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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祸起萧墙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按下东府不提,返回头讲讲西府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前面说到陆大维急欲离开花厅,刚转过牡丹画屏身后传来一阵喧哗,他侧耳听了听,仿佛看见那些前清遗老围住个傲慢女人在打躬请安,不由得厌恶地皱起双眉。俗话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陆方晓怎么能与这些龌龊之人为伍呢‘画梅须具梅骨气,人与梅花一样清’,樊伯这两句似有所指,不会是讥讽他人品欠佳吧陆大维隐隐有些不安,这个陆方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把这样一大笔款项交给他打理是否妥当呢陆大维心事重重,穿过小院子来到书房,学着陆方晓的样子将墨梅图轻轻一推,暗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眼前是一池绿色的湖水,一对鸳鸯并肩而来,宛如一对恩爱情侣旁若无人地划着水,徐徐地远去了。四下里绿荫掩映,也不知哪里藏着几只雀儿,偶而‘啾啾’地鸣叫几声,反倒让园子显得更加宁静。这怡人的景色并没有让陆大维的心情好起来,花厅里唇枪舌剑的场景他从未见识过,真是大吃一惊。万想不到蓝玉婷——这个看上去千娇百媚的女人——竟是如此有心计,变着法子要把贤志过继到东府门下,简直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可他的丈夫呢,在我面前说起‘立嗣’的时候却俨然一位正人君子。这对夫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陆大维实在看不透,也不愿意再想这件事,只是隐隐觉得夏翠有几分可怜。
突然间,林黛玉的《葬花吟》不知怎么从脑海中跳了出来。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陆大维轻声地自言自语,苦笑了一下,“难道天底下但凡大家族都是这样的吗”
陆大维叹了口气,沿着石砌的甬路信步走去。就听有人高声喊叫“打着了”!
话音刚落,一个小男孩从林子里一蹦一跳地窜出来,他身穿白色的柞丝裤褂,手里抡着一张弹弓。陆大维顺眼望过去,在孩子前面有只小鸟落在地上,一只翅膀不动,一只翅膀在无力地扑腾。那孩子跑到跟前蹲下,小心地将它捧起来,小脸兴奋得通红。
陆大维摇摇头微微笑了笑走过去,哈下腰来说道:“这鸟很漂亮,是你打的”
小男孩抬头见到位生人,吃惊地问,“你是谁”
“我叫陆大维,你呢”
“我叫陆贤志,你是我爸爸的客人”
“是啊。”陆大维笑着点点头,这就是立嗣的人选他满有兴致地打量着男孩子,见他生得眉清目秀,白净的脸上一双大眼睛一闪一闪显得天真无邪。陆大维不由暗想,陆方晓生得肥头大耳竟会有个这么俊的孩子,陆贤志的妈妈一定很标致。
他笑嘻嘻地问道:““你几岁啦”
“九岁。”
“这鸟是你打的”
“这叫金头穗鹛,胆子特别小见人就飞走了,打着它可太不容易了。”那孩子得意洋洋低头抚摩着小鸟。
“它长得很漂亮,伤了太可惜了。”
“我没想伤它,我瞄的是它翅膀,身子没伤着的话养几天就好了。”
“哦,”陆大维明白了,他点点头说,“你是想打下来养着它。“
“对,我要它作个伴。”陆贤志仰起头认真地说。
作伴陆大维有些奇怪地望着他:“在家里没人同你玩么”
“没有,再说我也不在家里住。”小男孩清彻的眼睛黯淡下来。
陆大维猛然想起听人说过,陆方晓有个儿子在容县城里读书,离杨屋村得有几十里路,想必是不能天天回家的。他连忙说:“你看我这记性,你是在县里读洋学堂的,离家这么远,不想妈妈”
“……”陆贤志没有作声。
“不想”
徐大维一句话勾起了陆贤志的伤心事眼圈竟红了,小声说着:“我妈妈病死两年了。”陆贤志小声说着,低下了头。
…………
原本他是深受父亲宠爱的,自从蓝玉婷进了家门生活逐渐变了样。陆方晓的元配夫人叫岑怡芳,此人容貌平常身世可了不得,她祖籍桂西北西林县那劳寨,清末岑氏一门出过三位总督,知府知县更是难以计数,可谓当年中国最显赫的家族之一了。岑怡芳过门后生了个儿子取名陆贤相,。老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陆贤相果真聪明,书读得极好,七八岁时就能出口成章。把夫妇两个高兴得不行。可惜这岑怡芳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哪是个懂得相夫教子的人,人前人后地夸赞贤相把他像宝贝一样宠着,溺爱之下成了个没出息的东西,才长到十七八就已经声名狼藉,除了吃喝嫖赌什么正经事也不愿做,二十岁那年又染上了大烟瘾,整天在榻上吞云吐雾人瘦成了一个鬼。“百年之后这份家业非败在他手里不可。”陆方晓又气又恨甚至想过要把他赶出家门,但终归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下不了这个狠心,于是他又迁怒于老婆教子无方,光绪32年——也就是1906年——又娶了一房太太名叫乔兰,一年后生下陆贤志。陆方晓高兴得不得了,他吸取了教训吩咐下人对这位小少爷不许百依百顺,对他出格的要求和举动要及时报告不得隐瞒。陆贤志五岁那年,宣统皇帝退位,不少士绅都把子弟送去洋学堂,陆方晓却在家里请了位老夫子为他启蒙,他认定只有孔孟之道才能使陆贤志避免重走大儿子的老路。
转眼七岁生日到了,陆贤志很兴奋,爸爸到桂林办事说好了今天到家的,他每次出远门都不忘带几样礼物回来,这次又会收到什么呢一想到这儿陆贤志的心就像只欢快的小鹿一样跳个不停。将近中午时分,忽听有人喊“老爷回来了”,陆贤志拉了一下妈妈就向外跑,还未到府门,迎面看见有个娇艳的女人挎着爸爸的胳臂过来了,他一下楞住了。
“贤志,过来。”爸爸笑容满面地向他招手,“这是你三妈。”
原来陆方晓从桂林又讨了一房老婆回来,“快叫三妈。”他弯下腰轻轻拍了拍陆贤志的肩膀。
陆贤志怯生生地望着陌生的女人,没有开口。
“哟,男子汉还怕羞啊。”女人笑着朝陆贤志的小脸轻轻摸过去。
“不要!”陆贤志喊了一声人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女人讪讪地收住手窘在那里,乔兰脚慢这时方才赶到,那个女人笑容立刻浮到脸上,抢上一步柔声说:“这是姐姐吧,我叫蓝玉婷出身贫贱,大户人家的礼数不太懂的,以后还请姐姐多教教我。”说着就要屈身拜下去。
乔兰出身读书人家,家境虽不太富裕但家教极严,自幼习的是《女儿经》、《女四书》,是远近闻名的贤良女子,陆方晓正是看中这一点才娶了她,不为别的就是怕再养出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乔兰见丈夫突然又带个女人回来虽有些吃惊但也不怨恨,见蓝玉婷要拜下去,连忙伸手拦住:“不要,不要。”
乔兰拉住蓝玉婷双手打量一下,不由得笑起来:“妹妹生得真漂亮——简直是天仙一样,怨不得方晓会喜欢上你。”说着朝陆方晓瞥了一眼对蓝玉婷挤挤眼,“来,你跟我走,让他们父子后面慢慢亲热。”
蓝玉婷嫁过来前是个红遍两广的戏子,走过不少码头见多识广,肚子里的故事不知有多少,又是个极会说话的,直哄得乔兰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这蓝玉婷还有一样本事——烧得一手好菜,时不时做上几样佳肴姊妹两个在一起大饱口福谈天说地。日子就这样飞快地过去了,蓝玉婷在府里上上下下深得人心,没有不夸她的。渐渐地陆方晓就长在蓝玉婷屋里,大房二房那边几乎不去了。众人皆不知道这蓝玉婷本是极有心机的,进门不久就把府中的人情冷暖看个明明白白,如今上下都敬着她,不过是因为陆方晓贪恋自己年轻美貌妩媚风情而已,古话说“母以子贵”,三房之中真正有地位的其实乃是乔兰,偌大个西府百多间房屋都走遍了,唯独一个密室没进去过,听说那里藏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她找管家想进去看看,这才得知钥匙竟系在乔兰的腰上。蓝玉婷恨得牙根直痒,她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定要将这把钥匙握到自己手里。不知怎么的竟然天从人愿,两个月后乔兰病了,任由陆方晓遍请名医也无济于事,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终于撒手人寰了,蓝玉婷心满意足地将密室的钥匙挂到自己腰间,成了西府里说一不二的人。乔兰一死陆贤志的生活慢慢走了样,他发现府里的下人对自己变得不冷不热,除了衣食住行之外,没有人同他多说一句话,到后来连教书的老夫子也走了,把他送到容县城里去读书,十天半个月才得见父亲一面。陆贤志搞不懂是怎么回事,小小年纪整天郁郁寡欢,回到家里就一个人躲到园子里找个僻静地方听鸟叫、捉秋虫……独自游戏,有时连开饭时间都误了也没有人叫他。转眼一年过去了,这一天陆贤志在湖边闲坐,忽然觉得有些饿了,抬头看看太阳原来早已过了中午了,他想了想起身向厨房走去想找点吃的。陆家的厨房可不一般,每天从早到晚要给上百号人开饭,柴房、水房、库房、灶间……整整占了一个小院子。这时候中午饭早开过了,陆贤志跨进院门不见一个人影,经过柴房的门口就听里面有一男一女在说话。
“你小点声!”
“我怕什么,大不了卷铺盖走人,多好一个人,生被害死了……”
陆贤志好奇地站住了,谁被害死了他想听听。
“这话可不敢瞎说!”
“我瞎说二奶奶在的时候,她恨不得天天来烧菜,烧菜的时候还笑着把咱们轰出去,说什么‘家传的手艺不能让你们偷了去’,自打二奶奶一走,你看她还下厨房吗明摆着有鬼,要说二奶奶过世同吃她的菜没关系打死我也不信……”
陆贤志的耳边“喀”地一声响起了一个炸雷,整个人都惊呆了——原来妈妈是被人害死的!他像座木雕泥塑一样立在那里,眼泪“刷刷”地流下来……
从此以后,仇恨不时让他幼小的心灵陷入痛苦,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终于想明白了,一年多来府里的人为什么不大理他:是那个女人的意思,她恨妈妈和自己。从这以后他几乎没有同蓝玉婷说过一句话。
…………
望着陆贤志难过的样子陆大维明白了,这是个可怜的孩子。庶出丧母无人呵护,怨不得小小年纪被送到几十里外,要是过继给夏翠兴许会好一些陆大维怜悯地望着他,问道:“你知道花厅里来那么多人是为的什么吗”
“知道。”
“你知道”
“刚才我在门口听见了。”陆贤志低着头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