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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总理纪念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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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胆大包天,居然敢当众殴打战术高手陈醉的胖子,不是别人,正是国民政府内政部副部长,重庆地区警务总监,军统挂名的副局长唐纵,此人出身于黄埔四期,警政科毕业,也是个老复兴社,著名的“复兴社十三太保”之一,还是戴笠和陈醉的姐夫.军统大佬余乐醒的结拜兄弟,在黄埔学生当中,很有影响力。

    难以置信的是,身为复兴社和“军统系”的重要人物,这个精明的胖子,居然还和中统方面的众多要人,关系匪浅,他的身份如此复杂,自然混的如鱼得水,左右逢源,人送外号“糖球”,就可见此人的活动能力,到底有多强大了。

    “糖球”先生是委员长面前的红人,委员长有一句口头禅:“让唐胖子过来查一下车子。”

    这位老兄,杀人放火的事儿也做过不少,但更感兴趣的,却是做警察,还有就是摆弄汽车了,由于这个嗜好,他的手下,聚集了一群汽车机械师,所以整个重庆地区的警车,那是出了名的状态良好,以至于好多重庆政府高官出远门之前,都要特意请唐胖子的手下过来检查车况,甚至干脆借用重庆警察总署的警车。

    连蒋委员长出外视察,都要请唐纵亲自到场,检查他的座驾,唐胖子随叫随到,穿上工作服,戴着毛线手套,常常忙得两手黑油,让蒋夫人看着笑话。

    其实,蒋委员长身边的司机自然也不可能是酒囊饭袋,蒋委员长请唐胖子这样的高级官员过来凑热闹,做这样的“粗活”,不过是拉拢心腹的一种手段而已---另外,唐胖子的夫人,也经常出入官邸,和蒋夫人很是要好的,因为这个女人,具有大多数高官夫人所没有的一个优点:丑,而且丑的特别,也就是特别的丑。她出入官邸,蒋夫人自然是放一百个心的。

    这位唐胖子看着忠厚,却是军警宪特系统里面著名的湖南帮的首脑,出了名的左右逢源,连戴笠这样油盐不进的主儿,也会给他面子。

    论起来,唐胖子只是军统挂名的副局长,虽然委员长多次当众说过让他多参加军统的事情,可是这位老兄,要么十天半个月也不来军统一次,要么来了,就是直接去找他的小兄弟兼好友.总务处长陈醉去打牌,消磨一个上午,就算是在军统“上过班”了---如果遇到委员长侍从室向他问什么军统的业务,他就紧急打电话给毛主任和戴笠,让他们介绍情况,自己虚心的做小学生,死记硬背,应付侍从室的“考试”,他如此不越雷池半步,绝不染指军统的权力,深得戴笠的敬重,比起那个尴尬的钉子郑副局长,更是得到军统总部上上下下各方势力的尊敬,所以他不说话则已,一说话,没有人不给面子---这就是这个人做人的厉害之处。

    现在江山帮

    和广东帮起了内讧,纪念周仪式限于僵局,关键时刻,唐胖子出手了,他竟然打了陈醉!!

    而军统四大金刚当中风头正劲的陈醉,挨了胖子重重的一拳,居然连吭声都不敢,他如果敢对唐胖子瞪眼睛的话,不要说别人,回了家,他姐夫也绕不了他的。

    唐胖子对着周光旭笑道:“老周,老周,陈醉这个小兔崽子不懂事,我替你揍他了----你给我个面子,别跟小家伙一般计较,好不好”

    周光旭当然知道这个唐胖子和陈醉是什么关系,两个人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现在唐胖子出面给自己道歉,自己的面子也算找回了一些,便笑道:“唐局长客气了,属下不敢!!”

    “哈,属下个屁,我又不是军统的人,晚上我请你喝酒!!”唐胖子嘻嘻哈哈,笑骂道,他处于旁观者清的地位,反而人人都不得罪,是最恰当的和事老了。

    唐胖子又走到了毛主任面前,笑道:“老毛,我知道戴局长的做事风格,你也是有苦衷的----郑局长,这个泄密的责任就由我唐胖子来承担吧,不是老毛不肯说,只是戴局长正在连夜指挥一次很大的行动,老毛没法跟大家详细说的!!”

    “什么大行动!”郑副局长冷笑道:“连你唐胖子都知道,我怎么不知道”

    “哈,老郑,郑大哥!你这就是不给面子了!军统的规矩,向来是各管一摊,戴局长亲自抓的行动,为了保密,在事成之前,严格保密,这是规矩,没有什么厚此薄彼的。”唐胖子嘻嘻哈哈,接着说道:“这次行动需要用到我的一些优等器材,所以我才略有耳闻,而且戴局长派陈醉这个小东西来找我帮忙,那意思也很简单,他们借了我的东西,就打定主意不想还了---我这个债主,发两句牢骚,他们不想听也得听着吧!”

    他这一番插科打诨,本来僵持的会议室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两个帮派的好多人都七嘴八舌的笑话起来:“唐局长,你是第一天认识陈醉这家伙吗他借的东西,什么时候还过!”

    “唐老大,这一次你是碰到刘备了,小心这小子借了荆州借夫人!!”……

    众人哄笑,一场内讧,就此化解。

    毛主任也及时的变成笑容,道:“我这个学生,我自然是最了解的,别说你们被他借走的那些俗物,现在军委会武器研究所的账目上,还挂着我们的陈大处长借走的六十支枪,一万六千多发子弹呢----陈醉,你得准备好应急行李,万一哪一天上边来抓你去顶账,你得赶快跑!!”

    哄堂大笑,陈醉厚着脸皮,笑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连我毛老师这里,我还欠着他好多东西没还呢,武器研究所算个屁呀!!”

    笑声再起。

    郑副局长知道众人的用意,既然唐胖

    子出面,已经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自己不能不给面子,便笑道:“一个唐胖子,一个陈醉,这两个人到一块,什么严肃劲儿也都没有了---你们两个干脆去演电影算了,票房一定大卖的!!”

    唐胖子听他提到“严肃劲儿”,便知道,郑副局长已经默认,他将主持这个纪念周仪式了,自己必须给他做个台阶,让他特别有面子才行,便突然变了严肃脸色,一本正经的说道:“郑局长,兄弟们打打闹闹,把时间都浪费了,现在咱们来说正事:唐某人代表众兄弟,恭请郑局长主持仪式!!”

    郑副局长此次领教了江山帮的厉害,更是见识了唐胖子的手腕,便也一本正经的回答道:“虽然郑某人才疏学浅,德望不足,但此事关乎大局,非同儿戏,既然戴局长有重大任务在身,郑某就只能勉为其难,赶鸭子上架了---传令官,立刻发出命令,各单位整队入场,九点整,纪念周仪式正式开始!!”

    他突然之间变得雷厉风行,这下子大出众人意料之外,长期的军事训练,让他们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是!!”

    毛主任忽然发现,原来戴局长身边的“卧虎”,绝非自己这一只呀----至少是三只!!

    ------

    九点钟,军统总部大礼堂。

    “余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其目的在求中国之自由平等。积四十年之经验,深知欲达到此目的,必须唤起民众,及联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奋斗。

    现在革命尚未成功,凡我同志,务须依照余所著《建国方略》、《建国大纲》、《三民主义》及《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继续努力,以求贯彻。最近主张开国民会议及废除不平等条约,尤须于最短期间,促其实现。是所至嘱!

    孙文三月十一日补签

    中华民国十四年二月二十四日……”

    台上的郑副局长拿着稿子,用他带着浓重广东味道的“官话”,念着著名的“总理遗嘱”,说来可笑,这份国民党最重要的政治文件,居然还是汪精卫起草的呢,只是现在时过境迁,原文当中的“笔记者:汪精卫”以及之后的众多见证人的名字,现在已经统统不读了---不只是汪精卫和蒋公分道扬镳,见证人当中的何香凝(国民党大佬廖仲恺先生的妻子)。戴季陶先后与蒋公有所罅隙,他们的历史地位,蒋公自然是不愿意提及的,更重要的是,蒋公这个自命的“中山先生忠实门徒”,当时并没有陪伴在孙中山先生身旁,念出了见证人的名字,岂不等于在公然打自己的脸吗!

    “郑副局长,离麦克风近一点儿,听不清!!”

    “广东话太难听!!”

    “慢点念,你慢点念!!”

    ……

    台下密密麻麻各单位的将近两千人的人群当中,不断有人

    发出怪声,人们总算还给面子,没说出什么脏话来,这已经是很难得了。

    不用问,又是江山帮的骨干们在乘风起浪,成心的给郑副局长难堪了,如果说起起哄也还罢了,让人愤怒的是,很多人居然只是在笑,只要郑副局长说完一句,他们就哄笑一次,实在是不把这个国民政府的少将放在眼中的---反正发出笑声,是不犯法的。

    郑副局长在这样一片起哄声音当中,勉强读完了《总理遗嘱》,他放下讲稿,板着脸,看着大礼堂当众人头攒动的人群,这些人的心理他太了解了,所谓法不责众,起哄的人多了,看你能找谁的麻烦!!

    这两千多人里面,大多数是来自军统个个特训班的学员,戴笠兼任着所有特训班的班主任,而他的心腹则控制着所有特训班的教学工作,换句话说,培训出来的绝大多数学员,都将旗帜鲜明的站在戴笠这一边,这是中国人的老传统,“天地君亲师”,进了戴家门,成了戴笠的门徒,就必然对戴笠和江山帮唯命是从了。

    也真是看人下菜碟,平常都是戴笠主持这样的仪式,底下的两千多人,别说起哄,连半声咳嗽都听不到的,有的人真得了感冒,却不敢不来,来了之后,也不敢咳嗽,憋得脸通红,还在那里板着,一本正经的立正站好,从头坚持到尾,也真是“忠心”到家了。这样的人,往往被戴笠点名表扬,即便不认识的生面孔,也会指着他,让他的长官给自己介绍---被表扬者眉飞色舞,这段经历,会成为他们一辈子炫耀的资本---这可是戴老板亲自表扬的人物!!

    可是今天换成了郑副局长来主持,军统的人立刻就炸了锅了,再加上江山帮人士有意无意的挑唆,这下子会场乱纷纷的如同菜市场一般,也真是热闹得很呢。

    郑副局长忽然冷笑,他紧靠麦克风,开口说道:“各位同志,今天郑某人临时代表戴局长主持仪式,你们却如此不守纪律,这是在故意破坏庄严神圣的总理纪念周!!这是军纪国法所绝对不能容忍的---来人!!”

    他一声呼喊,一队武装整齐的宪兵部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大头皮鞋铿锵有力的砸在地面上,冲进了会场!!

    好多人立刻惊呼出口,他们已经认出来,这是郑副局长担任厅长的军政部二厅的警卫部队—宪兵第四连!!

    这个宪兵连里面所有的官兵都是广东籍,乃是郑副局长的嫡系!!

    原来郑副局长,还藏着这一手,若非亲眼见到,谁能相信,为了一次演讲,他竟然调动了武装宪兵!!

    宪兵第四连冲进会场,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只见这些宪兵分成小队,一个班,看着军统一个方队,宪兵们手中的mp18冲锋枪,擦得油光锃亮,宣示着无上的权威!!

    正所

    谓,辩论的武器,取代不了武器的辩论---强力,有时候就是一切!!

    大兵压境之下,军统的上上下下,顿时安静下来---著名的郑家三兄弟,你以为是浪得虚名吗!

    郑副局长忽然冷笑,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一把小型左轮手枪,啪的一声拍在了讲话桌上,狠狠说道:“各位同志,接下来,我要按照规矩,宣讲委员长训令,任何喧闹行为,都不是看不起我郑某人,而是在公然藐视委员长!!你们不知道,桌子上的这一支左轮手枪,是几年前西安事变的时候,我和戴局长跟随夫人乘飞机到西安,看望被张逆学良囚禁当中的委员长,委员长见到我们,十分感动,在他获得自由之后,赠给我郑某人作纪念的,我一向视如生命一般,今天你们哪个敢以下犯上嘲笑委员长,我郑某人一枪就毙了他!!大不了我赔你们一条命罢了!!”

    此言一出,整个会场,鸦雀无声---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吗!

    谁能想到,平日里在军统总部,一向是对任何人都笑脸相迎的郑副局长,关键时刻,露出了自己锋利的獠牙,会场当中的军统大小人物,此时才知道这个人的厉害!!

    接下来,郑副局长拿着讲稿,开始一字一句的宣讲委员长训令,军统人群,惊恐之下,恢复了戴笠讲话时候的那种肃静,整个会场,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的---趾高气扬的军统骨干,原来不过也是色厉内荏的样子货呀。

    就这样,郑副局长终于讲完了总理纪念周仪式规定的三大文件:《总理遗嘱》.《委员长训令》和《军统条令》,当他最后一次放下讲稿的时候,时针,正好指向了十点钟,好多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位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文人将军”,果然是深藏不露,有一套!!

    -----

    突然,站在后门口的两名军统总部传令官同时高声喊起来:“戴先生到!!”

    戴笠来了!!

    一刹那间,根本不需要有人喊什么口令,台上台下,所有的军统人员,同时立正,戴笠的身形刚刚出现,两千多人,同时举手向他敬礼!!

    戴笠面带微笑,身后跟着通讯处副处长龚先芳,电讯处处长姜维英等人,都是他的绝对心腹;当然,还有他刚刚“深入了解”的美女秘书叶小姐,叶小姐已经换成了军装,肩膀上顶着中尉军衔的她,显得风姿挺拔,绰约迷人---台下多少男人的目光,都越过了戴笠,盯在了她身上!!

    戴笠走上前来,也不管他人,握住了郑副局长的手,苦笑道:“师兄辛苦,兄弟我给你添麻烦了!!”

    此言一出,等于公开承认,刚才在大礼堂发生的一切,戴笠已经得知,而且了如指掌!!

    好严密的监控!!

    郑副局长的嘴蠕动了两下,好

    像要流眼泪的样子,但他还是忍住了,怔了一下之后,方才说道:“局长辛苦!卑职无能,让您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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