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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要想人不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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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仅是挨打,仅仅是呆在乡里不去县城,对于性格温顺的何锐来说都还可以属于能够忍受的范畴。可是人都有逆鳞,何锐的不可触碰的心里防守最严密的地方自然就是孩子,正常的父母大抵都是如此。

    虽然学校打过招呼,可孩子毕竟是孩子,他又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孩子总是贪玩的,特别是同宿舍的朋友们吆喝着翻出学校围墙去打游戏以及偷偷的喝酒抽烟等行为对于这个年龄的孩子真的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一次两次孩子还能克制住,可如果每次都拒绝的话朋友们也就要逐渐的疏远他,这让任何孩子都难以忍受。

    于是,踏出校门的孩子理所当然的落入了混混们的手里。殴打、威逼、欺凌一桩接着一桩,甚或商艺都曾经坐在远处的车里冷漠的看着那一切的发生而无动于衷。对于此时的商艺,离婚就是一切,凡是对此产生的阻碍,她都恨不得能够打翻在地再狠狠地踏上几脚,哪怕是自己怀孕十个月的骨肉。

    人性莫测、人心易变,概莫过于此……

    何锐动摇过,他冒险回到县城找到孩子,父子俩做了一番长谈。何锐提出他要离婚,孩子怒目相对,孩子甚或怀疑是何锐有了 外 遇 想要抛弃母子两人,何锐欲哭无泪。

    他想过是不是摆出一些证据,可看到孩子那稚嫩的面庞和无邪的双眸,身为父亲的责任感让他咽下了所有的苦果。他答应孩子,永远不会离开他,永远不会离开这个家,永远不会提出离婚并付诸行动。

    并且,最要命的是何锐还答应孩子每个周末要去县城接他出来吃顿饭,带孩子玩上几个小时。

    沈攀摇摇头,这个决定在何锐没有想出办法搞定与妻子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之前将是最致命的一个要害!

    “嗯,我知道,我当时也是没法拒绝孩子,他毕竟那么小,在最需要父母陪在身边的时候却是独自一个人生活在校园里……”何锐咀嚼着心中的那份苦涩,是啊,就在答应下来之后他就后悔了,可又能怎么样呢,他难道还能反悔欺骗孩子不成

    三天前,何锐去了县城,可没等他到达孩子的学校就被中途拦截了下来,几个混混把他劫持到周新宇在利源县最著名的风景旅游点岱水河边的别墅里。

    在那里,他见到了周新宇和商艺两个人,两人亲亲热热的搂抱着坐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何锐被混混们威逼着跪在沙发面前。

    “鉴于你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我,不给我面子,所以,以前我答应的你和商艺离婚就可以拿到二十万的条件也变了。二百块,你们今天就去离婚,否则我会弄死你,你想清楚没有。”周新宇说话缓慢而平和,在不知道说话内容的前提下,任何人都会认定这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有学识的男人……嗯,商场上有个好听的名字:儒商。

    “我当然是不答应了,我想的是大不了又挨上一顿暴揍而已,我还能扛得住。”何锐抬头冲沈攀苦笑一声,他抬手脱下身上的长袖t恤,沈攀的心一下就抽紧了。那是怎么的血痕斑斑呐,浮肿的一条条青痕,巴掌大小的紫色淤血,沈攀忍不住转开头,他心里的那团火被点燃并熊熊燃烧开来。

    “我被打得死去活来,真的是扛不住了……所以我终于低头答应了商艺的离婚要求。”说到这里,何锐吐了口气,他理顺t恤的衣袖,慢慢的往头上套去,他动作很轻,哪怕是棉衫的触碰也让痛得他不由得浑身哆嗦。

    应该说何锐非常聪明。事实上他是早就预料到类似的情况会发生,所以何锐每次回县城根本就不带身份证,他甚至早早的就去派出所办了一个身份证报失,必须等待补办的程序。因此,哪怕是何锐当场答应下来,周新宇和商艺却只能是面面相觑,对于周新宇而言,他只需要一个电话就知道何锐没有撒谎,何锐的身份证报失在县局的户籍管理系统中有显示。

    周新宇也联系了民政局的关系,可再怎么说何锐也是政府公务员,还有职务,说得不好听一点,虽然乡政府办公室主任是不入流的职务,但只要何锐有机会再往上爬半步,那就是妥妥的编制内的副科级甚或是科级干部,周新宇也不敢轻辱于他了。

    好处谁都想收,责任谁都不想背。民政局那边支支吾吾了一阵,眼看着拖不过去了,人家也很直接的给了回话:“周总,这件事我是可以操作,就算现在我也可以给你拿出十个离婚证。但马上年底了,我听说何锐过完年搞不好就要提拔到涂家乡的副乡长,到时候他一翻脸我可吃不住这个阵脚啊”

    这个消息让周新宇很震惊,他在策划商艺的离婚之时是打听过不少消息的,他也曾经砸下了重金给某一位副县长,对方答应会找机会把何锐彻底压制下去,让他永远都不得翻身,可转眼之间消息怎么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啊。

    隐下心中的不安,逼迫何锐写下自愿离婚的承诺书,又让他在商艺早就写好的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再与何锐越好两天之后去办理离婚证的时间。周新宇想的是,今天暂且放何锐回去,第二天何锐可以在派出所办一个临时身份证,第三天办完离婚再来想办法对付他不久之后的升迁,好像看起来整件事也不是多困难。

    “我是前天半夜回来的,答应了孩子我总得陪他吃个饭,买点东西嘛。”何锐扛着满身的伤痕憋出满脸的笑容陪了孩子一下午,一直到把孩子送回学校才打车回的涂家乡。

    对何锐的行为,沈攀真的是想不出该说什么了……县局被周新宇打点了,你找市局啊,你好歹是个办公室主任,你怕什么呢对于某些人,你越是忍让,对方的行为越是恶劣,枉你还在政府单位呆了这么多年,市里总该认识一两个人不是!

    第二天何锐当然是不会去办临时身份证的,这本就是他拖延的一个巧妙的手段。在何锐以为,自己回到乡里,按照周新宇一贯的做法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乡里可是自己的主场,与县城是两回事。

    但是,今天周新宇大摇大摆的来了,带了几个打手,他搂着何锐的老婆正大光明的走进了涂家乡政府的院子。

    整个乡政府哗然了……

    说起来何锐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乡政府,就连涂家乡街面上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数。可知道归知道,亲眼见到那又是另一种境况,特别是商艺不以为耻的依偎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特别是那个男人的手还在商艺的丰臀上摸来揉去……这是乡政府,不是沿海开放城市,给乡政府的工作人员的冲击力真的是太大了一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走廊里挤满了、楼梯上挤满了、下面的院子里的议论声简直可以突破天际,办公室只是一扇一脚可以踹出个窟窿的压制层板木门,何锐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听着外面隐约的对话声看着对面的狗男女恨得牙痒。

    “我要是说那把刀是周新宇带来的,沈警官,你相信吗”何锐颓废的神情,期待的眼神,还有那忽然爆出的惊人消息让沈攀一时之间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微微的平静了一下心绪,沈攀没直接回答,只是说道:“你先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我,至于结果究竟怎么样我没法保证,我能说的就是我一定会尽力而为,明白了吧。”

    按照何锐接下来的说话,周新宇猖狂的逼着他立即去办好一个临时身份证跟着回县城,民政局那边的办事人员都在等着,否则的话今天周新宇会让人把他拧上车,一点面子都不会给他留下。

    双方自然是爆发争吵,不过不管是周新宇还是何锐,大家都忌讳着这里是涂家乡政府的办公楼,所以双方还算略有克制。

    相比起在县城被挟持的状态,何锐此刻的态度就要强硬得多。也许是心底那无法抹去的羞耻感的存在,自始至终,商艺都一言不发,她越收敛起在院子里的肆无忌惮的张狂,甚至,商艺都退缩到靠墙的那排竹椅上坐着,默默地看着曾经的丈夫和现在的 情 人 喋喋不休的争执着。

    “何锐,别逼我,再这样下去老子弄死你和你那个狗崽子,让你们爷儿俩到地狱去团聚, 你是信也不信”原本以为的轻而易举的事情一拖就是几个月,周新宇也深感心力疲惫。

    这里有一个让所有人都不理解的地方,周新宇为什么会宁愿闹个天翻地覆也不愿意舍弃商艺。当然,现在周新宇已经在冥府之中,估计再也没人能够找出答案,或许是商艺自己都不知道,就连沈攀也只能在心底感叹两个字:孽缘!

    “周新宇,你不要欺人太甚,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的。大不了我和你同归于尽,你那么多钱,舍得吗不要以为只有你敢杀人,老子要不是有个孩子,早就把你砍成稀巴烂了,你知不知道啊!”也顾不上脸面了,事到如今,何锐知道自己是再也不可能继续在涂家乡呆下去,甚至是整个利源县大抵都不会有他容身之处,除非他能够忍受单位上那各种的异样眼光和背后无休止的议论嘲讽,所以他也是豁了出去,一拍桌子,人一下站起来,和周新宇对吼着。

    “哐当”,周新宇从身边的手包里摸出一把十多厘米的水果刀扔到桌子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这把刀带在包里,周新宇凶恶的瞪圆了双眼,鄙夷的指着何锐,指间眼看就要戳到何锐的鼻梁:“来啊,何锐,有种你今天给老子一刀,老子转身就走,再也不来找你,怎么样,敢不敢啊,你个白痴,狗都不如的东西,来啊……”

    话赶话,总是要赶上绝路的,这就是一个最现成不过的例子。

    周新宇的话愈发的难听,何锐也是热血直冲脑门,他不管不顾的从办公桌后面跳出来,顺手抓起水果刀,一只手揪住周新宇的衣领,另一只手一用力,“嗤”的一声,锋利的水果刀穿破那薄薄的衣裳直接插入了周新宇的小腹。

    周新宇懵懂的踉踉跄跄退后两步,他不敢相信的惊讶的低头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进口衬衫,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吼道:“何锐,老子要弄死你全家啊!”坐在那里有些发愣的商艺被周新宇的怒吼声猛地惊醒过来,看着被自己的举动惊呆的何锐,她反应过来,赶紧冲上前去扶住周新宇就往外奔,院子里有周新宇带来的几个人,下去也就安全了,这是商艺心里唯一的想法。

    周新宇和商艺夺门而逃,外面过道一片惊呼,何锐也就回过神来。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再怎么也挽不回来,何锐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持刀追了上去,过道里人群纷纷闪开,谁敢站在血淋淋的尖刀面前去做一个英雄呢……没有,一个都没有!

    楼梯上,何锐追上了周新宇,抓住他又是一刀从肋部进去,周新宇跌跌撞撞的跑到院子里,可惜没等他的人冲上来,何锐反而又是追到,这个时候商艺已经被撞到在楼梯上,正在大声的抽泣呼救不已。

    就在院子中间,何锐最后一刀很精准的插在了周新宇的心脏部位,周新宇当场倒下,连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下。

    后面的事也就不需要何锐再说,大抵不过是人群围观,派出所商瘸子赶到现场,商瘸子灵机一动,赶着谢三娃叫来沈攀,然后沈攀就坐在了这里直面何锐。

    扔给何锐一支烟,沈攀垂着头一边抽烟一边仔细的琢磨。想了很久,他又询问了几个细节,何锐一边思索一边作答,时间过得很快,等沈攀觉得整件事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商瘸子陪着县局刑侦队的几个警察走了进来。

    也没什么好交接的,现场还在那里摆着,刑侦队也得重新勘查何锐被移交到刑侦队的警车上之后,基本就没派出所的事情了。

    附近的人群在乡政府和派出所的协力下终于被驱散,不过这个话题注定将会成为村民们长时间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爱情的背叛,杀人的凶猛,这些自古以来都是老百姓最喜欢的话题,从来没有例外。

    等刑侦队搞完压着何锐离开已经是将近半夜,派出所办了一顿招待,上面来人下面总得负责伙食,沈攀在座作陪,不过他和利源县局刑侦队的警察们着实不熟悉,更没有交情,双方也就浅浅的交谈了几句,填饱肚子为先。

    “兄弟,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有任何需要你尽管开口,面包车这几天就你用了……”对于沈攀,商瘸子也没法说得再多,该答应的人家都应承下来,沈攀点点头,有车当然是好事,总不能自己为了进一趟县城来回两天,那也太耽误时间。

    回到房间,沈攀躺在床上望着白里发黄的天花板,建房时候刷的涂料剥落了一大半,墙体露在外边,看着好似何锐那苍白无力的面孔。

    ………

    深夜,细雨蒙蒙,商山市,一栋豪华别墅外面。

    三个黑影翻过围墙,悄无声息的从草丛中匍匐着摸过来,沿途没发出丁点的声响,动作娴熟不说,看他们行进的路线,显然对别墅是异常熟悉。

    两个黑影蹲在窗户外的一棵树后,当先的那个黑影轻灵的上前,手中的一根奇形怪状的细薄铁丝顺着窗沿插进去,轻轻地往回一拉,窗户的拉栓应声而起,他抬手推开窗户,间中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翻窗进去,他招招手,树后又出来一个黑影跟着鱼贯而入,只留下一个黑影警惕的左右张望并不时按一按耳里的耳塞,喉咙上下移动发出细微的声音报着平安。

    一个多小时之后,两个黑影原路返回,其中一个背上的背包鼓鼓囊囊,里面明显转了有东西。又顺着草丛,三个黑影慢慢的消失在夜色之中,别墅楼上楼下亮着灯的房间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是没有察觉到有人入侵又离去的状况,别墅的防盗装置也未曾报警。

    一辆吉普狂野的践踏着路面的水花狂奔着,直到在一栋居民楼下停住,吉普中下来三个人,其中一个背着背包。三个人上楼开门,打开灯,周珊把背包往地上一搁,兴奋的说道:“李队,这次我们收获不小呐。”

    魏源就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很自如的走进厨房拉开冰箱拿出三罐冰镇可乐,扔给李振铁一罐,周珊摆摆手:“我不喝凉的,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我去洗把脸,你给老娘泡杯热茶,然后把东西全部拿出来放到茶几上就行了。”

    等周珊洗了脸打散头发出来,光洁如新的玻璃上摆着一双满是泥泞的皮鞋,旁边是几样女人的化妆品,还有还有一个信封。

    东西没动,李振铁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嘴里含着一支烟,魏源搓着手有些急不可待,但他还是强忍着那种想要拆开信封的焦虑耐心的等待着,否则周珊的脾气上来了后果无法预测,魏源非常清楚这一点。

    “我查过市气象局的记录,三年前马华失踪的那一夜是暴雨,而昨天夜里也是大雨,我们还专门去取了盘山路的泥土样本,明天可以把这双鞋送到省厅我私下找人做一个对比实验,我的预感结果会让我们很惊喜。”李振铁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可乐,他瞅了瞅周珊手里那热气腾腾茶香扑鼻的瓷杯,不满的瞪了一眼魏源:“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队长,真的是有异性没人性呐。”

    其实李振铁刚才提出的是大家早就分析过的,盘山路这么些年一直少有维护,但凡是大雨或者暴雨都会有轻微的泥石流倾泻下来,虽说不影响通行,也不会造成事故,但路面泥浆却是任何人、任何车辆都无法避免的。

    马华的车早就被清洗得和出厂时候差不多了,车胎上无法提取痕迹。不过他们运气好,今晚侵入到卢晓鹏在城外的别墅竟然找到了不少东西,该说是卢晓鹏太不把警察放在眼里还是说这个人胆子太大,抑或更进一步,他留下这些证据是不是为了遏制住李伟强对他的制约也是说不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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