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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拳与剑
- 御剑楼地处东境西北群山中的飞灰原,那个地方最初只是一片接连无际的荒山老林,作为中境、东境、北境三地间的天然分界与屏障,自古以来人迹罕至。
而飞灰原则是因昔年邪兵之祸而出现的奇诡地域,百多年前邪兵出世,邪兵之主与玄黄众修鏖战日久,剑削群峰、气折千山,激烈无比的战况,在群山之中硬生生扫出一片谷地。
邪兵之主兵解自斩的最后一击,吞没周遭生灵,亟灭山川、化万物为齑粉,加上受邪兵凶煞怨气所引,亡者生机与神魂盘旋不散,与滚滚尘浊滞锁在这片谷地中,经年不散,因此得名飞灰原。
御剑楼这一门派的中枢道场,虽然是设立在飞灰原深处,但因为飞灰原经年不散的飞灰能伤人肺腑、滞涩经络,甚至有怨念化作的阴翳迷障,所以御剑楼弟子在修为不足前,并不在飞灰原内中栖留。
包括方真同道要来拜访御剑楼,也不可能跨越整个凶险万分的飞灰原。御剑楼在飞灰原之外的山中,设有部分屋舍,但比起其他方真门派,御剑楼的修行道场显得简陋得多,甚至直接凿山开洞,日常清修就在一个个无有华贵装饰的石洞内中,面壁悟剑。
若论苦寒、孤修,哪怕是佛门修派可能都比不上御剑楼弟子,这一门上下传承就独独以剑为尊、奉行正剑之道,除此以外,人世间一切舒适安然仿佛与他们无关。
甚至有传说,有的别派修士向往正剑之道,想来拜访御剑楼、参悟剑修。御剑楼弟子也没有阻拦回避,那名修士和御剑楼弟子同起居、共出入,但仅仅半年光景就忍受不了那种孤寂清苦。
据说御剑楼弟子终日悟剑,饥食松子草木,渴饮寒泉冰雪,冬日卧雪、炎夏趋火,同门相见无一言,终日悟剑、不眠不休,离奇颠倒至极。
而且御剑楼的规矩也十分奇怪,他们并不拘束门人往来。如果愿意拜师,无论资质他们照收不误,不理会其人出身来历。如果忍受不了想要离开,也无人阻拦,甚至不会追究什么偷师窃艺。
因为御剑楼传承不立文字,也没有所谓的藏书楼、藏经阁,部分前辈尊长或许会留下石刻,但大多文白混杂、句读不通。所以一些前去御剑楼拜师的修士,如果受不了苦寒孤寂,离开前也会将这些石刻誊抄下来,希望能日后慢慢领悟。
后世的确有部分修士从这些石刻抄录中领悟出剑诀功法,渐渐演变出各类剑修之法。虽然御剑楼并非剑修创祖,但当今剑修之法,十有七跟御剑楼传承有缘法关联。
可不论这些剑修如何用功精进,剑上境界与证悟创见,依旧比不过孤寂苦修的御剑楼,加之御剑楼不喜大肆与外界往来,方真同道出于误解或种种原因,大多将御剑楼修士戏称为“剑疯子”。
久而久之,御剑楼在方真道上虽有威名,但其存在却更为孤僻,要不是前段日子御剑楼少主魏正阳现身,和玉鸿公主、太玄宫等前往西境青衡道,估计天下人都快要忘了有这一门派的存在。
只可惜魏正阳的剑化蛟龙仅惊鸿一瞥,转瞬就被摄提格所败,全身筋骨被挫断过半,经络气机大乱,要不是被太玄宫修士及时抢救,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即便如此,经此大劫的魏正阳,未来在修行上的精进恐也渺茫,江都nn之前,重伤未愈的魏正阳就被御剑楼弟子接走,如今仍在门中修养。
御剑楼的中枢道场就是飞灰原深处的一座塔楼,只不过这座塔楼并非外界所见的任何一种类型,从远处观瞧,更像是小孩用泥浆随意搓捏而成的泥条,表面凹凸不平,夯土、垒石、木栓任意搭凑在一块。
这座塔楼最初就是御剑楼祖师所立,但那位祖师本人对屋舍营造全然不晓,且他认为此地所要无非是立一镇压邪兵之处,不必何等奢华堂皇。这种想法延续了好几代人,每一代御剑楼传人“添砖加瓦”,都是就地采用泥石,辅以剑阵锁住整栋塔楼。
所以整幢御剑楼,本身就是无数剑阵、剑气、剑意交织汇聚的怪异建筑。意图进犯御剑楼、窃夺邪兵之人,且不说要跨过广袤的飞灰原,来到御剑楼外还要面对这层层叠叠万千剑意,有此修为之人,天下少见。
重伤的魏正阳,并不是留在飞灰原外治伤,而是被带进御剑楼内中。他的修行与天下其他修士不同,寻常伤药虽然有用,但不如在御剑楼内中,受万千剑意重塑炉鼎经络,这才符合先天剑胎之身的修行。
只不过用剑意洗炼炉鼎肉躯,其中痛楚与煎熬非常人所能想象。魏正阳倍受御剑楼尊长冀望,以他们孤僻性子来说,承受这样的痛苦是理所当然。闪舞
魏正阳才刚经过一阵剑意洗炼,身为少主的他,只不过是门外之人的说法。御剑楼中除了剑,无其他高低尊卑之分,也不可能会有别人因为魏正阳伤重就前来伺候照顾。
如果魏正阳承受不住这如千刀万剐般的剑意洗炼,那就说明他并非先天剑胎之身,死了也是该然。更何况他先前被摄提格这名外道魔头所败,连佩剑“虹灭”也几近崩毁,在御剑楼修士眼中,就是技不如人。
披上衣衫,魏正阳来到御剑楼地底,除了地面上的怪异塔楼,御剑楼所镇压的邪兵与多重禁制其实是位于地底。此处也聚集了门中几乎所有的高人与尊长,经年累月以正剑之道压制邪兵,不使其邪氛散逸到外界。
御剑楼中无有烛火灯光,能进入楼中之人,无不是有上乘修为,以剑意为感,比寻常五感更为敏锐。然而在外人看来,御剑楼内中跟牢狱没有什么差别,周遭无一寸装饰,坑坑洼洼的地面连块平整地砖也无。就连楼梯也是几块旧木板钉入墙壁就算数,寻常人根本无法迈过,只有修行人可以在黑暗中轻松纵跃。
“父亲。”魏正阳来到邪兵窟的上方,朝着一名高大老人行礼。
那名老人正是御剑楼当代掌门魏存神,他的背影如峭壁古松、苍劲挺拔,一头白发随意披散在脑后,在邪兵窟边上负手而立。
邪兵窟就是镇压邪兵之地,看上去就像一口大井,周围一圈有十余名御剑楼门人结阵施法,以剑意布结成阵,压制着下方蠢蠢欲动的邪氛。这件事自御剑楼成立之初便不曾停歇,即便历史上偶有外敌进犯、欲窃夺邪兵,但皆是无功而返。
“这几日邪兵动静尤为强烈。”魏存神完全没有关心魏正阳的伤势,在外人看来,他们也许是父子,但魏存神对魏正阳从无半点家人情谊可言,冰冷无情如剑。
魏正阳答道:“听闻近日失魂瘟肆虐,或许与此有关。”
“说这话,你是打算外出吗”魏存神的语气没有半点喜怒哀乐可言,仿佛只是问一个不相关之人。
“父亲,我认为如今世道,不应该再固守飞灰原。”魏正阳刚说完这话,就感觉到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