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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风声暗起庭园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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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王府内,午后闲庭。

    惠王赵元杰正在听雅轩内摆弄着一方先秦的青铜小荷樽。他是四十上下的年纪,身材修瘦,白净端方,穿一身本色竹布长衫,除却腰间悬着的一块核桃大小造型混沌的璞玉之外,周身再无装饰。他目光沉静,神情恬淡,唇边还带着一抹淡淡的愉悦满足的笑。

    荷樽上黝亮的铜绿在阳光下流潋着绿曜石一般的光泽,元杰小心深情地摩挲着这上面的水草纹路,这古拙沉浑的雕工啊,时隔千年似乎还带着昔时匠人掌心的温度,既古远又怀念。不仅仅是这方荷樽,听雅轩内的每一个古物,每一本古书似乎都有它自己的执念和心意。

    这时一个身着青衫,形貌朴厚的中年家丁步履轻悄地走了进来:“王爷,打听到了,您前些日子在寺东门大街看到的那尊大唐美人雕啊,是一个姓齐的秀才家中祖传的古物。这齐秀才屡年不第,已将家资罄尽,故而才将这美人雕托在古董铺子里待售呢。我没有透露王爷您的身份,那齐秀才开价一千两,古董铺子的掌柜还要另收取一百两,也就是共要一千一百两。”

    “好,不必还价。冯正,你速去办吧。”赵元杰温和道,他没有抬头,那流连于荷樽上的目光动也不动。

    “是。”这个叫冯正的家丁并没有退出去,他踟蹰了一会儿,接着道:“王爷,旻郡王,旻郡王,他,他又来看望王妃了。”

    “哦,来就来了呗。”赵元杰淡淡一笑,道:“阿玳总说我冷落她,有人陪着她说说话解解闷不是很好么。”他依旧一心端详着那荷樽,并不为任何事情而动。

    “是。”冯正恭敬地应道。

    原来这旻郡王赵允诚乃是崇王赵元亿之子,他近来造访惠王府十分频繁,半月之内便来了三次,且每次来都只与婶娘惠王妃潘氏说话,并不来向叔叔问安。赵元杰对文玩之外的事一向不留心,自然也不会计较旻郡王的失礼,但惠王府中的下人们却大多对此颇为不满。

    见惠王专心一意地赏玩着这荷樽,并不将旻郡王的事情放在心上,空立了一会儿,冯正也只得退出去了。

    冯正在帐房内领了银子,正欲出门去买那尊大唐美人雕时,却在琅静堂外遇上了刚刚归家的越郡王赵允谚。

    这赵允谚十八九岁的年纪,仪表堂皇,精神矍铄。他皮肤极白极亮,容貌精致的甚至有些女气。他的目光虽凌厉炯炯,但斜睨顾盼间竟有不可言说的幽魅之气自眼波中浮动出来。他穿一身玉白色的卷草缎长袍,带一顶明珠曜日冠,衣领袖缘处滚了真红嵌金的丝缎边。他手上携者一把龙须竹骨的洒金川扇,其外明珠宝玉不胜耀目。他背着手朝前走着,口中不知哼着哪处院子里时兴的曲子。

    “小王爷,您回来了。”冯正忙迎着允谚招呼道。

    允谚并没有说话,只是微侧过头朝着冯正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王爷,旻郡王来了,这会儿正在蓼淑堂内陪着王妃说话呢。”冯正又说道。

    “我知道了。”允谚应着,继续朝里面走。

    允谚穿过琅静堂,又绕过蘋悦居从后门进了蓼淑堂。

    “婶娘请放心,那个刺客绝不会被抓回来的。”说话的是旻郡王赵允诚,他二十五六的年纪,身形瘦高,一张苍白的瘦长脸棱角分明。

    允谚一惊,忙放轻了脚步,他轻悄悄地移到四季竹海棠红屏风旁藏了起来,近处的婢女欲向他行礼也被他以手示意地拦下了。

    “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说话的是惠王妃潘玳,她三十五六的年纪,眉眼深邃,口似观音,容貌既端正又精致。她穿一件芥子色的银杏绮长衫,一条蟹壳青桑罗裙,衫子外还罩了一件蓝鼠色的薄纱比甲。她头上梳了堆云髻,髻上簪着一顶观音莲昆仑玉分心并一支游云点翠珍珠步摇,额间还带了一根玄地绣金灵芝的抹额。许是因为她太过庄重严肃,她面上的神情也像石化了一般,瞧不出喜怒。

    母亲她,是什么时候与旻郡王如此熟络了允谚心中浮过了一丝疑云。他傍在这屏风旁,透过海棠花叶间间隙的白纱窥探着这二人的对话。

    潘玳顿了一顿,道:“这也没什么关系。不过,皇帝竟还是个情种,这倒是让人料不到呢。”

    “哼,这不是更好么。”旻郡王冷笑了一声,道:“他既是个情种,那个女人就是他的弱点。”

    “不是这样的。”潘玳摇了摇头,道:“你可不要小瞧轻视了这母子俩,也不要小瞧了郭家在朝中的势力。”

    “哦”旻郡王不解道:“那婶娘先前让侄儿布置的这一切……”

    “我从前劝你的,没有错啊。你不是很恨郭家父子么宁海侯害死了你哥哥谌郡王,郭翊臣夺了你左武卫上将军的位置。端午这天,是你唯一的机会啊,皇后死了,对郭家可是不小的打击。更何况,你的刺客不是一定万无一失的么”潘玳饮了一口茶,幽然淡淡地说道。

    “那现在”旻郡王仍是一脸的困惑不解。

    “现在你自然是什么都不能做了。你倒该庆幸,那刺客跑了。”潘玳的眼神中浮过了一丝淡蔑的不屑,不过被端起的茶杯遮住了,没有被旻郡王看到。

    恨,统统都是恨,她恨刘娥,恨刘娥的儿子。也恨崇王元亿,这个原本是她未婚夫的男人,却在她家族一败涂地之际毁弃了他们的婚约,另娶了新贵的女儿,害得她一时间沦做了京城内最大的笑话。作为宰相千金,皇后幼妹的她,自幼受尽宠爱与奉承,养成了这副骄横的性子,家道败落已叫她痛不欲生,再加上这样的奇耻大辱,她怎么承受得起。

    二十年前,别柳湖边。她是准备自尽的。那是一个很美的黄昏,垂柳依依地拂在金色的湖面上,天边的残霞在金光尽处明灭地泛着嫣红色的光晕,像流锦,又像美人泪眼下涴湿的胭脂。柔条过千尺,纷纷牵衣带,生离尚且留恋,何况死别。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只脚淌过水草小心翼翼地触进了水中,然后是另一只脚。四月的湖水,比她想象中的要温暖,不似死亡的渊薮,反像是一个巨大又温柔的怀抱,包容住了她所有的难堪与无望。一步一步地,湖水漫过了她的膝盖,漫过了她的腰肢。但越往下沉,行进也越艰难,在这混沌与飘忽中,她仿若已牵住了死亡的衣袂。她索性不再动了,任凭这水浮着她,又压过她,如她这一生的浮沉一般。

    终于,湖水呛进了她的鼻腔,钻心的刺痛之下她猛烈地咳了起来。越咳,水呛的也就越多,鼻腔内也越来越疼。咳着咳着,她终于失却了挣扎的力气,解脱似的,眼前一昏就再没有知觉了。

    再醒来的时候,她又躺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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