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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都市言情 -> 陆家百年全文免费阅读
第54章 国恨家仇
- 陈龙把药抓回来煎好扶着陆良海服下,说也奇了赛神仙说得分毫不差,陆良海用过药昏沉沉睡了一觉出了身透汗,等醒过来人觉得精神多了,他把汗湿的衣裤换过下了地:“陈龙,你去东四牌楼买份京报回来。”
陈龙知道他的心思,眼下冯玉祥和张作霖正在打仗,前几天两艘日本军舰护卫着奉系军舰进入天津大沽口,炮轰冯玉祥的国民军至多人死伤,国民军被迫开炮自卫将日本军舰赶了出去,这件事日本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陆良海一直惦记着。陈龙答应一声转身出门,谁知还不到一袋烟的功夫他就跑回来了。
“这么快,报纸呢”
“没有报纸,有传单……”陈龙跑得气喘吁吁。
“什么传单”
“外面游行的学生发的,满街都是人说是到政府请愿……”
“请愿”
陆良海一把抓过传单,就见上面写着日本认为国民军破坏了“辛丑条约[辛丑条约:清政府在帝国主义列强胁迫下于1901年(辛丑年)签署的不平等条约。]”,联合了英、美、法、意、荷、比、西一共八国公使,于三月十六日向北洋军阀段祺瑞执政府发出最后通牒,限48小时内答复,否则以武力解决,各舰此时已云集大沽口……
陆良海看得怒火中烧,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他抓起棉袍套在身上:“走,出去看看!”
“少爷,你病还没好呢。”陈龙忙拦住他。
“放手,你不去我去。”陆良海将他一把甩开二话不说大步出了房门。
陈龙楞了一下忙追出去。两人到了大街上,游行的队伍早已过去了,就听北面人声鼎沸,激昂的口号声此起彼伏。两个人紧赶慢赶才到铁狮子胡同[铁狮子胡同:现名为张自忠路]就见执政府的门口人山人海旗帜招展,
“驱逐八国公使!”
“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
“反对帝国主义侵略!”
“我们要见段祺瑞!”
“让我们进去!”
…………
数不清的青年学生和市民聚集在广场上愤怒地呼喊着。陆良海和陈龙热血沸腾分开人群奋力向前挤去,就在这时忽然响起激烈的枪声,大批军警从执政府的大门里冲出来,有的冲天鸣枪,有的挥舞着大刀和木棍凶狠地扑向手无寸铁的人群,转眼间一个又一个青年倒在了血泊之中。流行示威的队伍顿时乱了,人们一边反抗一边四散躲避。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了,陆良海和陈龙一时楞在那里,只见一位学生打扮的女孩子双手捂着额头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鲜红的血水从她指缝间不断地涌出,显然是支持不住了,身子一歪栽倒在两个人面前,陆良海忙抢上一步将她抱住,陈龙急得叉开双手呼喊,生怕奔跑的人群会把她踩伤。就在这时几名士兵抡着大刀朝这边扑了过来,陈龙飞快地扭头看了一眼,陆良海正用手帕捂住女学生伤口,试图止住流淌的血,全然不知背后有危险。陈龙急红了眼,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让他们伤到少爷,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从他身后闪出一个人来,快得就像一阵风,跑在最前面的士兵已经杀红了眼抡起大刀劈头盖脑砍下来,就见那个人身子略一晃,一把就叼住了士兵的手腕,那兵痛得嚎叫一声,不知怎么刀已到了那个人手里,也就是眨眼功夫几名追兵东倒西歪全被打翻在地。世上竟有这么神勇的人!陈龙惊得目瞪口呆。
“还不快走!”那个人扭回头大吼一声,他的脸四四方方一部络腮胡须,浓眉倒竖,眼里喷着火,活像个下凡的金刚。
“走啊!”
陈龙这才醒过神来,他单腿跪地背起那个学生,陆良海抬眼一看路南有条小巷,喊了一声:“钻胡同!”
两个人慌不择路一头扎了进去,小巷不长十几步就到头了,面前是一条胡同。
“往哪走”陈龙急匆匆地问。
陆良海稳住心神定睛分辨了一下:“这是嘎嘎胡同,往西,到南剪子巷再往南拐就能到钱粮胡同。”
,两个人不敢停留,紧跑慢跑,生怕遇到阻拦,好在枪声一起家家关门闭户一路上连个人影也没有。这条路足有四里多地,走不到一半陈龙已是踉踉跄跄了,陆良海一看不行忙换过他来,好不容易到家已是汗流浃背了。陈龙小心地把女学生接过来放到床上气喘吁吁地说:“看来她伤得不轻,要不歇一歇我送她上医院”
“不行,现在不能出去,外面一定在到处抓人。”
“那怎么办”
“家里还有云南白药吗”
“有。”
“你把火捅旺一点。”说着陆良海麻利地翻出一件洗得雪白的褂子,“呲”的一声撕下一条来,给女学生敷上白药,轻轻地包好。
火上来了,炉膛里的煤球烧得通红,炉眼上的水壶“嘶嘶”地响着,热气逐渐弥漫开来房间里变得暖洋洋的。陆良海接了一盆热水兑了些凉的,用手试了试水温用毛巾蘸着小心地给女学生擦拭脸上的血污,毛巾和一盆清水很快被染红了。这个女孩子面庞清丽看上去顶多二十岁,双眼紧闭,漆黑的眉毛细细弯弯在眉心处微微蹙到一起,仿佛心中藏有几分苦楚让人暗中生怜。
“你看!”陈龙用手一指。
陆良海这才发现女孩子胸前别着一枚校徽,校名已经被干涸的血块盖住认不清了,他小心地用毛巾将它擦干净:“北京女子师范大学。”
这么文弱的一名女子在国难当头的时刻居然也能拍案而起,毅然决然地走上街头不惧怕刀枪和死亡,陆良海自愧不如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陈龙担心的说:“她脸色这么白可不太好啊。”
“一定是失血过多……也许原本就长得白净,但愿如此吧。咱俩衣服上尽是血得赶紧换换,你再熬点白米粥给她预备着。”
陆良海坐在床边双手紧握,祈盼着她能立刻醒来,不知过了多久,女学生的眼皮跳动了一下,接着又跳动了一下。
“她醒了!”陈龙惊喜地叫了起来。
喊声惊动了这位小姐,她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头微微转动了一下费力向四周打量:“这是哪儿”声音极其微弱似乎在自言自语。
“钱粮胡同,我家。”陆良海连忙说。
“你家”女学生下意识地重复着,四下里模糊的一切逐渐清晰起来,眼前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关切地注视着自己,旁边还立着一位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你们是谁”她一惊便想坐起来,可头晕眼花哪还有力气身子一软又瘫下去。
“你别动!”陆良海想扶她又觉得不妥尴尬地收住手。
陈龙连忙解释:“你别怕,这是我们家少爷,他是北京大学的才子呢,刚才你受了伤是我们把你背回来的。”
“你们”
陆良海看着她半信半疑戒心十足的神态觉得有些好笑,便指了指胸前的校徽:“你看这儿。”
这下女孩子看真了松了一口气。
“我叫陆良海,他叫陈龙,你怎么称呼呢”
“我叫汤妮,谢谢你们救了我,我该走了。”
“等等,陈龙你去大街探探动静,赶快回来。闪舞”
“我马上就去,小姐,外面一定很危险,你要走也千万等我消息。”
“你快去吧。汤小姐,就是要走也得吃饱肚子才有力气,你能坐起来吗给你熬了点白米粥一直在火上温着呢。”陆良海伸出手指了一下,他语气平和,却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汤妮只好应邀落座了。四把圈椅围着一张雕刻精美的圆桌,大理石的桌面上摆放了崭新洁白的象牙筷子,几只素雅的小碟和一条青花羹匙。‘这些陈设和食具价格可不菲呀,这是个富家公子了。’汤妮想着瞄了他一眼。
“喏,这是甜酱八宝瓜、甜酱姜牙、白糖蒜……都是六必居的,很清爽,随便用一点。”说着径直走到窗下的书桌旁,拾起部书翻阅起来,似乎这位小姐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汤妮昨晚几乎彻夜未眠,和同学们一起写标语印传单,然后赶往前参加抗议集会,热血在这群年轻人的胸中沸腾,有谁还想得起吃东西这会儿早就饿了,见到香喷喷的白米粥和精致的小菜尤如见到世界上最美最好的食物,汤妮感激地望了陆良海一眼:“那我就不客气了。”
汤妮开始还有些拘谨,喝一小口粥,夹一小块酱菜,在嘴里慢慢咀嚼着,后来筷子频频伸向面前的小碟,显然这些小菜十分合她口味。陆良海抬起头望望她不由生出几分怜意——她真是饿坏了。这位小姐有点意思,在执政府门前那么勇敢无畏丝毫不逊男儿,现在又活脱一个馋嘴的邻家女孩,这反差也实在太大了,一句英文突然从脑子里蹦出来——“every coin has two sides,who is also the same”(每一枚硬币都有两面,人也一样)陆良海默默想着,这是谁说的呢他一时也回忆不起来,可别管是谁说的,反正这话说得挺好,陆良海边打量边琢磨,这位汤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好像一个猜不透的谜,越是猜不出来越想知道答案,陆良海充满好奇完全被她吸引住了。正在他天马行空遐想的时候汤妮手里的筷子放下了,一碗热腾腾的白米粥下肚她觉得身子暖和多了,人也精神了。
“吃饱了吗”
汤妮这才发现陆良海在望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吃饱了,真香,我从小最爱吃六必居的酱菜了。”
“那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个老北京。”
“怎么说呢,也是也不是。”
陆良海听了差点笑出来:“那你籍贯到底是哪儿啊”
“我是广西人。”
陆良海正在收拾碗筷听了这话猛地抬起头来:“是同乡啊!我是容县的,你老家是哪个县的”
那一双大眼睛熠熠有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闪动着兴奋的光芒。眼神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喜悦。汤妮一下慌了,由小到大她极少与异性有朋友式的交谈,陆良海的热情和细心体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莫名其妙地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连忙别过脸去避开那让自己心跳的目光:“我……我也说不清楚。”
“怎么会呢”
我这是怎么了汤妮慌乱地想着,她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故意轻描淡写地说:“这很重要吗我打记事就在北京,老家在哪儿没人跟我说过,就这么简单。”汤妮似乎有些不愿意提这些事,“算了,说说你吧。”
“说什么呢”
“你在北大学什么”
“我在英国文学系。”
“怎么这么巧啊,我也是读英文的,在女子师范大学去年才考上的。”
“你也师从林语堂先生那你可是我的同门师妹了。”
提起林语堂现在年轻人恐怕多半不晓得了。他学贯中西一生著作无数,那一年这两所大英文系的主任都是他,虽然年仅三十一岁在莘莘学子的心目中却已是大师级的偶像了,无不崇拜得五体投地,能拜在他门下在当年那可是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