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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送你的新婚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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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皱眉,扭头看着她身边的人,“你不用跟来了,钱会打到你账户。”

    林缈明显感觉到扶着她那只细瘦的小手一僵。

    难以辨别的惊愕。

    “待会还有好几套,我事情没做完怎么就让走了”化妆师竖起了眉,显得很不悦。

    “你就当做完了。”

    男人伸手想拉过林缈,却忽然刹住,察觉不适,转过手腕拉开她们之间的纽带。

    一直坐进车里。

    林缈脑海里都是小姑娘定然的笑,她说,我办事你放心。

    她轻眨下睫,又变成她僵在昏暗的楼道中,不知所措垂着泪的模样。

    白粉色调的裙尾踩在高跟鞋下。

    染了些不易察觉的灰尘,林缈垂眸看着,忽然失声笑了。

    她笑的短,又轻。

    还是被捕捉到耳朵里,前排开车的男人瞥过余光防备的在倒车镜里盯了一眼,又急匆匆的离开。

    雨水滑下的速度盖住了街道的风景,她闭上眼,听着车轮溅起水的响声,似乎能堵住耳膜的安静。

    车窗内里浮上一层水雾。

    浅浅的。

    手指触在上面冰凉,她来了趣味,不知在上面写了什么,几分钟下去。

    只满意的点了点头。

    目光忽然打在男人的头顶,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乏味又无趣的问题。

    “小姐可以睡一会,到了我叫你。”他答非所问。

    林缈的脸僵的像一个木偶,被丝线拉扯起的表情又疲惫又古怪。

    她不反驳,也不吭声。

    真的半眯上的眼睛,眼皮上粘合的胶水梗着一条塑料硬胶,假睫毛的刺扎的皮肤泛红。

    半响,她也没睡着。

    车子到酒店时,男人低声咳了,微沉的嗓音很容易提醒她。

    林缈睁开眼,眼白红了一整圈,配上闪着珠光的大地色眼影,不乏有丝违和。

    车门被打开。

    “小姐,到了。”男人撑开掌,挡在车顶。

    林缈昂着下巴,挺着脊背,有几分倨傲,她问:“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

    比阴雨更冷的人影压过来,黑色的伞身遮住车门,才挡住了那挤挤攘攘要吹进来的雨点。

    萧彦拍了下男人的肩,示意他进去。

    也是在给他解围。

    他领口扎了条黑色的领结,就连衬衫也是凌厉的黑。

    半挽着袖口的手腕伸进车里,萧彦半弓下身子,向林缈伸出手,“来。”

    她最近真是太爱流泪了。

    仿佛那夜的海水抽进了眼睛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泪珠还积在眼眶里,翻滚着,如同刺,掐住呼吸管道的窒息。

    萧彦的脸色一般阴沉,又漾起些怜惜,他一手执伞,故意忽视她的泪,弯进腰拢住她的肩头。

    他想把她往外抱。

    林缈忽然抽手,双臂轻轻的揽起萧彦的腰,他比上次拥抱时更瘦了些,隔着西服,贴着胸膛,她都能摸到他细硬的骨骼。

    他是真的察觉到她的异常,便不动,用那般的姿态任由她抱着。

    短暂的温存仿佛一个世纪长久。

    出来时。

    萧彦的裤脚都在滴水。

    林缈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看着他,没有笑,一脸赴死的表情。

    他真的生气了。

    手还是把伞遮在她的头顶,“林缈,今天结婚,你这样的表情会让人以为你是来给我奔丧的。”

    秋风凉凉。

    嗖嗖的吹在肌肤上,一走到外面,林缈的胳膊接触了雨,很快凸起一层鸡皮粒。

    她走了两步。

    脸颊都开始抽搐,早已过了初春的温暖。

    这个季节,颓败又清冽。

    拎着裙摆往酒店走,一把伞能遮住雨却挡不住风,很快萧彦就感觉到身旁人的不适。

    他垂下眸子,又迅速抬了上前。

    宽慰的话语藏在冰冷的声调里,“冷不会靠近些吗”

    言下之意,他会抱住她,给她暂时的依靠。

    林缈没有出声,拎着裙摆的两只小臂已经冷的泛起从横交错的红血丝,血管被寒意刺激的透出反抗的旗号。

    萧彦那样低了头。

    她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半点没往他怀里蹭。

    换了以前,不等他说,就会像猫儿一样缩起柔软的皮毛,颠颠的往他怀里扑。

    雨水从鞋面飞过。

    溅在一排白色的白钻上,再从哪些切割完美的棱角上滑下,不留下半点痕迹。

    走到酒店门口。

    萧彦背对着旋转门收伞,发梢滴下的水珠顺着耳廓往肩上淌,沾湿的轮廓像在勾勒一副画。

    林缈看着他的背,自顾开口,“萧彦,你那里更冷。”

    他的动作没有停。

    毫不在意,仿佛刚才那几个锥子震人的话是一阵风,一场雨。

    茫然凄凉的眸色在转身的瞬间隐没在瞳孔里,萧彦此刻像个巨人,又像个怪物。

    连林缈都不忍再敲击。

    他全副武装的外表被镀上了华丽的躯壳,这层壳坚硬,顽固,雷打不动。可没有什么是密不透风的,就像人总有缺点,太阳也会被月亮替换。

    再美的躯壳日复一日中,抵挡不了时间的腐化,灵魂在里面见不了光,凄惨暴露。

    林缈看着他的笑。

    想到人很复杂,复杂到会为快乐的事情而哭,会为悲伤的事情苦笑。

    萧彦是哪种,或许都有。

    结婚的日子,快乐既悲伤。

    第一个来接新娘子的人是江瑾月。

    这场鸿门宴,该到的,一个都不会少。

    她举手投足没变,她冲萧彦笑,跟林缈握手,力气加重,掐的她手背一道红痕。

    “今天真漂亮。”

    虚与委蛇的话足以让人咋舌。

    林缈不动声色的抽走快被捏碎的手,背在身后朝礼服上蹭了两把,“江小姐的眼睛好了。”

    她没有询问她。

    语气了少不了的嘲弄。

    江瑾月左眼球上还贴着纱布,这么久的时间,她的伤是好不了了,剩下半辈子缺失的那半段光明全记在了林缈身上。

    她定定的看着,脸上便忍不住浮出恨意。

    萧彦错过身子,边走边交代:“快点,赶时间。”

    林缈礼貌的跟江瑾月笑,勾着两边的唇角,标准的微笑。

    她跟上她。

    两个人走在萧彦身后,距离了几米。

    酒店里有忙手忙脚的服务生从他们身旁走过,看的出是往里面上菜的。

    他们礼貌的鞠躬。

    林缈侧头也回以笑。

    这举动在江瑾月那里不免有些好笑,她嗤笑,轻飘的散在林缈耳边。

    她一直瞧不起她。

    从头到脚,从内到外。

    “林荒花。”

    那道气息似乎是死了,又似乎被迫活了。

    这个名字...

    压死骆驼最后的那根稻草重量堪比比千斤的铁。

    多少次,这个名字和过往的流言蜚语,被缝合进最深长的疤块里,揭开,就是一层血肉模糊。

    江瑾月把声音压的只有林缈一个人能听见,萧彦不知状况的继续走了。

    她却半步也抬不动了。

    “好歹我们也同学一场,你结婚我怎么能不送礼物呢”

    这个礼,要比这只眼,重的多。

    重的足以摧毁一个人的心智。

    剩下每走一步,林缈都是走在刀山火海,准备了这么久,能靠的竟然不是自己。

    禁不住觉得滑稽。

    她的表情一帧不落的被收进江瑾月眼里。

    她笑,“你跟当年没什么两年,表面硬骨头。”说着,手指戳到林缈左边心脏的位置,讥笑:“这里...”

    手指被一把挥掉。

    林缈走过,腰杆都挺成一条直线,“江瑾月,你知道在我眼里你是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

    明媚的脸不笑,已经是一把刀。

    血淋淋的刻着当年,避无可避的可怖画面。

    江瑾月盯到林缈耳朵上结住的孔,正欲嘲讽,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人凝噎。

    “你不想听我也要告诉你,你在我眼里就是牲口。”

    她永远不会原谅烙印在生命里的疼痛,没有良知的人扎堆挤进繁琐却匮乏的生活里,在每分每秒里,彻彻底底了结了她对生命的向往。

    曾经灌进口腔里的白色药丸几乎要了她的命,拔掉针管的瞬间,是青春的解脱。

    回忆是灰色的。

    亦如天空上的云,很近,又远,拨不开,忘不了。

    林缈摆脱江瑾月,跟上萧彦的步子,她在靠近他刹那挽住他的手臂,不远处,江瑾月还在急促的呼吸。

    她盯着两道影子。

    呢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两扇闭合的铜棕色门板上镶嵌着古老艺术的纹理,雕刻出一副完美无瑕的景色。

    两边做服务生打扮的人略有惊色,他们握着把手,手臂使力。

    光。

    溢出门缝。

    在眉心打开,扩张到额角,照亮了整双眉目。

    端坐在酒桌上各型各色的人停住了当下的动作,他们望向门处的暗色。

    相比酒桌上,的确要暗上不少。

    林缈紧着萧彦的衣袖。

    她收揽着满堂脸庞,惊讶,落寞,彷徨。

    她忆起曾经在学校,老师播放的电影里,那一幕,亦如她如今的处境。

    一群人趴在教堂的彩色玻璃前,透过那扇光彩去窥探下面的人,他们神色各不同,心情也各不相同。

    门前没什么彩色玻璃。

    那些人的眼睛,就是那扇玻璃。

    “你怕吗”

    萧彦绅士的抓上林缈的手,显的亲密许多,他嘴上在和她说,眼睛坚定的对上众人。

    无论前路如何荆棘,他都没有半分胆怯。

    林缈任由他摆布着,嗓音又细又娇,仿佛前几天拼死要离开的人不是她,她说:“怕。”

    她说完,箍着自己的那只胳膊紧了下。

    萧彦此刻脸庞的棱角都镀着光,他一眨不眨眼,“怕就抓紧点。”

    ......

    酒店三楼。

    纯白色绸缎的床品上用玫瑰花瓣散铺成一颗爱心,每件陈设物上都不落的贴着喜字。

    梳妆台前坐着一个人。

    正百无聊赖的低头刷着手机。

    杜幺怜挂上黑色口罩,为了掩饰还带上了宽大的眼镜框。

    “你好,客房服务。”

    她按响门铃,隔着门板和里面的人交代,开门的是一位二十几岁的年轻女人,她皱巴着眉,“我没叫啊。”

    杜幺怜把整张脸遮的只剩下一个饱满的额头。

    她笑时牵动起脸部的口罩,礼貌道:“是这样的,萧先生让我照顾新娘剩下的行程。”

    “你开什么玩笑”女人不可思议的尖叫,被抢饭碗的感觉着实不太好受,她脸色难堪,“我还没见到新娘呢,你是哪根葱”

    好在三楼的所有房间一早就被萧彦包了下来。

    楼层空荡荡的,有风灌进耳朵里。

    杜幺怜拧眉思考了会,“钱也会结给你的,我是新娘的朋友,她不习惯有陌生人给她换衣服。”

    听到钱款不变。

    女人的样子倒是软了不少,她哼咛了两声,上下打量一番,碎碎念道:“既然是萧先生的意思,那我也没话说...”

    等她收拾完东西离开。

    杜幺怜才把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和身上一样,酒店服务生的衣服。

    房间的衣架上陈列着林缈曾试过的婚纱,作为主纱,保养的不染半点灰尘,被放在床头的空处,台灯在一旁亮起,腰际的绸线似乎都闪着微光。

    对比下,廉价的工作服如同垃圾。

    从厅内走了一遭,每桌不下七人,挨个走过一遍走,待到靠近礼台时,萧彦眼睛浑浊模糊。

    无论意识如何,他的手倒是片刻也不松。

    林缈低头帮他递酒杯。

    才发现腕部不深不浅,浮出了一道手纹。

    他酒量很差,也不爱喝酒,今天也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别的,一杯杯下腹毫不含糊。

    萧彦的手指画过她的掌心,听见林缈低声提醒:“别喝了,兑点别的。”

    高浓度的酒精辛辣的刺激过喉呛,萧彦的嗓子沙哑,“我从来没这么高兴过,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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