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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信使
- 要是羽西亚诺自己就可以决定,她会根本不在意语言的问题,即便她不懂得中原人的语言,也可以和王怜之目光对视,拥抱,亲吻,知道他喜欢自己,反过来亦如是,部族里有好几个耳聋的老人,他们也可以活得很好。这不是说她不想习得王怜之的语言,但那对于这段感情而言,并不是前提的条件,可以慢慢地来。
她有一种奇怪的观念,动作和眼神不会撒谎,语言却会,语言代表着规矩和服从,语言相通之后,两人之间反而容易生出罅隙来;所以,如果说她一定会习得中原人的语言,她甚至宁愿这一点来得更晚些。
而平嘉婼临行前给她的交代是,她要通过和王怜之的关系尽快习得中原人的语言,她就是两边鸿沟间的桥梁,这是她离开部族必须承担起的交换;所以,当王怜之引来一人,那人开口自我介绍,还问她的姓名,用的是和纳努部族相似的语言,有个别语序和发音的不同,但大体上都听得懂,而自己说的对方显然也听懂了,拿着纸笔不时地记录以自己看不懂的符号,同时给王怜之说话,说的正是王怜之所用的语言。她见那人是中原人的模样,却自称是巴农族的人,想到原来巴农人和中原人果然已经有了关联,纳努这边处在蒙昧中,自己还什么都不会,不由得皱眉,心中又急又气。
陆衍准备了许多问题,基本上都是他在问,羽西亚诺被动地回答,包括纳努部族生活的起居,饮食、种植、狩猎、分配,乃至神灵祭祀的仪式和歌谣,以及羽西亚诺自己的兄弟姐妹,她这一支往上的长辈在部落里任职的状况。他也照着这个路数询问王怜之,把王怜之的回答同样也翻译给羽西亚诺停
这些问题羽西亚诺有些答得上来,有些则懵懂无知,有些嫌过分的啰嗦和似乎无用,不过她看在这些问题陆衍也都同时问王怜之,令她这下才稍微知道王怜之究竟是什么人,以及上清垒中状况的份上,她尽可能竭诚地回答。她想反过来问陆衍些巴农人的问题,但她想不出怎么问。
“所以,你的妈妈是族里的宗娘,你是宗娘的女儿”陆衍接着羽西亚诺上一句话问道。
“是。”羽西亚诺答道。
“你妈妈参加了上一次宗后的推举么”
“我记得……她应该没有。”
“那你知道……她投对了人么——现在的宗后是她当时的选择么”
羽西亚诺脸上是“你什么都知道”的表情,沉思了一下,说道:“我想她当时选择的人就是现在的阿娘,阿娘待我很好,不过这也未必是因为我妈妈选择了阿娘,那是保密的;阿娘不会对人差别对待,那就不是她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陆衍点点头说道,既然他已经知道两边语言相当近似,那在做的就是校正两
族的语言,实际上两族生活环境极为相似,相同的不记录,相似的记录标注,不同的记录对照,只要双方话说得越多,对照标注就会越充分,这样他就越接近准确的意思理解和翻译。通过这样,他也从丧子之痛中暂时地脱离出来。
“还有一个问题,你们那边做桶,所用的箍桶荆条里会掺进去什么”陆衍也给王怜之用汉话说了。
羽西亚诺楞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那里面要掺进什么吗”
“长生草。”陆衍直接转头对王怜之说道,然后才对羽西亚诺说:“葫芦藤。”
王怜之觉得这是个笑话,用在结束时活跃气氛的笑话,但他不知道有趣在何处,勉强地干笑一下。
“要说的我已经说完了,我大体上可以理解纳努族的话,不会错得太远。”陆衍对王怜之先说,然后扭头对羽西亚诺说:“我可以把他的话转给你听。”
羽西亚诺听了,并不现出王怜之预期的笑容,反而愁容愈加分明,只点了点头,正好王怜之也在点头,不知是同而不同,还是不同而同。
王怜之稍微沉吟,开口说道:“我想,所有人都厌恶争斗,争斗是不得已,或者因为误解而起,好处不多,坏处却很多,也许好处都被少数人攫走,对多数人是不好的。我们三个人所属的三个部族正好彼此争斗,也许之前我们想的都是如何纵横连合在一起,对付其中一方,我就不说这好还是不好,但我们大概都会承认,最好的是完全的和平。”
他说的有些坑坑洼洼,心里却在想,我是因羽西亚诺才这么想的,还是即便没有遇见羽西亚诺也会这么想实际上没遇见她之前,我正是在为联合巴农人夹击纳努人而奔走,陆衍同样也是。这么一想之后,似乎和平也不那么纯粹,喜欢羽西亚诺也带着权谋利弊了,心中的庞芜难以尽述。
王怜之说到这里便停下来,等陆衍把这些话翻给羽西亚诺听,羽西亚诺脸色严峻,只静静地听,并不说话。
“我是巴农酋长迪巴井诺的妹夫,受迪巴井诺委托出使这里,”陆衍这时候才对羽西亚诺介绍自己的身份,“之前两边已经缔结了和平的文书,原本是为了共同对付你们的,但怜之憎恶争斗杀戮,他提议改为三方的和平,上清垒和你们之间,你们对我们之间,都不要再发生争斗。我个人完全赞同这一点,愿意做这样的改变。你可以把我们的提议带回去,转告宗后阿娘,请她定夺。”
羽西亚诺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偏着头沉思。
陆衍又将这些话简略地转述给王怜之听,王怜之一惊,问道:“她要回去么”
“只是回去禀报,然后就会回来。”陆衍安慰地说道。
“我不要她回去。”王怜之有些任性撒气地说道,只说了这一句便猛地停住,他
想到羽西亚诺即便回去又有什么关系,如果和平是可期的,那么上清垒和纳努人营地之间不过一天的路程而已。
陆衍看出来王怜之的混乱来,轻轻叹一口气,说道:“这句话我就不翻译给她听了,小师父,你觉得和平是不可为的么”
王怜之当然不这么认为,更不会这么说,摇了摇头,说道:“是我听错了,她当然可以回去。”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请宗后阿娘来这里,亲自和你们这边的人,还有你们的酋长,面对面地说。”羽西亚诺爆发一样地大声说道,她心中存着个念头,这念头一直在她心中弯弯曲曲地绕,怂恿她这么想,这么说出来。
陆衍听得一楞,他已经知道羽西亚诺既年轻,又在她本族中地位也不算高,原本说什么都不算,只能往来传递信息而已,以这样的方式,和平最终成事的可能性实在不高,但她猛地说出纳努族的宗后本人可以亲自来上清垒谈,和上清垒的主将以及自家酋长面对面谈,这实在是突发奇想的一步妙棋,颇有拨云见日之感,整件事似乎一下子变得具体可行了。
王怜之见羽西亚诺情绪激动地说了一大段,却让陆衍愣住,没有立即翻译过来,心中惊讶,忙推推陆衍,问道:“先生,亚诺在说什么”
“她说,她说……”陆衍越想越觉得可行,也越觉得可怖,迟疑了一下,说道:“她说她愿意去说动纳努族的宗后亲自来到上清垒,和小师父以及赵祭酒,还有我们的酋长迪巴井诺,一起坐下来谈。”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轻轻摇头,“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啊!”
“我去和赵师兄谈,他必定没问题,我只是个信使,不用掺进来,但你们的酋长他会愿意来么”王怜之也大为振奋,同时也大为担心地问道。
“我这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罗罗山,说服他来,把道理都讲清楚,如果他不肯来,”陆衍说到这儿顿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消沉地接着说道:“那我也就不用再来了。”
说着,他将那叠已经写了六七页之多的校正稿纸推给王怜之,推了一半,想起这东西只对自己有用,对王怜之毫无用处,不由得又长叹一声。
王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