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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宛若青谷留翠色,问檀郎君
- 是夜,江水用黑布裹住自己的钝刀,又拿了皂纱幂蓠戴在头上,将就着还是穿了那身云杉色的旧衣,收拾妥当之后就着月色轻轻掩门,运起轻功赶路。
一直夜行许久,才到了阎王楼前,江水在楼前机关口放了一两银子开启机关,而后踏入阎王楼。
先前失败的那一次海棠榜无疑降低了江水手中杀手令等级,如今垂丝海棠榜已经接不来了,不过与她无甚差别。
缺钱了弄点银子而已啦,江水心想。
挑挑拣拣,最后江水选了个价格五十两白银的普通读书人,中品红海棠时限五日,所幸离的不远,一来一回也不过一个夜晚。
等到江水交了头颅拿来钱财,加加减减多了三十六两银子,心满意足地往南祠客栈赶回去。
揽下一桩罪孽换得三十六两银钱,算不得亏。
她将银子妥帖收好,善恶之辩与自己又有什么干系呢。
她有钝刀一对,饮血哪管什么善恶,江湖混浊恶浪涛天啊,死后谁知可有阿鼻地狱。
泼血也不过如泼墨行书。
待到她返回南祠客栈天已大白,第一眼就看见小书童啊城站在门口翘首以盼:“江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听完了来龙去脉,江水忽然觉得很有可能她认识的这位越家小公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蓝颜祸水。
这才出了土匪抢亲的困境,转眼又被采花贼掳走。
还是说这年头龙阳之好正大行其道?
看着泪眼汪汪的啊城她几乎要绷不住严肃神情。
“你快别哭了,怎么我刚离开了一晚又发生了这种事情来。”江水实在有些无力感,“这什么问檀郎君耿玉儿又是何人?”
他还抽抽嗒嗒得简直就......想到啊城大约也就刚过束发之岁,江水内心扶额。
原来那所谓的问檀郎君耿玉儿,本是近些年刚闻名江湖的采花大盗,只是与他的前辈们不同的是他这人偏好断袖,说是人如其名生的美如冠玉,临风玉树。
流水本应向东去,静驻为谁鬓上霜。
问檀郎君若是看上哪家少年郎,要么现身对方房中来一个夜间相见,要么干脆掳去别处亵玩几日再还回来。
掳走人时,更是嚣张地留下自己的信物,红线缠绕的一枝花。
据江湖传闻,见过的人都惊叹这样姿容的男子竟然做了采花大盗,更是个采雄花的。
不过惊叹归惊叹,可没有哪个男子愿意雌伏于他身下。
说是有有一次问檀郎君耿玉儿看上了京城高门世家一位世家子,夜里跑去给人家“自荐枕席”,谁知跑错了地儿进了小姐的院子,虽未曾毁了人家清白但一身清誉也是受损。
而被世家盯上的问檀郎君自然不好过了许久,销声匿迹如今怎么跑来这荒野之地了又。
江城一着急就容易说话不利索,“江姑娘,你,嗝儿,你快去救,救救我家公子啊!”
“你家公子是何时被掳走的?”
“江姑娘您昨晚走后不久,啊城守在少爷身边睡觉着呢,半夜醒了突然发现少爷不见了,桌子上还留了问檀狗贼的信物。”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等着江姑娘回来。”
江水眼看他又要哭出来忙给他眼泪打住,无可奈何道:“只有信物?没有其他线索之类?”
心中却有些不明,虽说越生桑长的唇红齿白且气度清华,但是他们一路逃亡似得来到客栈之中什么时候被耿玉儿盯上的。
何况自己耳聪目明,并没有觉察到有人注意自己,那耿玉儿又怎能精确把持好时间掳走越生桑。
可眼下这些都不重要,总还是要先将越生桑救出来,谁知道那耿玉儿猫到了哪里去。
“嗯?什么?”
啊城刚刚又说了些什么沉浸在思绪之中的江水有些没听清,拧着眉头询问他。
“除了信物还有一张信纸。”
啊城捧着从袖子里面掏出来的信纸,看见江水回神询问忙不迭递地冲她递过去。
接来信纸打开,铺面粘腻的脂粉香呛得她皱眉,仔细看下却全然是一封挑衅意味十足的信。
——闻有越家颜如玉,姝色不与人间同。
今夕一见知故事,原是仙官游青松。
前世与君缠绵久,渡我相思下九重。
侠女自可向南去,檀郎枕上情不穷。
江水读完不由暗骂,这写的都是写什么狗屁不通的句子,还好意思丢人现眼留下来。
可骂完还是觉得为难,瞥了一眼啊城希翼的眼神只能开始想法子,去者已久眼下能做的只能靠她的追踪秘术。
可怜她其实并没有太好的方向感,却一直奔波在路上。江水内心怅然,将信叠好,又重新递给啊城。
“江姑娘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不必着急,带着一个人他到底不方便应该走不了多远,或者就近藏了起来。”
“可是这么久了我家公子不会有事吧,江姑娘?”
江水只道:“你回去休息等我,我定然竭力救出你家公子。”
说罢她边轻功飞跃出了客栈直藏在树干之中,疲懒如江水有些后悔,让她杀人,给了钱一刀下去干净利落,让她奔波劳累,实在让人烦躁。
若今日被掳走的不是越生桑,她还真的可能不管这事了。
取出她自配的能够放大自身五感六觉的药“金零落”,仰头吞下,喉中如起寒冰,她忙运功催化药力流转。
片刻之后睁开双目的江水抽出双刀,催动内力直向前方飞过刀风。
孩提哭声,织纻机声,朗朗书声。
都不是。
她转身又催动内力以刀风感知周围。
浩浩水声,潇潇风声.......
找到了——了然睁开眼将刀背回身后,江水向着所感知到的越生桑所在地飞奔而去。
身法奇妙,刀法卓绝,医毒自成一脉。
站在窗边逆光的男子低声细数这所谓青梗医师之徒江水表现出的种种能力,这样的变数得告诉主子才行。
转瞬间他站过的地方又空无一人,叶落静谧。
一夜过去耿玉儿并没有将越生桑如何,只是将他绑在床脚,等到越生桑悠悠转醒之时只看到坐在铜镜前烛光旁一个背影。
描金绘红的衣衫极尽旖旎暧昧,手腕纤巧,拿着一柄木梳梳理着长发,偏偏是满头白发。
动作轻盈像是在梳理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