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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屋-> 玄幻魔法 -> 檀郎全文免费阅读

8.遮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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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那些做甚。”宴后回到住所,桓瓖无奈地对公子道,“他是主帅,定策自然是他,你当众质疑,岂非拂他脸面若换了别人,只怕早已遭他面斥。”

    沈冲道:“元初也是出于职责。”

    公子理直气壮:“我既为幕僚,有所疑虑自当据实陈情,岂可因脸面之事而吞声渎职”

    “渎职”桓瓖笑起来,“你一个主簿,有甚职可渎是丢了文书还是忘了记将军用膳吃了几口肉”他拍拍公子的肩头,“劝你想开些,我等既为沾光而来,便安分些,每日吃吃喝喝等着回雒阳。如荀凯那般敢在将军帐中放肆言语的人,乃真为立功而来,方才有职可渎。”

    “哦”公子问,“荀凯是何职务”

    “骠姚校尉,领二千兵马。”桓瓖看着公子露出讶色,郑重地叹口气,不无同情道,“你朝思暮想要当霍骠姚,可惜不姓荀。”

    公子很是不服气。

    夜里,幕府派人将各式文书移交过来,他看也不看。

    沈冲来到,看看堆了一地的文书,毫无意外之色。

    “你若不想做主簿,告知家中便是。”他在案前坐下,从我手中拿起一册正归整的文书看了看,意味深长,“家中想必乐意之至。”

    公子“哼”一声,少顷,终于也坐下来。

    沈冲将手中的文书递给他,公子没有接。

    “你在宴上所言,其实甚为有理。”沈冲收回,道,“只是将军大胜在望,你无凭无据,如何信你”

    公子道:“要甚凭据派出斥候去寻,总有踪迹。”

    “你以为将军不曾这般想”沈冲道,“他派斥候追踪溃军,从无间断,然一无所获。”

    公子疑惑地看着他:“你怎知”

    沈冲晃了晃手中的文书:“斥候奏报在此。”

    公子一愣,将文书接过,翻开。未几,目光定了定。

    沈冲看我一眼,笑笑,不再扰他,起身而去。

    遮胡关位于凉州东北,曾是抵御胡虏的门户,故名“遮胡”。前朝以来,中原衰微,河西的西鲜卑和羌人渐渐势大,侵袭凉州,遮胡关亦一直落在了西鲜卑手中。

    荀尚领兵两万余众,陈兵关前,势在必得。

    我随着公子去看,远远望去,只见此地为一道山梁阻断,关城便盘踞在唯一的山口上,两侧峭壁绵延,横亘南北。遮胡关外往北三十余里,便是秃发磐的伪都石燕城。

    “果险关也。”沈冲骑在马上望着,不由赞叹道。

    桓瓖道:“此地山虽不甚高,却风化剥蚀,多有崎岖,人马皆不可行,通路唯此一条。只消扼守此关,便如阖上门户,东西南北莫得通行。昔日高祖亦曾派大军攻打,西鲜卑不过三千人据守,苦战数月无功而返。”

    公子望了望,道,“若鲜卑人死守,只怕一场恶战。”

    桓瓖道:“未必。”

    沈冲和公子皆讶然。

    “将军有良策”沈冲问。

    “何须良策。”桓瓖说罢,指了指关城上,“你二人看那城楼,可见得守卫”

    公子看了看,道:“无。”

    桓瓖道:“将军早已派细作混入鲜卑溃兵中打探,回报说秃发磐不在遮胡关。传说他身染重病,已撤到了石燕城。遮胡关守军不过数百,皆老弱之兵,已是人心惶惶。”

    “哦”公子道,“此事若确凿否”

    “自是确凿。”桓瓖道,“我等一路追来,可曾遇过鲜卑人殊死阻拦将军到此地已三日,每日起炊时,城中烟火寥寥,可见其中不过空壳。”

    “原来如此。”公子颔首。

    荀述果然没有再等,辎重运抵之后,随即攻城。

    如桓瓖所言,攻城甚为顺利。

    鲜卑人在城头往下射箭,但抵抗了不到半个时辰,便逃走不见了。大军轻易地撞开城门,涌入遮胡关。

    关城中的鲜卑人早已逃光,众军士喜气洋洋,荀尚在将官们的簇拥下登上城头,望着北方的苍茫之景,神色激动:“自前朝以来,遮胡关沦陷虏手已百余年矣,今重归我朝,同沐圣恩,吾辈之幸!”

    众人闻言,无不动容。

    古旧的关城内,处处是繁忙之景,纠集到此地的兵马和辎重熙熙攘攘。石燕城就在三十里外,众人都知晓遮胡关既不费吹灰之力得手,大军必然要一鼓作气继续攻打,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托这大捷之福,我的生意也蒸蒸日上。雒阳来的那五百骑卒跟着公子平白蹭了功劳,皆是欢欣鼓舞,称赞我算卦灵验,新老顾客络绎不绝。不过我心中还牵挂着别的事,趁公子去议事,也推脱了求卦的人,走出门去。

    对于这遮胡关,我先前并非一无所知,祖父秘藏的那套无名书中曾提到过它。此地险要,不仅中原一直想夺回去,河西的羌人也打过主意。前朝大乱时,羌人亦在河西崛起,曾与西鲜卑争夺遮胡关。

    无名书中提到过其中两三次战事,不过说来有趣,那无名书中所述之事,别处皆无从可见。我来到河西之后,曾用公子的职务之便,翻阅各处文书的记载,出乎意料,对于无名书中所提之事并无只言片语;我也曾向熟知遮胡关的军士和向导打听,亦无人知晓。

    我想我那位记下此事的先祖大约也不是什么正经人,竟知晓了这么许多。

    越是如此,我越是兴趣盎然。

    遮胡关的关城不大,屋舍老旧,街道上闹哄哄的,许多军士和马匹大多塞不进城内,往城外扎营。

    我四处走了一圈,路过一片老庙废墟,石像残破,古树生鸦,断壁残垣里垒着许多新土,似是坟茔。

    刚想走过去,我被后面晒太阳的军士叫住。

    “那边去不得。”他朝我挥挥手,“将军有令,不得近前。”

    “那是何去处”我问。

    军士道:“便是鲜卑人的乱葬岗,埋的都是新死的人畜尸首,说不定是得疫病死的,草草埋了,隔着两三丈都能闻到臭。”

    我好奇道:“若是得疫病死的,为何不烧了”

    “那谁知,许是鲜卑蛮夷不知晓。”

    “甚不知晓,”旁边另一人道,“定是盼着王师也染上疫病,以毒攻毒,不然将军何以令我等把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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