,她作为晋人,作为谢玄的女儿怎么能住进未央宫,接受什么公主的封赏这看起来更像是苻坚在占便宜,对有恩于他的端木宏和谢熏。
“陛下,我是晋国的子民,也是我父亲的女儿,我怎么能和敌酋有所勾结从这一刻起我们便是敌人。我会尽我的力量阻挠,破坏秦军入寇。大晋全国,全民、全军都将戮力抗秦,破秦,也会有我出的一份力。”谢熏望着苻坚,英勇无惧地说道,并不担心自己的命运如何。
苻坚沉默良久,说道:“我不同意你的说法,也不能小觑你说的话,既然如此,只好送你回建康。”
“我说了不回去,你这是要强迫我回去么”谢熏平静地质问。
苻坚点头,唤来一名黄门郎,恭敬地请谢熏跟随他离去。谢熏求助地望着管闵,管闵轻轻叹息,低头不应。
管闵不应有足够的理由,譬如说,他手中无剑,以及还有别的。谢熏万般无奈,只好起身随着那黄门郎离了宫殿,在另一处僻静的宫殿呆了半天,便有一辆车来接她,这辆车由十六七名侍卫护卫,一名侍女随同照料起居,由一位文官领着,说是将出使建康,顺带送谢熏回家。那文官自称姓朱名肜,脸色阴沉险峻,不怎么说话,像是刚刚受了伤的鹫鹰一般。一队人出未央宫,往东出了长安城,行三十里,天已经向晚,便在驿站住下。
侍卫们睡大排铺,朱肜单独睡一间屋,谢熏同侍女睡一间屋。
睡到半夜,谢熏忽然醒来睁眼坐起,见屋中站着一人,那人身形和端木宏仿佛相似,身披深色的长氅,长氅下似乎有微微的黑色氤氲,正专注地望着自己,既不躲闪,也不开口说话,只是他的脸在罩帽之下仿佛藏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谢熏吃了一惊,忙扭头看看睡在身旁的侍女,侍女正好好地熟睡。
谢熏心里觉得没什么可畏惧的,便坐在床上,支起膝盖托着腮,对那人问道:“你是谁”
那人幽幽地叹息一声,脱下了罩帽,不是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